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豁出去了

　　前一天上山把人累的不行，常華婉只覺得腿痛胳膊痛，早上華清來叫她用飯都沒有起來，只說還要再睡會兒，可沒多久便被外面的人聲給鬧了起來，瞇著眼睛愣了半晌，這才看到陽光已經(jīng)透過窗紗曬到了屋里。

　　外面的人聲還沒有停下，忽的有人扯著嗓子喊了一聲便沒了聲響，聽著也不像是家里的人，反正也睡不下去，常華婉便起身洗漱挽了頭發(fā)，打算出去看看是什么事兒。

　　孟絳子躺在院子中央，一臉豁出去的樣子，嘴里還嘟囔著：“哎喲，你們常家這群沒天良的，自個兒富貴了就不管親戚了，當年我們家可是對你們有救命的交情，如今我落魄了，求你們一點地都不成了！大家評評理，他們是不是為富不仁！“

　　常華婉嚇了一跳，這人不是昨天那個無賴嗎，怎么今兒還鬧到家里來了？

　　胡元澈冷著臉站在一邊不說話，任由著這無賴躺在地上撒野，紫蘇怕嚇著孩子，早拽著華清躲到了廚房里，元四兒則是安靜的很，拿著一只毛筆在桌上習字。

　　問了小舅舅才知道，今兒一大早這孟絳子便來敲門，說是要租地，可是偏偏說自己沒錢也不打算拿收成抵賬，胡元澈覺得這人是個鬧事的便把人給敢了出去，連門都沒讓他進。

　　誰知道這人心眼兒倒是不少，趁著常華玖出門去讀書，偷了個空兒便鉆到了門里，躺在著地上干嚎，說不給他地就不走了，要村里的人都知道知道這胡家不要臉面了，說話不算話。

　　他在地上干嚎半天，聲響又大，早有那周邊的人圍了過來，都是些農(nóng)婦之類的人，也沒有進來，全都堵在門口看笑話。

　　常華婉挨著胡元澈悄聲道：“舅舅可知這人是什么來路，昨兒我就見過他，說什么同胡家有過命的交情，讓我把地白送給他呢。”

　　胡元澈臉上冷的厲害，憤恨道：“這人當真是個潑皮，竟然還把主意打到你身上了，什么過命的交情，他早些年的時候是在胡家做馬夫的，有次馬被驚了，全靠他拼著命把馬給攔下來救了車里的人，為了這個還把腦門兒給擦傷了從此沒長頭發(fā)。”

　　常華婉：“竟還有這個事兒，既然是對胡家有功的，怎么會跑到這里來了?！?p>　　胡元澈冷笑了一聲：“什么有功的，后來被父親查出來，根本是他貪了買草料的銀子去賭，給馬喂了不知道什么東西，那馬走不動還被鞭子抽才出了事兒，父親姑且念他是將功贖罪，給了他不少銀子才把人打發(fā)了，論起來，胡家沒有半分對不起他的地方，竟還有臉過來鬧了?！?p>　　孟絳子渾然不覺自己的臉面已經(jīng)丟了個徹底，只想著今兒便是豁出去了，到底算是個舊主，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得分幾畝地給我，不然勞資就在這里呆著，看看丟的是誰家的人。

　　常華婉看不下去，問道：“雖說這事兒同咱們無關(guān)，可他在這里鬧總不是辦法，人多了這分辨是非可不容易。”

　　胡元澈：“已經(jīng)著人去請了族老，道理在咱們這邊，倒也不怕他胡鬧下去?！?p>　　又等了會兒才聽見人群里有人喊“族老來了?！?p>　　人群這才分出條道兒，李阿采扶著上次的老先生走了進來。

　　說起來這村子便叫做李家村，這里姓李的是本家，躺在地上的孟絳子見著來人，一溜煙兒爬了起來，有些不自在的說：“這大老遠的，舅公怎么來了，這點事兒怎么能驚到您老人家。”

　　族老拿著拐杖上前就是一下，怒道：“你這個不長進的東西，西村你呆不下去了，就來這里混了嗎？”

　　孟絳子挨了一下，也不敢還手，反正木已成舟，豁出去了，便干嚎道：“我的舅舅哎，你怎么能打我啊，外甥這是討自己的帳來了，是他們胡家不對在先，您可得給我做主，不然，不然我餓死了看您以后怎么同我娘親交代?！?p>　　族老一時無言，氣的渾身哆嗦，指著他說道：“你.，你自從來到村里，我有哪里不照應著你，辛苦為你求了田地，可你整日就知道沉迷賭博，不然衙門怎么會將你的田地收回，如今竟然還敢過來。”

　　孟絳子干脆又躺了下去，在地上翻了個身，叫喊道：“今日我便在這里躺著了，你們?nèi)羰遣话烟锏亟o我，咱們可就沒玩，鬧到衙門里那也不是我丟人?！?p>　　胡元澈氣極反笑，說道：“即是如此，那我現(xiàn)在便去請武侯過來，膽敢在秀才門庭前辱罵，定會治你一個不敬之罪。”

　　孟絳子還未說什么，族老急忙道：“這可使不得，公子莫氣，他就是這么一副混不吝的性子，當真是沒有什么惡意的，這事情若是牽扯到官府，不光胡家的顏面受損，便是老朽的面上也無光?！?p>　　胡元澈：“非是我不給族老面子，實在是您也看到，我如今門上只些老弱婦孺，他隔上幾日便來鬧一鬧，若是將人都驚嚇到，誰來替我等做主？”

　　族老嘆口氣，似是下了什么決心：“也罷，這便當做是我的債，五郎看這么著，你且把地給他，若是等到了交租之時他沒有收成從我的田產(chǎn)里扣出可好？這便當做是我為那孽障做的最后一件事了。”

　　張氏插嘴道：“那怎么成，您老每個月的的糧食就那么點兒，若是再分些出來，家里肯定是不夠吃的?！?p>　　族老無言，孟絳子眼珠轉(zhuǎn)了轉(zhuǎn)，繼續(xù)嚎道：“哎喲，胡家為富不仁，如今禍害了我還不算，連我舅公都不放過，你們早晚是要遭天譴的?！?p>　　外面圍著的眾人又開始指指點點，族老氣憤卻拿他沒有辦法，孟絳子只管躺在地上抱著腦袋，族老年紀大了，挨上幾棍子也不痛不癢的，今兒既是來了便是顧不了忙的，怎么也要從這胡家手里得些便宜回去。

　　眼見這事情亂糟糟的沒個完，胡元澈揮揮手道：“我倒是有個辦法，不知道族老這邊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