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怒罵聲落下的同時,王耀祖已經沖出隔壁房間,如同餓虎撲食一樣沖進109。
房間里,一個穿著黑色風衣的平頭中年人,正半掛在床邊,上半身栽倒在地上,想要爬起,卻再次栽倒。
很明顯,這個人剛才躲在門后的床上,只要王耀祖露頭,這家伙必然會從后偷襲。
王耀祖眼神掃過他的周身,將地上的砍刀踢到一旁,扣住他的胳膊,瞬間將中年人提起,按在高低床的爬梯上,反扭雙手。
“啊,疼疼疼......”男人痛呼,可是,王耀祖沒有松手。
經過多日的適應,他已經習慣了五倍的體質,無論是靈活度還是力量的掌握都達到了最優(yōu)。
雖然此刻使出的力量很大,但他還是有分寸的,是否會傷到人他心中一清二楚。
“不用叫了,你不用力反抗就不疼了?!?p> 中年男人的身材勻稱,不是那種非??嗟念愋?,但臂膀堅硬,摸起來相當結實。
胳膊反扭的時候,一旦用力,肌肉隆起,就會讓關節(jié)扭轉的幅度變大,如同杠桿下面墊了個支點,他越用力關節(jié)扭矩越大,就會越疼。
聞言,中年男人放松下來,畢竟好漢不吃眼前虧。
幾十秒的適應下,中年男人頭腦里的暈眩感逐漸緩了過來,他沒有破口大罵,而是苦笑著說道。
“兄弟,沒必要這么狠吧,好歹同是天涯淪落人,人類都成這樣了,你還要搞我?”
王耀祖笑了:“我怎么搞你了?你胳膊腿完好,而且手里有刀,還躲在門后,我怎么叫你都不出來,讓我怎么客氣?”
“靠,我正睡呢,你剛出聲,把我驚醒,接著就攛了個手雷進來,你總得給我點時間思考一下,權衡一下利弊吧,你手里可是有槍,有炸彈啊,誰知道你是不是個屠夫?!蹦腥藟阂种瓪庹f道。
王耀祖一想,貌似還真是這樣,他剛才就想著不耽誤時間,問完話,沒幾秒就扔了手雷。
在如今這個時代,保持一顆警惕之心是應該的。
但他并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如果剛才給他反應時間,讓他跑了,豈不是更要花費不少精力去找他?
你抱有警惕之心是沒錯,但他也需要時刻保持防人之意,任何大意都是對自己生命的不負責任。
王耀祖好不容易來到這里,身上所承載的不單單是自己的信念,他可不想功虧一簣。
“別廢話,就你自己?還有沒有別人?”王耀祖手上用力一提,將他的關節(jié)卡死。
“啊嘶,疼疼,要斷了。”
“快說!”
“沒了,就我自己,其他人都死了,我慌不擇路從柵欄翻進來,想著找地方休息一晚,然后今天離開葫州的。沒想到突然聽到爆炸聲,我就猜到這里有人,但是,我隨后聽到細細碎碎的動靜,周圍出現(xiàn)了大量的蟲子,我嚇得魂都沒了,然后就翻窗躲到了這里,擔驚受怕了一夜,這不,大早上就被你炸出來了?!?p> “你從市內出來的?之前在哪?”
中年男人知道這人在驗證他話中的真實成分,遂以為他也是葫州的,于是不敢隱瞞,畢竟這畢竟關乎他的小命。
“我之前是新杰幫的,但是兩個月前,城里出現(xiàn)怪樹,大家接二連三的都被吃了,老大也死了,兄弟們早就想跑來著,但那些植物踏馬是活的,一旦有動靜,就會從四面八方包圍你?!?p> “然后,我們幸存的幾個人好不容易出來,又碰見一些怪事,陸陸續(xù)續(xù)都死了,我是昨天拼死跑出來的,差點跑癱了。”
王耀祖瞇眼,看到中年人老實交代的主要經歷,心中稍寬,于是接著問道。
“新杰幫?就是那幫燒殺搶掠的家伙?看來你也不是好人!”王耀祖左手拿出軍刀抵在他脖子上,只要稍稍一用力,就能讓他身首分離。
“啊,別別,大哥,別,我沒殺過人,我就是個裝車的,哪敢殺人?你說那些殺人搶劫的是骷髏黨,他們天天騎著搶來的摩托在城里亂晃,無惡不作,我真沒干過那種事?!敝心昴腥思泵藓康?。
王耀祖不信,“撒謊,你不搶劫,你會有食物吃,能活到現(xiàn)在?”
