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李昭的心病
有了面粉,李非就可以嘗試做黃豆醬油。
不同于李非對豆腐工藝流程的熟悉,他對釀造醬油工藝流程的記憶是粗糙的,模糊的。
前世上小學期間,還尚在人世的奶奶,曾經(jīng)親自釀造過醬油。
具體的過程,李非只有個大概印象。
把黃豆中干癟的豆子以及霉變的豆子挑出,然后泡水洗凈,上鍋蒸煮,蒸煮好的黃豆瀝干水份,再與面粉攪拌,這個過程最好加入曲種。
李非沒有醬曲,只能讓它自然發(fā)酵。
將攪拌好的黃豆晾干,然后放進竹籃中,竹籃頂部用厚布蓋住。
接下來發(fā)酵需要幾天時間,能不能成功只能看運氣。
他也不怕失敗,控制不同的溫度、濕度,只要多加嘗試,總有成功的可能。
只為給生活多添一點味道。
司田原墾果然派了十名匠人前來學習如何做豆腐。
這些匠人原本在自己的行業(yè)里都屬翹楚,看到要教他們的只是一名七歲孩童,覺得這是在羞辱他們,一個半大幼童能有什么技藝讓他們來學習。
不過等李非、李銳用石磨磨出豆?jié){,他們便知道這個幼童還是有幾分本事的,開始認真觀摩。
李非把做豆腐的每個步驟都詳細介紹給這些匠人,制作豆腐的工藝流程并不算復雜,李非只是演示了數(shù)次后,眾人便記在了心中。
隨后幾天,這些匠人不斷出入李非家中,帶著一些石材、木材,照著李非做出來的石磨、模具復制了好幾份,一行人這才離開。
李非實現(xiàn)了7年以來想要吃面的夙愿,一時之間又有些無所事事。
將做面條的手法教會在廚下負責膳食的婢子,他也樂得清閑。
古代兒童相對比較快樂,李非和李銳每天識字、學習兵書需要一個時辰,早晚習武鍛煉各一個時辰,其他時間都是空閑。
而且,沒有作業(yè)。
不過對于李非而言,這么多悠閑的時間,沒有手機刷,沒有電視看,實在無聊。
難道他還能和街邊的那些幼童一起,玩一些幼稚的過家家游戲?
李非的小身體里面裝著的靈魂兩世加起來已經(jīng)活過了三十幾個年頭,他是一個老小孩。
李非還是之前的想法,雖然豆腐的做法被獻了出去,他完全可以升級,做豆腐干、豆腐皮等等,肯定都能掙錢。
這樣的想法要是給李昭講,那是完全行不通的。
只能從母親季媯這里入手了,于是跑來找他母親,看試探著能不能借到錢,李非的妹妹在婢子的照顧下在院中玩耍。
李非走進父母房中,向季媯說道:“阿母,可否借我50金,數(shù)月后定加倍還您。”
季媯一聽數(shù)額,嚇了一跳。雖然家里剛剛獲得賞賜,現(xiàn)在有錢。但50金可不是一筆小數(shù)目,那是李昭一年的俸祿。
“那你先告訴阿母,為何借錢?”
李非有些猶豫,不過最終還是把心里的盤算告訴了母親,相對于父親李昭,她還是比較好說話的。
“兒子想試試商賈之道,昔年陶朱公三致千金,白圭辭政從商,端木子貴為魯國、衛(wèi)國的丞相,但他也是商人。所以兒子認為商人并不是低賤的行業(yè)?!?p> 季媯聽后,思索了片刻,說道:
“你尚年幼,不知世間險惡,商人一心牟利,行事往往不擇手段。阿母擔心你被奸人蒙蔽,受騙上當···”
母親的話還沒有說完,李非就辯解道:
“阿母,您知道我自小聰慧,那些小人的奸計是傷害不了我的?!?p> 季媯笑了笑,但還是搖頭:“你來找我,怕是不想被你父知曉,然此絕非小事,容我與你父商量之后,再行定奪?!?p> 李非一聽要找他父親商量,連忙拒絕道:“既然阿母不允,那此事就當兒子沒講,萬不可告訴阿父?!?p> 李昭說想要經(jīng)商會打斷李非的腿,可不是說說而已。
“你可知你父為何非要你兄弟二人從戎?”季媯走過來摸了摸李非的腦袋講道。
李非回應(yīng)道:“我祖曾為相?!?p> 季媯搖了搖頭,說道:“你可知你大父有幾個兒子?”
大夫就是祖父。
李非這些年一直在邯鄲,從來沒有回到過柏人邑,還沒有見過自己的祖父,但是也聽父母說過一些家族的事情。
“大父有四子,伯父崇、仲父辨、季父璣,加上我父一共四子?!?p> 季媯又問道:“那你可知他們現(xiàn)在身居何處?”
