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天,本縣接連三名黃花少女被殺,裸死閨中,兇手仍法外逍遙,百姓惶恐自危,案情卻沒有絲毫進展,我養(yǎng)你們這些酒囊飯桶何用?!?p> 縣太爺高坐公堂,臉色陰沉,大罵手下的一群廢物。
三班六房眾公差分站堂下兩邊,低頭彎腰,被罵的大氣不敢喘,只盼第一天上任就過卯的仵作快點到來,轉移大老爺?shù)呐稹?p> 最近天天挨罵,縮著脖子的宋捕頭低頭不停偷瞟門外,點卯都過去一刻鐘了,新來倒霉蛋秦頌也該到了。
秦頌!
秦頌醒來后感到頭痛欲裂,喉嚨里像是火燒,掙扎著想要起身找水喝,忽然,一陣令他作嘔的腐臭味直沖大腦。
不對......
昨天四年法學系畢業(yè),和同學們一起狂歡后帶著女票回家,女票不該是噴香的嗎......
這......這是尸體腐爛的臭味。
猛睜開眼,秦頌懵了,晨光透過殘缺的窗戶紙,照在四壁破舊的屋里,屋頂上布滿蜘蛛網(wǎng)和灰塵,一只老鼠肆無忌憚的從粗大的屋梁上走過,灑下幾片塵埃在光束里變幻浮動,正眼都不瞧他一下。
我在哪?
這.....我這是穿越了嗎?
無數(shù)條零散記憶,匯聚成怒潮洶涌襲來,蠻橫插入大腦,和他的記憶交織糾纏。
秦頌,字凝淵,十九歲,光棍條子,大炎王朝青吉省,林水府,古云縣人。
父親秦良風是一名舉人,在外地做官兩年后病死魂歸古云縣,不久母親也病亡,平時老實本分的管家在一年后卷走僅有的家產,只留給年幼的秦頌一座破敗的空宅。
父母的病亡,家道的敗落,讓為了生存的秦頌流浪街頭,逐漸變成不良少年,被隔壁青光縣一名老仵作收為助手,也就是打雜的。
打雜的是沒有月奉的,干的都是苦力臟活,有活就干,按天拿錢,也就是短工,日結。
沒活干嘛?
沒活曬蛋。
兩日前,古云縣的仵作突然臥床不起,于是,秦頌就被老仵作推薦成為古云縣的仵作。
發(fā)了一會呆,秦頌被令人作嘔的尸臭味熏得干嘔,聞了一圈后確認臭味就是從自己身上散發(fā)出來的,忙跑到院子里的井邊洗澡,換上干凈的衣服,但臭味仍在,特別是十根手指,皮都快搓掉了,指甲里那令他作嘔的死尸味怎么也消除不掉。
這以后還怎么吃手抓羊肉飯?
秦頌欲哭無淚。
我特賣怎么這么倒霉,穿越成為一個社會地位低賤的仵作。
仵作,在歷代封建王朝,是衙門里最下等的職業(yè),官方視之為“賤役”,因整日與兇殺案、腐爛的尸體為伴,走哪都遭人嫌棄,民間稱之為“賤業(yè)”或“不祥之人”。
所以,即便是貧苦人家的子弟,也極少會有人去從事仵作這一職業(yè),大多是由刑滿釋放后迫于生計的囚犯擔任。
這也是一個遭人嫌的工作,封建社會的仵作在驗尸時幾乎沒有防護設備,事后也沒有酒精消毒液之類的殺菌消毒,所以身上總有那么一股子人不沾鬼愛靠的味兒。
在封建社會,只要是做了仵作,此生也就只能是混口飯吃,基本上與仕途絕緣,更別想有什么富貴了,想娶上白富美登上人生巔峰,簡直就是做夢。
“回不去了?!?p> 秦頌呆望天空許久后喃喃自語,仵作還得先做著,上班混口飯吃,找機會再跳槽,我就不信憑我現(xiàn)代人的這顆聰明腦袋,在古代混不出個名堂。
根據(jù)前任的記憶相比較,當下仵作的驗尸手段還比較單一,屬于初始起步階段,仵作們驗尸的手段還停留在尸體的表面,對于尸體的內部解剖還未有深的觸及,自己這幾年所學的法醫(yī)知識,在眼下就是殿堂級別的存在。
仵作再卑賤,也屬于衙門里的一個芝麻小吏,不經(jīng)允許,是不能擅自炒縣太爺魷魚的。
“臥槽!”
