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 搭臺唱戲

　　轉(zhuǎn)眼又是一年。

　　開年初過，大齊到處還洋溢著喜慶的氛圍，任憑喜氣再盛，紫宸殿內(nèi)依舊是一如既往的莊嚴肅穆。

　　早朝過半，陸陸續(xù)續(xù)聽著大臣們的湊請，著實乏味至極。赫連瑾軒坐了幾個時辰，沒發(fā)現(xiàn)任何一絲的新鮮事，困意漸起，一時沒忍不住，打了幾個哈欠。

　　伺候的太監(jiān)見了，早有準備，趕忙上前遞上一杯提神茶。赫連瑾軒厭惡地看了看太監(jiān)呈過來的茶，忍著那股濃郁苦味，一仰頭還是喝了下去。

　　而朝堂中的百官早就對此見怪不怪，帝君整日喜歡與人比武，時常很晚才睡。且論過去一年來，十次上朝起碼會睡著七八次，不少官員將此事告知太后。

　　于是，太后下令，每逢帝君昏睡時，小太監(jiān)便會呈上一杯醒神茶。

　　等著等著，終于快要下朝時，赫連瑾軒已經(jīng)等不及，不時地或是動動桌子上的奏章，或是玩玩手中的玉戒指。赫連瑾軒那副一心記掛著下朝的心思，任有眼睛的人都是看得錚錚的。

　　朝堂之下，左相顏古見時機差不多，眉目微動，暗中朝自己的門下示意。

　　果不其然，朝中便有一人得到示意后走了出來，神色間完全是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帝君，微臣以為帝君既已執(zhí)政一年，那封妃立后之事，自是應該提上日程。古語有云：齊家治國平天下。后宮雖有不少妃子，但主位懸空已久，宮中人心難穩(wěn)，微臣奏請帝君早日立后?！?p>　　原先平靜如水的朝堂，因著一句“封妃立后”掀起一陣波瀾。

　　左相顏古暗地里捋了捋衣袖，鄔察大人瞬間明了，也適時出面勸道：“臣等附議，正如國不可一日無君，后宮也不可一日無主。帝君既已舞勺之年，自該選出一名堪當大任的女子，以承擔起我大齊帝后。微臣以為，先帝在時，曾許諾過左相女兒顏汐檸為后，帝君也應順承先帝旨意?！?p>　　朝中盡人皆知，左相和右相總是背道而馳。一會兒功夫，雙方又掐起來。

　　代表左相的人剛剛發(fā)表結(jié)束，右相旗下的兵部侍郎也不甘示弱：“王大人，鄔察大人所說的話，下官倒不以為然。立后封妃固然茲事體大，也萬不能與國君之位相比。大人們的這番話語就怕不是危言聳聽，便是在為自家女兒作打算？”

　　“……”

　　三三兩兩的，朝臣們你一言我一語，吵嚷不休。

　　高居皇位之上的赫連瑾軒，瞟了一眼朝中第一個出面說話的人，王明，心下了然。

　　左相前些年保舉的旗下一名食客，如今已然是三品侍郎身份。如若不是出自左相的示意，區(qū)區(qū)一個三品侍郎何至于當朝力薦？

　　而右相恐怕心里也著急。自家侄女年紀尚小，也不足以參選秀女，自然也就不愿意見著左相家顏汐檸當選。

　　吵鬧半天，兩個主事的老狐貍卻絲毫不牽扯其中，當真是搭臺唱戲，作壁上觀的好計策。自己若是真的搞不清楚狀況，他們一攛掇，應承下來封妃立后的事。太后那邊，自己也怕落不到什么好。

　　放眼望去，滿朝文武，倒全成了顏家和北宮家的附庸。赫連瑾軒不由地心寒。

　　幸得太后向來是雷厲風行，做事狠辣，換做軟弱無力的東太后，只怕大齊早就改成了北宮家和顏家的姓氏。

　　左相這只老狐貍，打主意竟然打到自己身上。看來的確讓這群腳下的奴才們安逸太久了，他們都快不知道帝君的火暴脾氣。

　　朝堂爭執(zhí)不休時，赫連瑾軒醞釀好，當場發(fā)作起來：“好了！你們憂心本帝立后之事，本帝甚是欣慰。本帝固然才情不高，也記得先帝曾不知一次告誡過本帝：何時何地，最好記住你自己的身份。主子就是主子，奴才就是奴才。”

　　話雖然沒有說得透徹，但其中的意思，朝臣們?nèi)夹闹敲鳌?p>　　這話表明是斥責之意，意思不言而喻。主子的事，也是你們奴才該問的？我想要解釋就解釋，不想要解釋的，你自然也不用來問。下次你再這么多嘴，有這么多的問題的話，就不要怪我了。

　　眼見帝君發(fā)火，眾人紛紛跪了下來。

　　沒曾想，朝堂之上又是不歡而散。

　　朝堂和后宮向來聯(lián)系緊密。剛剛散了朝，小汪子一五一十將朝堂的事告知太后，惹得太后眉開眼笑，“帝君果真沒辜負哀家對他的栽培！顏古那個老頭子竟然妄想跳過哀家，逼帝君立顏汐檸為后。哼！真是笑話！那個老匹夫當真以為哀家不垂簾聽政，便不能把持朝綱？”

　　伺候在旁的小汪子，正欲說話，聽到外面一聲小太監(jiān)進來稟告：“太后，左相求見！”

　　太后和小汪子對視一眼，略略沉吟，眼中精光一輪。順勢端起手邊的新茶，朝外吩咐道：“讓他進來。”

　　一進屋子，顏古便畢恭畢敬給太后行了禮，不卑不亢道：“微臣拜見太后。”

　　“左相請起，小汪子還不快去給左相上茶！”

　　“是！”得了令，汪公公心領神會出了屋子。

　　太后明知顏古前來所求何事，卻故作不明。見他神色間露出有些躊躇，心中竊喜，方才放下手中的茶盞，緩緩道：“左相是倆朝元老，有什么話，方可直言，不必介懷?！?p>　　拱了拱手，顏古索性舍下面子，一臉正色：“臣懇求太后，屏退左右?！?p>　　話說到這份上，太后也猜到顏古想要說什么，揮手讓身邊的宮女太監(jiān)全數(shù)退下，坐等著顏古親自求自己。

　　果然不出所料。屏退眾人后，左相再度給太后跪下，言辭懇切：“微臣顏氏一族蒙受皇家多年眷顧，甚是感激。但今微臣舍下顏面，希望您說服帝君，盡早封妃立后?！?p>　　“左相言重了，快快請起，顏家世代忠烈，哀家毋庸置疑。至于封妃立后這事，哀家也會試試和帝君說說。不過哀家聽聞顏家大小姐心氣高，怕……”

　　聞言，左相磕了磕頭，一口應承道：“小女頑劣，微臣必然嚴加管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