太陽正中,中午時(shí)分。
仙人洞前。
黃英回來后,半天沒有找到妻子,覺得有些奇怪,直到他走到河邊時(shí),才看見她正在那水中央的木樓上偷偷落淚,當(dāng)下便走了過去。
“你哭什么?”這是黃英走進(jìn)木樓后的第一句話。
羅四娘沒有回頭,卻冷冷的說:“你這么做,我始終反對,以風(fēng)兒的資質(zhì),想要修成劍火雷光,恐怕至少也在五十年以上了,你……你怎么忍心?他可是你的弟子?!?p> “弟子重要還是女兒重要?”黃英聲音更冷:“你想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gè)廢物么?哼!簡直是婦人之仁。”
“你……”羅四娘的眼淚流得更急,一個(gè)勁的哭,卻已再也懶得理會丈夫黃英。
黃英也是生氣之極,怒哼一聲,甩袖便走。
一個(gè)月后!
夜晚。
月上中天,月華如水,清清冷冷地灑在了在仙人洞前的河面上,出現(xiàn)層層疊疊的銀色水蛇,時(shí)有魚兒躍出水面,又落入水中,圈圈漣漪緩緩擴(kuò)散,使得孤立于河中央?yún)s空蕩無人的小木樓顯得極是清幽。
不知何時(shí),拂來一陣寒風(fēng),風(fēng)中夾帶著來自玉女峰上的悠悠琴聲,琴聲似憂似怨,似愁似恨,讓這水中央的孤獨(dú)小樓,更是增添了一層凄涼之意。
一道靚麗身影自天險(xiǎn)崖方向御劍飛來,出現(xiàn)在仙人洞上方時(shí),寶劍自動歸鞘,那靚麗身影便宛如一片葉子般輕輕地飄落于地。
瓜子臉,杏眼朱嘴,眉若淡煙,細(xì)腰如柳,美若天仙,宛如一朵出水的芙蓉。
除了黃詩琪,她還能是誰呢?
撅了撅兩片光潤薄唇,嘴角浮現(xiàn)了一縷嬌嗔笑意,喃喃著,黃詩琪道:“臭遺風(fēng),也不知道你有沒有想你師姐?!鞭D(zhuǎn)過身,便準(zhǔn)備進(jìn)入仙人洞,去尋找沈遺風(fēng)。
可是,她忽然又轉(zhuǎn)過了身來,因?yàn)?,她發(fā)現(xiàn)了仙人洞前的那片水域中的小木樓。
有些驚訝,她自言自語道:“奇怪,怎么會突然多了一座木樓的?”
正在此時(shí),她感應(yīng)到身后有人靠近,鞘中寶劍自動脫鞘,青光一閃之際,便快如閃電般朝著身后之人矢刺而去。
她回過頭,便看見爹爹黃英已經(jīng)用左手食中二指夾住了自己的寶劍,不由有些不高興地說:“爹爹,您就不能讓讓琪兒呀?!?p> 黃英語氣平淡,道:“琪兒,你回來了。雖然你的修為還不盡我意,但至少長進(jìn)了一些。是不是到了‘乾境’第六層的末期了?”
“嘿嘿?!秉S詩琪見爹爹間接夸獎自己,不由很是開心,咯咯一笑,說:“我可是仙人洞洞主黃英黃大劍圣的女兒哩,嘿,乾境六層又算得了什么早就七層中期了,方才我是擔(dān)心傷到爹爹,所以保留了幾分功力罷了?!?p> “哦?!秉S英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笑意,道:“很好,你沒讓爹爹失望。對了,你閉關(guān)的這一年中,天凡這孩子來過幾次,似乎很是想念你,明個(gè)兒若是沒什么事,便去天劍宮見見他吧?!?p> “什么呀?”黃詩琪撅嘴道:“我不去,上次若不是爹爹你讓我陪陪他,我才懶得理他呢?!?p> “你……”黃英臉色一變,似乎想要發(fā)怒,但最終卻還是強(qiáng)忍住了,輕嘆了口氣,道:“天凡那孩子年紀(jì)不過三十,便已經(jīng)有了小劍仙的稱號,也是二代弟子中唯一位達(dá)到‘乾境’的人,按這勢頭下去,本次大賽的桂冠,以及下一任的宗主之位,都是非他莫屬啊。在整個(gè)人間修真界而言,那是何等的榮耀,你知道嗎?你若是能跟他在一起……”
“爹爹!”黃詩琪打斷了黃英的話,道:“女兒才不要嫁人,女兒要一輩子陪在您和娘的身邊。再說,我也不喜歡凌師兄呀……”似乎又想起了些什么,還沒等黃英開口,她就又道:“對了,爹爹,那水上的木樓是什么時(shí)候建的啊?”
黃英的臉上原本意怒漸盛,聞言,微瞇雙眼,透出一縷異色,過了片刻才道:“那是遺風(fēng)建的。”
“???”黃詩琪奇道:“遺風(fēng)建它做什么?”
