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故人相見
古居屋內(nèi),蘇瑤坐在窗前,指尖微動,緩緩吹起木笛,一縷笛音縈繞在竹林間,悠揚的笛聲中傳遞出默然的哀傷。
“誰?”
無意瞥見樹影婆娑,蘇瑤眸色微斂,揮手間便向外飛出幾支銀針。
一見銀針,沫寒側(cè)過身子,輕而易舉地躲了過去,輕身一躍,飛身從樹上落在屋外。
一沖到屋外,見到許久不見的沫寒,蘇瑤先是一愣繼而大喜過望,“沫寒,你何時回來的?”
“前兒才到,剛理完手中的事。”沫寒拂了拂衣衫上的落葉,并肩和蘇瑤進了屋子。
一塊坐在竹桌旁,蘇瑤滿含欣喜地打量著沫寒,“四年沒見,你的武功只怕已經(jīng)不在我之下。依我看,唯一不變的便是你身上那股子淡然處世的氣質(zhì)?!闭f話間也不忘替沫寒倒了一杯茶,推到她面前。
聞言,沫寒淺淺一笑,優(yōu)雅地端起茶,細細地嗅了嗅,當(dāng)下贊許一番:“我可真是好福氣!一回來,就有機會嘗到如斯好茶?!?p> “算你有眼光,為了這茶,我可是費了不少功夫。且不說如何選茶,如何制成這茶,單單是泡茶的水,便少不了一番叨擾。春夏秋三季的雨水和冬季的雪水,并以山澗的溪水,初晨的露水混合而成。”
許久沒有見面,蘇瑤忘情地眉飛色舞說著,沫寒眼底帶著盈盈的笑意,安靜地聽著。
半晌,日光已經(jīng)升到頭頂,竹林間不時響起一陣陣歡快的鳥叫聲。似乎在為沫寒的到來而雀躍不已。
聽到聲響,沫寒放下茶杯,抬眸望去,眼里縈繞著淡淡的笑意,“四年前的鳥兒都大了。時間真快。”
“是?。∧阋呀?jīng)十二了?!币粫r間,蘇瑤也有同樣一番感慨。
望著蘇瑤漸漸噤了聲,沫寒注意到她眼中再次浮起隱含的擔(dān)憂,自己怎么會不明白蘇瑤對自己的關(guān)懷?
自己十二歲,便意味著自己離進宮的時間又近一步,蘇瑤不愿自己身處內(nèi)宮而深陷爾虞我詐中。
可是面對即將到來的結(jié)果,蘇瑤又無可奈何,只得默然哀嘆。
走到蘇瑤身邊,沫寒輕輕靠在她肩膀上,開解起來,“蘇瑤,不要為我擔(dān)心。事已至此,你又何必多尋煩惱?況且,我又不是什么軟柿子,隨意任人欺負?!?p> 一番話,惹得蘇瑤和她相視而笑。
時間過得很快,轉(zhuǎn)眼到了下午,不愿問到分別的話題。幾番糾結(jié),蘇瑤還是問出口:“你此次回來要待多久?”
良久,沫寒緩緩道:“此番是私自回來,事情一辦好,便要離開?!?p> “嗯!”證實心中的答案,蘇瑤垂下眼眸,低低地應(yīng)了一聲。
眼見蘇瑤失望,沫寒心中了然,頓了頓,她輕啟紅唇,“蘇瑤,我已經(jīng)開始準(zhǔn)備計劃。不過,你還是和之前一樣,無論盈利與否,千萬不要再管那些鋪子。”
如同之前,沫寒怎么說,蘇瑤怎么做。
離了古居,沫寒按照事先收到的消息,去了湖邊。
果真一抹倩影站在湖邊,一副生無可戀的樣子,意欲跳湖自盡。
不顧女子的悲情,沫寒自顧自脫下鞋襪,往湖橋邊走去,言語之間更有些調(diào)侃意味,“你若一心想死,何處不行?倘若死在湖中免不了弄臟澄澈的湖水。假如每個人都似你這般,帝都可不早就尸橫遍野?”
“你……”女子氣結(jié),一時竟說不出話來。
沫寒半仰頭翻了個白眼,忍不住笑起來。耳邊傳來一陣銀鈴般的笑聲,女子不解抬眸望向沫寒,滿眼淚痕,倒有幾分我見猶憐。
眼見沫寒眼底的笑意越發(fā)深,女子不由地皺起眉頭,質(zhì)問道:“你笑什么?”
沫寒一襲白衣錦繡墨竹衫,坐在湖邊,悠然自得泡起腳,“我笑你傻唄!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世間難道還有其余怕的?”
粉紅衣衫的女子似乎被人一下子觸到傷心事,壓抑在心底的情緒一下子徹底爆發(fā):“你知道什么?世間比死可怕的事多了去。你試過日日夜夜被人欺負而無力反擊嗎?你試過時時刻刻提心吊膽而無處哭訴……”
說著說著,女子覺得自己這些年過得實在委屈,情難自持,眼淚“吧嗒吧嗒”地落下。
欺負?提心吊膽?她怎么不知道?沫寒唇瓣浮起一抹冷笑。
那時,父母先后離世,加上年紀太小,她和弟弟相依為命,在天橋下行乞度日。時常為了爭取區(qū)區(qū)幾個包子,她不惜和比自己大多了的男孩子打架。
每一次,她都被打的鼻青臉腫,懷中卻始終護著幾個包子。
因為她知道,弟弟還在餓著肚子等自己。所以自己真不能倒下。
生活不易之論,沫寒聽了很多,見了很多,更深有體會。
但是躲起來痛哭流涕有什么用?尋死覓活又有什么用?原先存在的問題依舊解決不了,死了,反倒讓親者痛而仇者快。
半晌,女子哭聲漸漸輕了,沫寒瞥了她一眼,淡淡道:“與其一心尋死,倒不如拿出幾分膽量,與欺負你的那些人一爭高下。如果你要是擔(dān)心自己能力不夠,我倒是可以出手幫你?!?p> 聞言,女子冷靜下來,拿出隨身的娟帕,輕輕地拭去眼角的淚水,一臉茫然,輕聲出言:“你為什么幫我?”
來之前,沫寒就并不打算隱瞞,恰好女子問起,便全然言明:“很簡單。這世上自然是沒有平白無故的好。我?guī)湍?,也不過是看中你身上有些價值?!?p> 聽到這話,女子不由地愣了愣,活了十三年,從沒遇過像眼前的人如此坦誠的人。
沫寒抬手指了指旁側(cè),示意女子坐下來。女子微微沉吟,小心翼翼試探問出聲:“你可知我要對付的人是何人?”
不一會兒,腳下游來幾條小魚。沫寒嘴邊帶著淺淺的笑,微瞇著雙眼,似乎仍在享受著湖水的清涼,輕描淡寫:“哪怕是萬人之上,一人之下又如何?”
話音剛落,女子便急著表明自己態(tài)度,“自然不是。我既然肯下了決心,勢必是不達目的不罷休?!比崆樗扑哪抗庵型赋鲆环莺V定。
顏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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