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病中來訪

　　病來如山倒。

　　很快，北宮沫寒得了重病的消息不脛而走。

　　右相北宮慎，剛剛出門歸來，把外出尋到的藥材遞給小廝。

　　一接過北宮慎手里的藥材，小廝上前附耳：“老爺，晉王早就在大堂等候！”

　　聞言，北宮慎頓住腳步，暗自忖度起來，晉王來此，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一進堂前，北宮慎便見到那一抹頎長的身影。

　　晉王，挺拔的身姿，黑玉般的眼睛散發(fā)著濃濃的暖意，唇瓣勾起半月形的弧度，有萬夫難敵之風。

　　半跪在地上，北宮慎上前行禮：“晉王來訪，臣出門未曾遠迎，還請晉王恕罪！”

　　晉王有留意到北宮慎眼底浮現(xiàn)一層很深的憂慮，看來右相侄女重病，老夫人臥床，確實令右相著急。自己今日前來，怕是來對了。

　　“本王今日著便服，右相不必多禮?！狈銎鸨睂m慎，晉王眸中蘊著春陽般笑意，舉手投足間卻藏不住皇家貴胄的氣度。

　　北宮慎便起身，請晉王上座，抬眸望去。

　　茶盞落定，晉王赫連子騫端坐上方，“本王偶聞右相侄女，得了不知名的惡疾，特命人尋來一些珍貴藥材?！?p>　　果然是為借著雪中送炭，討好自己。北宮慎洞悉其意，陪同坐于下座，態(tài)度更顯謙遜有序，卻隱隱有些疏離，“不過小事一件，煩勞晉王掛心?！笔疽夥愿拦芗沂掌饋怼?p>　　立于一側的管家，恭敬有禮接過晉王府中下人所帶來的藥材。

　　“右相，本王少時不才，曾略通醫(yī)術。如若不棄，本王可瞧瞧令侄女?！?p>　　北宮慎誠惶誠恐道：“萬萬不可啊！晉王您身份尊崇，怎可令您……？”

　　不等北宮慎說完，晉王打斷他的話，“北宮一族是我大齊開國重臣，右相又是我大齊的肱骨之臣，本王不過略盡綿力，右相不必介懷。何況本王聽說，老夫人更為憂心此事，牽起多年惡疾?！焙者B子騫面露憐惜之色，眼中皆是可見關慕之情。

　　外人面前，北宮慎總是不忘樹立重情孝順的形象。

　　站起身，對著晉王一派感恩戴懷：“微臣拜謝晉王恩情！此事說起來都是微臣這個做兒子，做伯父的，照顧不周。不僅沒有照顧好小沫寒，如今竟還連累老太太生起病。既愧對死去胞弟，更愧對老太太?！?p>　　晉王放下杯盞，也站起身，安撫道：“右相嚴重了，這些年，大齊誰人不知右相是如何孝順老夫人，更是如何善待遺孤侄女。連父皇在時，都不止一次當著本王的面，贊譽右相的為人?！?p>　　“微臣惶恐，怎當?shù)闷鹣鹊圻@般贊譽？”北宮慎，一面應付著，一面想著晉王此番不仔細瞧瞧沫寒的病，只怕絕不會走。

　　下一秒，就聽到晉王說起，“右相，本王想先去瞧瞧令侄女的病?！?p>　　“晉王，這邊請，先前太后也曾派御醫(yī)過來，開了幾服藥，倒是醒過來。可沒過半日，這病反反復復……”北宮慎邊領著晉王前往竹園，邊詳細說著沫寒的病情。

　　一踏入竹園，晉王便嗅到空氣中蕩漾著一陣陣翠竹的清新，混著淡淡的藥草香，聞起來倒使人不由地心情頓時舒暢幾分。竹園內(nèi)幽徑而清雅，空氣清新而泛起芬芳馥郁，真可謂世外桃源。

　　可見，園內(nèi)居住的人，氣質(zhì)必然也很高。

　　晉王，一時好奇起北宮沫寒這個人。

　　御醫(yī)吩咐，北宮沫寒病中，需要靜養(yǎng)著。因此，屋內(nèi)的門窗都是緊閉的。

　　輕輕扣了扣門，吟香聞聲開門，卻見一見貴客，立即跪下請安。

　　晉王見到連伺候的奴婢都有禮有度，對沫寒的好奇更甚，微微示意，吟香退至一旁。

　　北宮慎上前一步，恭謙邀請晉王進去。

　　入了屋內(nèi)，不僅沒有一絲悶熱的氣味，反而到處飄散著淡淡的梨花香，好不沁人。

　　朝內(nèi)走去，偌大的屏風后，一輕紗帷幔下，晉王見到床上安然躺著一個小姑娘，他心下確認她應該就是右相的侄女——北宮沫寒。

　　隔著帷幔，赫連子騫無法看清沫寒的臉，卻嗅到她身上淡淡的梨花香。

　　微微思量，晉王還未問出聲，便聽到一陣熟悉的聲音，“好啊！晉王，原來你真的在這里。這群奴才跟本帝說，到了右相府中，本帝還不信呢？沒想到你真的到了右相府中?！?p>　　“臣等見過帝君。”看清來人是大齊帝君，屋內(nèi)的眾人一同跪下道。

　　“起來吧，起來吧！”一屋子的人，除了晉王之外的人，赫連瑾軒都不愿意抬眸去望一眼，揮揮手不耐煩對著眾人吩咐。

　　湊到晉王身邊，自然而然拉起晉王的衣袖，赫連瑾軒頑劣姿態(tài)，“本帝最近抓到一只大的蟈蟈。相信定是可以打敗你手中的那只無敵霸王！走，快隨本帝一同回去，好好大殺一場?！?p>　　屋內(nèi)的人聽了這話，無不在心里暗暗對帝君的荒謬而搖頭嘆息。身為一國帝君，整日不勤于國事，不體察民情。盡是與人斗毆比武，與人玩耍斗樂。大齊歷代圣君，怎么會有這般頑劣不堪這輩？

　　大齊重臣家中出了事，晉王倒是心細，誠心送藥探??；反觀帝君，一心卻為斗蟋蟀。唉，孰高孰低，立見高下。

　　“帝君，可否容臣下先瞧瞧右相侄女的??？”晉王貴為長子，可依舊固守本分，自動后退一步，恭謙有禮。

　　提及生病的人，帝君仿佛才意識到，右相侄女還生著病這事。

　　略微尷尬的笑了笑，恢復帝君的風范，松開拉住晉王衣袖的手，放任晉王替沫寒診治。

　　沫寒還生著病，右相擔心病氣過度給帝君。想要請帝君轉到雅居暫等，卻被赫連瑾軒直接不留情面拒絕：“不用了，本帝還等著晉王看完病，一道斗蟈蟈?！?p>　　右相見勸不了，只得安靜陪在一旁，內(nèi)心期盼著晉王看病早點結束。

　　趁著眾人都關注著晉王，赫連瑾軒隔著薄紗蔓簾，望著昏迷不醒的沫寒。卻見她面容憔悴，血色全無，若非憑借內(nèi)力感受到她淺淺的心跳，完全與死人無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