“你說呢?”說話間,黃英有意無意地抬頭望了望玉女峰方向,那邊琴聲依舊,似愁似昐,頂有相思之意。
黃詩琪冰雪聰明,自然明白爹爹的話,當(dāng)下怒‘哼’一聲,便朝著仙人洞跑去。
可是,當(dāng)她到沈遺風(fēng)的石室后,卻硬是沒有找著人,有些驚訝,正想跑出去找爹爹問問。正好,她爹爹也已走了進(jìn)來,還沒待她說話,就已先開了口,道:“遺風(fēng)自覺修為太弱,今天下午已向我主動開口,要了一處閉關(guān)之地,潛心修煉去神雷訣去了?!?p> “什么?”黃詩琪只覺鼻子一酸,當(dāng)著爹爹的面不好說,便在心里暗道:[死遺風(fēng),臭遺風(fēng),你是不是見我今天出關(guān),就故意躲避的?而且,而且,你竟然還背著我建木樓,跟對面的師姐琴蕭對曲,暗中傳情。你……你難道忘了自己跟我說過什么了嗎?你好可惡好可惡,哼,我……我……我再也不要理你了……]一想到這里,眼角已不自覺的滑落兩行酸淚,轉(zhuǎn)過身,掩面而逃,跑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床邊,已是大聲哭泣了起來……
次日,旭日東起,晨光灑遍大地,借著樹葉上的露珠兒,可隱約看見七彩斑斕,給予了泰山這塊勝境之地一片無限美好之景。
一大清早的時(shí)候,高漢水,金元寶,莫祖仆三人也相續(xù)出了關(guān),回到了仙人洞。
此刻,黃英召集弟子在洞外開會。
仙人洞弟子除沈遺風(fēng)外,其余人皆在。
因?yàn)椴灰娏诵煹?,所以高漢水便問:“師傅啊,小師弟呢,怎么大清早的沒見人影???”
黃英淡掃了高漢水一眼,道:“遺風(fēng)這孩子很聽話,雖然來我仙人洞時(shí),超過了絕佳的修煉年紀(jì),但他刻苦勤奮,根基打得不錯,我已傳授他神雷口訣,為他尋了一處絕佳之地,讓他潛心修煉去了?!?p> 黃詩琪昨晚由于太過傷心,沒能問清楚,當(dāng)下她便道:“爹爹,他什么時(shí)候回來?”
黃英道:“他說自己修煉成劍火雷光時(shí),自會回來?!?p> “什么?”黃詩琪大驚,不但是她,便是其它三名弟子也是臉色均變,顯然很是吃驚。
黃英語氣微冷,道:“這是他自己的主意,他有這個(gè)志氣,你們應(yīng)該為他感到驕傲。好了,我先與你們說下正事兒吧。”
“爹爹……”黃詩琪還想說話,卻被爹爹黃英冷眼一瞪,心中氣極,當(dāng)下轉(zhuǎn)身便走。
“琪兒……”羅四娘在后面喊道,便要去追。
“算了?!秉S英道:“過幾天就沒事了,由她去吧?!?p> 羅四娘輕嘆了口氣,顯得很是無奈。
黃英打量了三個(gè)徒弟一眼,道:“你們的修為到了什么境界了?”
高漢水道:“回師傅,弟子已達(dá)到乾境六層末期?!?p> 金元寶道:“弟子六層……中期。”
莫祖仆道:“師傅,我也是?!?p> 黃英雙手負(fù)于背,仰天一聲輕嘆,良久,才緩緩道:“你們幾個(gè),還真是給我爭氣啊。好了,散會吧?!?p> 高漢水似欲說話,以表自己的歉意,可是黃英已然離去。
羅四娘也輕嘆一聲,道:“修真煉道,憑的是個(gè)人資質(zhì)與后天的努力,你們天生資質(zhì)有限,能夠修煉到這種地步,也算難能可貴了,好了,不要太放在心上,順其自然就好,都去忙自己的去吧?!贝认榈匦α诵?,她也轉(zhuǎn)身離去。
……
七天時(shí)間,晃眼如煙!
黃詩琪每日都似魂游體外,郁郁寡歡,不知為何,心里總是空落落的。雖說生氣吧,可是,這人也不在了,生氣又有什么用?更何況,這一別,在她看來,再會已是五十年以后的事情了!
這日,天空下起了一場大雨,如簾子一樣將天地都連接在了一起。
黃詩琪漫步雨中,走到了河邊,凝望片刻,終于第一次踏上了木制浮橋。
不久,她便出現(xiàn)在木樓中。
入眼處,便是已將枯萎的野百合花,她走到一株野百合花盆前,端起花盆,苦澀的笑了笑,夢囈般呢喃道:“野百合,野百合……”忽然,臉色一變,顯得極是驚訝,續(xù)喃道:“是呀,這里……這里怎么會有這么多的野百合?難道……難道這座木樓是小師弟為我而建造的?”
一時(shí)間,不由黯然淚下,道:“小師弟……遺風(fēng),你在哪里啊,你這個(gè)傻瓜,傻瓜。師姐好想你,都是師姐不好,以為你建造這個(gè)木樓是為了能跟冷心竹那只小狐貍更近一些演奏你們的琴蕭合曲,師姐知道錯了,你快回來吧,我……我真的好想你啊……”
這一幕,都被遠(yuǎn)在河邊的黃英看在了眼中。
一聲冷哼,黃英沉默了片刻,忽然祭起了自己的寶劍,朝著天劍宮御劍而去……
次日清晨,雨還在下。
黃詩琪早早的便起了床,跑到了木樓去。可是,她卻看見一位相貌英俊,玉樹臨風(fēng)般的白衣少年正抱著兩盆開得正茂的野百合花在那兒替換著那些已經(jīng)枯死的百合。
“凌師兄……”黃詩琪莫名的一陣酸楚,忽然明白,原來這些百合都是凌天凡帶來的。
“黃師妹?你……你出關(guān)了?”凌天凡似乎很激動,臉上充滿了喜悅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