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使龍城飛將在,不教胡馬度陰山!”眾人心中不約而同地想到千戶大人課堂上講的這一首詩,都是豪氣干天,即使大多數(shù)人都還受著傷掛著彩,歸程路上的軍歌卻是唱得分外嘹亮。
眾人一路返回,距離大新堡還有兩里地的時候,遠遠便看到大新堡的鄉(xiāng)親們翹首以盼地等在路邊。
原來他們在聽提前回來報信的人說千戶大人大勝,今日就會率領子弟們回堡,便早早地守在了那里。
大新堡軍士們見狀心中暖暖的,都悄悄整理了一下裝容,也不論身上有無受傷,全部挺起胸膛,帶著滿臉的自豪昂首闊步地從他們的親人面前走了過去。
鄉(xiāng)親們聚在道路兩旁,踮起腳尖在隊列中張望著,看到自家的人平安歸來都激動地呼喊著他的名字。
也有跟著行軍隊列跑了好久找了幾遍都沒有找到的,頹然地跌倒在地上放聲大哭起來。
劉戎和幾個隊官走在隊列的右側,他余光看到母親張氏和妹妹劉瑤也站在路邊,劉瑤奮力地朝著他揮手,母親張氏則是眼中蓄滿淚水滿臉的欣慰。
劉戎帶著眾人堅持以行軍隊列走到校場,這才整隊宣布解散,眾軍士大喝三聲:“虎!虎!虎!”這才迫不及待地離開同家人相聚。
至于伍長以上軍官,則在劉戎的帶領下按條例一一巡視了傷員,這次受傷的人數(shù)實在太多,其中重傷的還有五六人,能不能堅持過去真的很難說,另外有十來人原本也受傷頗重,雖說挺了過來,但是已經(jīng)致殘,恐怕也得退伍了。
劉戎還親自調了鹽水給其中一個傷兵清洗了傷口,看著那傷兵痛的死死咬住口中的厚棉布,憋得通紅的臉上青筋暴起,不斷發(fā)出嗚嗚的聲音,劉戎心中說不出的壓抑。
“趙阿五!你現(xiàn)在就帶人去義州,將城里數(shù)得上的大夫全部給我請來,請不來就綁!要不計代價地救治傷員!”
“是!”趙阿五答應一聲,敬了個禮快步走出營房。
葉飛陽見劉戎臉色陰郁,低聲道:“大人,我們的隨軍醫(yī)士只有王胡子一個人,算上學徒才三個。剿匪時傷亡不多還能應付,遇到這種大戰(zhàn),實在是忙不過來。屬下聽說王胡子這幾日每天都睡不到兩個時辰。”
劉戎點點頭:“是該多招幾個隨軍醫(yī)士了?!?p> 不光要招醫(yī)士,護工也太少了,如果可能的話,能建立一個野戰(zhàn)醫(yī)院才好。但現(xiàn)在這些對劉戎來說都太難了,也只能無奈嘆息。
劉戎巡視完后,又帶著眾軍官到千戶官廳開會,宣布第二日不訓練,除了條例要求的輪值人員外,全部回家休息。
第三日開始進行作戰(zhàn)總結,各伍先伍內(nèi)總結,然后到小隊內(nèi)總結。同時各隊長伍長還要盡快完成對隊員的作戰(zhàn)評價。
劉戎則會隨即再行抽查,以檢查各隊長伍長的評價是否公正。
然后又談到作戰(zhàn)獎勵。
因為這次不是剿匪,沒有老巢可端,無論是先前的野戰(zhàn)交鋒,還是之后的守城作戰(zhàn),財物繳獲都很少。
如果還按照往常繳獲多少來發(fā)放獎勵的話,反而形成了打土匪這種雜魚獎勵多,打韃子這種硬茬反而獎勵少的奇怪局面。
況且劉戎最近也考慮過以前獎勵政策的弊端,按照往日那種政策,以后碰到窮的敵人,士兵們還愿意打嗎?
況且他的軍隊將來會越來越多,成分也越來越復雜,若是形成了以金錢為目標的習慣,對軍官、士兵們的價值觀都是一種錯誤的導向。
軍隊的獎勵只能以作戰(zhàn)目標的完成效果為依據(jù),至于打這一仗是虧是賺,那都是將領長遠目光下考量的事。
于是,劉戎決定以此次為契機,徹底改變原來的獎勵政策。
又稍稍聽取了大家的意見之后,劉戎決定獎勵的原則是先以隊為單位,考核全隊之后,再根據(jù)全隊表現(xiàn)定下獎勵標準,然后才是表現(xiàn)優(yōu)異的個人獎勵,處處體現(xiàn)集體的作用。
集體主義價值觀,一直便是劉戎刻意營造的一種軍營氛圍。
最后是陣亡士兵的安葬,讓福祿第二日安排墓地等事情,下葬定在第三日一早,這些事情都安排好后,劉戎才拖著疲倦的身體回去睡覺。
第二天一早,劉戎又單獨巡視了一下傷兵們的恢復情況。趙阿五軟硬兼施,好歹找來了五六個大夫。
大夫們在得知士兵們都是抗擊韃子們受的傷后,也都原諒了趙阿五的無禮。
至于什么砍了韃子腦袋四百多的話,全部自動忽略,開什么玩笑,你當你們大人是戚少保呢,還是李太師呢?
巡視結束,劉戎又查看了安葬事宜,福祿按照劉戎的要求給陣亡的三十二人,連同重傷沒有撐過去的五人都買了棺木。
劉戎還特意設計了軍旗,是一只下山的白虎,又買了上好的緞匹,讓堡里婦女繡了三十八面。
第三天早上,戰(zhàn)友們給陣亡士兵都換上全新的胖襖,身邊放了他生前用的兵器,然后把他放到棺木中,親屬們在旁邊一路啼哭。陣亡士兵的長官和戰(zhàn)友一起抬著棺木,帶領大新堡全體人員來到那片墓地。
王長順是甲隊的一名長槍兵,原本他是排在長槍隊列的第三排,后來前面兩個長槍兵一個在堡墻下被韃子的鐵骨朵砸得腦漿都淌了出來,一個在堡墻上最后關頭被欺身而上的韃子拿彎刀割斷了脖子。
當時王長順補上前去,看到前面倒了一地尸體,有的地方壘得都有大腿跟兒那么高了。他端著長槍拼命地向前突刺,前面長槍入肉和吶喊的聲音仿佛都聽不見了,腦海中只有一個聲音再反復回響著,那就是“我要死了!該我死了!怎么辦!怎么辦!”
后來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大家又殺了多少個韃子,韃子才終于敗了,逃命似的向堡下狼狽逃竄。
當時伍長喝令大家追擊,王長順便跟著大家向前跑,向前追趕。
如果不是因為害怕伍長事后的棍棒,雙腳不自覺地跟著大家向前趕,王長順恨不得立馬就一屁股坐在地上放聲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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