“沒沒沒,我真沒撒謊,我們新杰都是一幫子被骷髏黨劫掠過的人,后來,老大出面將我們組織起來,坑了骷髏黨一把,然后,城西他們就不敢再來了?!?p> 中年男人語氣奇快的急忙說道:“老大是個當官的,他說這里的食物早有一天會吃完,我們幸存下來的人必須團結起來,然后去野外開拓荒地,這樣的話,才有可能真正的活下來,老大是好人!
然后,他讓我們搜集食物、工具和種子,統(tǒng)一發(fā)放,按勞分配,有人制作工具,有人收集物資,還有人進行職業(yè)登記,將每一個人合理的安排。
可惜,我們剛走上正軌,齊心協(xié)力生存還沒一個月,地下就鉆出了藤蔓,將一個個人類都吃了干凈,然后,幫派再次亂了?!?p> “人們死的死,藏的藏,總之,一夜之間,新杰幫就沒了,我也是藏在銀行的金庫里,才得以活下來逃出生天,誰知道,又栽到這了?!?p> 王耀祖聽他說完,伸手抓住他的手掌外翻。
他也干過搬運工,知道長期干這種活計的人,由于長時間提拉搬,四指和掌心難免有厚繭,如果不戴手套,指肚上更是有著無數(shù)交錯的小口子。
而中年男人的手上的確有這些厚繭,指肚也有很多小口子,手掌粗糙,皮膚質量很差,不像是養(yǎng)尊處優(yōu)的人。
但這并不能說明他是個好人。
這下子,他有些犯難了。
人心隔肚皮,此刻,只能聽他一面之詞,誰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如果直接殺死一個無辜的幸存者,他還沒那么無情。
而中年人雖然年齡稍大,但畢竟是個身材結實的力工,如果將他和那五個女人放在一起,未必不會生出事端。
所以,此刻他心中很矛盾。
“哥,大哥,你別殺我,我馬上就離開行不?”見王耀祖不說話,中年人立刻說道。
“你去哪?”
“我......我不知道啊,反正就是離開這個鬼地方,對了,要不,要不我跟著你行不?搭個伴,有啥臟活累活我來干。”中年人的態(tài)度很誠懇,感覺遇到了大腿。
他沒什么主見,就是一個打工人,領導交代什么,他就做什么。
提心吊膽近倆月,好不容易逃出來,見王耀祖有武器有伸手,想必是個牛人,一時間,他就有追隨的心思。
“跟著我?我打算去城里找食物,你去嗎?”
中年人的臉瞬間變換,哀聲道:“我不去,打死我我也不回去?!?p> 看來他說的是真的,王耀祖心中暗道。
這人的表情不像是作假,市里面應該真的很危險,這人也像是從市里逃出來的。
“那你......”
就在這時,王耀祖剛準備說讓他離開這里,一個人影忽然出現(xiàn)在門口。
“抓到人了嗎?”
是黃德蓉。
王耀祖心中莫名一突,回想起她之前看自己的眼神,總感覺哪里不對勁。
“就他?!蓖跻鎸S德蓉示意了一下,接著說道:“他是從市里出來的,昨晚碰巧躲在這,他答應馬上離開這里。”
“哦,這樣啊,那放開他吧?!秉S德蓉點點頭,轉頭對中年男人說道:“你餓嗎?要不要吃點東西。”
“???餓,當然餓,我三天沒吃東西了,快餓死了?!北环砰_后,中年男人轉身激動的說道。
王耀祖瞇起眼,越來越覺得這個黃德蓉不太正常。
記得昨天她得知今天自己要離開的打算,她還露出了一副愉悅的神色,現(xiàn)在怎么又邀請其他人上去分享食物?