看著墻角的沙漏,秦頌蹦了起來,快到點卯時間了,遲到是要挨板子的,而且自己還是第一天報道,十大板乎到屁股上,皮開肉綻的py都找不到。
縣太爺姓馬,光州人,外貌忠實,其斂財宗旨是在不擾民的情況下能貪的必須貪,不能貪的絕不染指,一年下來也就十幾萬銀,為官還算清廉。
這幾年古云縣在他的治理下,民生民風都屬上佳,有了政績自然是升官在即,但今年恰逢四年一次的京查,如果破不了這起連環(huán)兇殺案,他的官運將會受到極大影響,甚至有被降職或削官的可能。
就在眾人感覺刺芒在背時,縣太爺喝了兩口茶,慢聲道,“宋捕頭。”
宋捕頭聞言走出,彎腰道:“小人在。”
縣太爺欠了欠胖大的屁股,問道:“案子進展如何?”
宋捕頭忙道:“由于三名被害者都是大家閨秀,家中傭人較多,慌亂中把現(xiàn)場破壞嚴重,故案情進展緩慢?!?p> 緩慢?緩慢個屁,根本就是毫無頭緒,平時你們和稀泥也就算了,但此案關系老爺我的前程……縣太爺強壓住怒火,端起茶杯溫聲道:“這也不能怪你,你年紀大了,體力跟不上,是該好好休息了?!?p> 當然,現(xiàn)在正是用人時候,讓老王回家休息是假,嚇唬他全力破案是真。
宋捕頭聞言額頭冒汗,忙又上前一步,腰更彎了:“大人,自案發(fā)以來,小人帶領衙門眾兄弟日夜尋找破案線索,怎奈周仵作至今無法判斷三名死者的真實死因,所以……”
三名妙齡少女裸死家中,老仵作周錘卻無法判斷出她們的確切死因,一時急火攻心,癱在床上爬不起來了,看上去來日不多,被老宋拿來做擋箭牌也是廢物利用。
你意思,如果沒有仵作,案子就不破了……縣太爺正要動怒,忽見一人從門外跑進來,滿頭大汗,身穿仵作服,生面孔。
典吏官趙三刀認得秦頌,這小子不懂規(guī)矩摳搜的緊,昨天下午來領承牒,行吏書以及仵作服時,連個銅板都沒孝敬,于是挺腹怒喝:“大膽秦頌,作為新任仵作,第一天到縣衙報到就過卯,你可知罪?!?p> 趙三刀點卯時不見秦頌,還沒來及通報縣太爺,縣太爺就開罵讓他開不了口,他和宋捕頭交情不淺,見秦頌到來,立即大聲訓斥,來轉移縣太爺?shù)呐稹?p> 縣太爺一腔怒火正需要發(fā)泄,見新來的、最卑賤的仵作第一天點卯就過卯,于是抓起驚堂木拍下:“來人吶!”
“大人!”
兩名衙役走了出來,彎腰抱拳道。
不要怪老爺我手黑,要怪就怪你小子倒霉,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過卯,老爺我這是殺雞給猴子看,督促衙役們抓緊破案……縣太爺面如生鐵,冷聲道:“新任仵作秦頌無故過卯,蔑視公堂,按律當責十大板,以儆效尤,但近日本縣發(fā)生連環(huán)兇案,作為仵作,責任重大,卻在關鍵時刻遲到,必須嚴懲,故加責十大板。”
聽說要真打,眾衙役內心也都暗自發(fā)涼,斜眼相覷,看樣子這位平日比較隨和的大老爺是真的動怒了,大家都得打起二十分精神了。
兩名衙役伸手拿住了秦頌的肩膀。
秦頌一個哆嗦,二十大板下去,自己這屁股保準開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