李非只知道的大概有這些親戚,細節(jié)方面就不太清楚了,于是答道:“兒子不知?!?p> 季媯悠悠道來:“你伯父崇入秦十三年,現(xiàn)為秦狄道縣令,掌一縣軍政。你仲父辨入魏十一年,現(xiàn)為魏國廷尉,掌魏國司法。你季父璣入秦八年,現(xiàn)為秦國都尉,統(tǒng)兵五千。”
聽聽這些叔伯們的官位,李昭小小的田部吏明顯是混的最差的。
李非直道:“原來如此。”
怪不得升官已經(jīng)成為了父親的心魔,兄弟們一個比一個厲害,父親這個小官吏估計都不好意思回家。
這才是七年也沒有回柏人邑一次的原因吧!
李非還納悶,都在趙國,而且距離也不算太遠,七年都不會回老家看看,是不是他爹和祖父有啥矛盾,原來問題出在這里。
回去太丟人了!
“兒子會想辦法滿足阿父心愿。”
既然豆腐還不足以讓父親升官,那就多搞點發(fā)明,讓李氏出名。這個年代,名聲非常重要,名聲大了,官帽自然會送到頭上。
“有心就好,你自小聰慧,將來成就不可限量,現(xiàn)在最重要的是強健體魄,熟讀兵法,將來自有用武之地?!奔緥傂牢康?。
對于子女的培養(yǎng),李昭夫妻的觀念出奇的一致。
“不過你父的事情,自有他親自操心,他也是有才之人,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施展自己的才華,有朝一日,他定能一鳴驚人。”
沒想到母親還是父親的小迷妹,今日過來想要的啟動資金沒有拿到,卻被撒了一地的狗糧。
看來從家里謀取創(chuàng)業(yè)的本金是行不通了。
李非雖然存了一點錢,但只有數(shù)枚圜錢,兩枚趙刀,只夠買兩斤豬肉。
拿出來創(chuàng)業(yè)連個零頭都不夠。
苦思良久,李非想到了一個辦法。
他來找到平時教導他們兄弟武藝的門客丘伯。
“丘伯,今日可有空閑,幫我再做個物件。”
丘伯躺在院子里,在李非給他制作的吊床上悠閑地乘涼,聽到李非的聲音才把眼睛張開,抬頭看了過去。
“要想我?guī)湍?,需先考校你這幾天武藝的進展,你可有準備?”
丘伯除了退伍老兵的身份之外,還是一名木匠。
李非需要的很多東西都是出自他的手筆,比如說做豆腐的模具、面板、搟面杖這些,都是丘伯給他做出來的。
但是丘伯幫他做東西也是有條件的。
只有李非在武藝上有進步,他才會答應(yīng)幫忙,所以讓他出手做東西,李非還得動手打一場才行。
丘伯雖然只有一條腿,但依舊矯健,一躍從吊床上翻起,一條腿也能穩(wěn)穩(wěn)落地,落地后他在斷掉的左腿上穿上踴。
踴就是假足。
丘伯拿起土墻邊上擺放的兩把大戟,將其中一把戟丟給了李非。然后他舀了半瓢水倒進一個水漏中。
“水流盡之前,若我后退一步,今日便算你勝?!?p> 李非畢竟只是一個7歲的孩童,就算丘伯斷了一條腿,但他身經(jīng)百戰(zhàn),比一般健壯男子還猛。
丘伯擺開了防守的姿勢,讓李非放手進攻。
李非現(xiàn)在個子還不高,手握一丈長戟看著有些別扭。
但這一點也不影響他發(fā)出凌厲的攻勢。
李非使用戟非常熟練,勾刺的每一招,都直逼丘伯的要害。
不過李非的武藝都是丘伯教的,他非常熟悉李非的出招,李非的每一招都被丘伯手里的長戟抵擋化解。
“我看那水漏中的水,馬上就要流盡,看來你今日的盤算得落空了?!?p> 丘伯一般防守一邊還能自信地去觀察旁邊的水漏。
聽到丘伯這話,李非有些著急。他急中生智,向丘伯左側(cè)做了個斜刺的假動作,戟頭刺出后立刻向旁邊急甩,李非順著戟頭的慣性轉(zhuǎn)身,然后用戟桿直逼丘伯的面門。
丘伯上當了,誤判了李非的動機,當戟桿甩過來的時候,他的戟已經(jīng)來不及防守,他只能后退,要不然臉上就得開花。
“哈,我勝了?!崩罘怯行┑靡?。
丘伯慍怒,李非這是投機取巧,他罵道:“盡搞些旁門左道,若是戰(zhàn)場上,你這樣就是送死。下次考校,你和你兄長一樣,與我對打?!?p> 李非無語道:“為何,那是我大兄的考校標準,我今年才7歲?!?p> “攻防一體,不會防守躲避,怎么在戰(zhàn)場上活命?”
丘伯決定的事,一般也不會改變。
李非有些無奈,但也沒有辦法,日后再說吧。
李非把自己的要求告訴丘伯,然后就在丘伯旁邊搭手幫忙。
卜改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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