難道是因為自己蒙頭遮面、行跡小人?
而這個中年人面相憨厚,看起來是個老實人?這也太扯了吧。
王耀祖心中矛盾,于是說道:“我出去看看是不是還有其他人?!?p> 看了眼活動手腕的中年人,迅速轉身離開了。
黃德蓉看著王耀祖高大的背影,隨后轉頭沖中年人展顏一笑,面色慈祥的問道:“你叫什么?”
“哦,我叫陳霖,干裝卸的,你們真是聰明啊,在樓里撒上灰面兒,那些蟲子就不敢進來了。”陳霖很贊嘆的說道。
“哦,這是我學生的意思。”黃德蓉漫不經心的說。
陳霖瞪大眼,驚奇道:“學生?你是老師?”
“我就是這所學校的老師啊,其他孩子她們在這里上學,可突然世界突然變成了這樣,我沒有盡到老師的義務,沒有好好的保護好她們,可憐的孩子們?!秉S德蓉眼眶一紅。
“誒,別這樣?!币姷近S德蓉要哭,陳霖手頓時足無措。
“外面都是死人,也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辦??蓱z那四個女孩子了,也沒成過家,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體會當母親的幸福了?!?p> “?。俊标惲匾汇?,啥意思?
難道是......
陳霖心中想到一種可能。
一個男人和幾個無依無靠的女人,那多年之后,說不定還能讓人口實現(xiàn)正增長。
陳霖的臉上情不自禁的露出一些動容。
黃德蓉擦了擦眼淚,從指間看了他一眼說道:“實話說,我現(xiàn)在最擔心的就是剛才那個男人,他也是昨天來的,我懷疑他就是骷髏黨?!?p> 陳霖瞳孔一縮,“你說他不是和你們一起的?是了是了,有防彈衣和頭盔,有步槍,還有手榴彈,可不是那幫搶劫了刑偵大隊的骷髏幫?”
想到這,陳霖手有點哆嗦,一時間有點想離開這里,連東西都不想吃了。
骷髏黨是一群年輕人發(fā)起的,性子野膽子大,什么都敢干,什么都敢做,可謂是臭名遠揚。
別說陳霖沒有王耀祖的力氣大,就單單是人家手里的槍,就不是他能對付的了的。
可是......
只聽黃德蓉低聲道:“我看他就是想霸占我們這里的食物和女孩兒,我和女孩兒們也不敢聲張,暫且隱忍下來,如果可以的話,求你一定要留下來幫我們。”
“可是,我也不是他的對手啊?!标惲貫殡y的說道,他只想離開這個鬼地方。
“你以為他真的會放你走?那只是防止你奮起狗急跳墻的話,等你離開后,在暗地里給你一槍,到時候,沒人知道你是怎么死的?!?p> 陳林渾身打顫,仔細一想,還真是。對方有槍,如果他真的離開,這人背后給他一槍,這茫茫大霧中,不足一日就會被那吸血的藤蔓吞個干凈,沒人記得這世界上還有他這個人。
“那......那我該怎么辦?”
“先別聲張,他暫時還沒有露出丑惡的嘴臉,你先吃點東西,我介紹其他人給你認識,她們就像我的女兒一樣,被囚禁在這白茫茫的世界里,沒有希望,她們都有些迷失,非??释心腥私o予她們關懷和希望?!?p> “真、真的嗎?”陳霖有些激動,方才涌出的擔憂又逐漸轉向激動。
“當然啊,前提是你真心待她們,如果你聽話,我可以從中撮合撮合?!?p> 陳霖無比興奮。
他是個四十歲的光棍,身邊的發(fā)小和朋友都找了漂亮的老婆,他也羨慕。
不過,朋友給他介紹的女人,他總看不上,感覺不是丑了點就是身材差,所以,條件一般的他至今也沒結婚。
忽然,他感覺這恐怖的末日對他來說或許是天堂也說不定。
殘存的人類已經沒有條件去挑挑揀揀了,如果世界上只剩下他一個男人,那還不是女人隨便挑?
看著奮力爬梯子的陳霖,黃德蓉臉上露出意義不明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