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如瘋如魔
悠長的甬道被黑暗填滿，一道燭火閃爍著搖曳的光芒，從甬道盡頭涌現(xiàn)。
“噗……”
一道火光沿著甬道墻壁上的燈燭不斷驅(qū)散黑暗，長龍般的甬道中頓時亮如白晝，踏踏的腳步聲隨之響起，像是敲擊在誰的心間。
“段譽，段譽，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慘！”
甬道另一邊突兀響起陣陣如厲鬼般的凄厲之聲，與來人的踏步聲交相呼應，令甬道之中揭起了狂風驟雨一般的小風暴。
一襲藍袍的中年道人眉頭微蹙，腳下一頓，卻依舊堅定的踏了出去。
“唰唰……”
隨著中年道人越走越深，無窮氣勁對沖越演越烈，一道道颶風風刃不斷撞擊著他周身氣墻，似是有生命般想要將其撕成碎片。
也不知走了多久，一道兩人來高的銅門映入中年道人漆黑如墨的眼眸之中，他閃過一絲懷戀一絲痛恨，右掌抬起橫空一推，銅門轟隆隆打了開。
一座如皇城宮殿般的地宮之中，四周的墻壁上雕刻著數(shù)不盡的小人兒，有的光著頭像是和尚，有的身穿道袍頭戴金冠似是道士，有的長巾蓋頭身著寬大儒袍似是儒生，又有的一身短打勁裝似是武者。
每一個小人兒，姿態(tài)各有不同，有的好似騰空而起雙掌前推，有的手和腳抱在一起像是在習練瑜伽，又有的持劍前刺、橫刀立馬。
四種人，一方占據(jù)墻壁的一面，涇渭分明！
龐大的地宮之中空無一物，唯有正中心處，屹立著一座寒氣森森的巨型冰棺。
冰棺之中，一道平躺的白衣女子如同睡美人般緊閉雙眸。
其緊貼小腹的一雙手，如白玉般晶瑩剔透，每一根手指都好似是一件美輪美奐的藝術品，令人為之迷醉。
“語嫣……”
“段譽，段譽，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慘！”
隨著中年道人開口，地宮內(nèi)回蕩起的凄厲哀嚎振聾發(fā)聵，宮頂不斷飛濺而下的微微塵土，卻在冰棺與道人頭頂三寸之處默默的繞開。
中年道人微蹙著眉頭，不再言語，默默等待著，似是確定冰棺內(nèi)的王語嫣已然蘇醒。
“你此來為何？”
冰棺內(nèi)的王語嫣并未開口，地宮內(nèi)卻響起了一道寒意森森的詢問聲。
“救你！”
“呵呵……嘿嘿……哈哈……”
整個地宮好似顫抖起來，宮頂不斷掉落的塵土，似乎在表達著王語嫣此時的瘋狂和怒氣。
“救我？難道不是放了我嗎？”
“語嫣，你入魔了！”中年道人溫聲和氣，面上依舊沒有絲毫表情。
“哈哈……哈哈……入魔的到底是我還是你？”
凄厲的怒吼聲如驚雷般炸響，振聾發(fā)聵之音，卻絲毫不能令中年道人泛起一絲情感。
“幾十年了，為何你依舊困守于此？”
“我王語嫣這一輩子只為情而活，又與你何干！段譽，段譽，你死得好慘，你死得好慘！”
“夠了！”中年道人終于破功，臉現(xiàn)怒意厲喝道。
可惜王語嫣絲毫不在意，依舊凄厲嚎叫著，聲音也變得越發(fā)的尖利，似是要震破虛空一般。
“你如何才能成熟？我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世界……”
“閉嘴！你不配！”
王語嫣突然張眸怒喝，肉眼可見的氣旋不斷在冰棺中涌現(xiàn)，咔嚓一聲后轟隆爆響，萬年寒冰鑄就的冰棺碎成了冰渣，如利劍般四射開來。
中年道人身前三寸無形氣墻出現(xiàn)，冰渣如遇陽消融的冰雪，涓涓細流不斷滴落在青石地面之上。
地宮四面墻壁上，隨著鐺鐺聲傳來，如同細針般的小洞不斷涌現(xiàn)。
嘩嘩聲流淌而出，碎石碎土碎屑不斷堆疊在墻角之下，無盡的小人兒突然之間被抹去，露出地宮的真容。
四面墻壁上，銅光透亮，在殿頂微弱的火光照耀下，整個地宮亮如白晝。
王語嫣凌空漂浮而起，如仙子臨凡般純潔無瑕，唯有那帶著些血紅色的眸子，緊緊的盯著中年道人，似是此恨綿綿無絕期！
“納命來！”
一聲怒喝響起，白影憑空在中年道人身前閃現(xiàn)而出，其并指如劍點在氣墻之上，嘩的一聲，氣墻承受不住指劍上的無窮氣勁，碎裂成片不斷落下。
“唉……”
中年道人一聲輕嘆，如仙人撫頂般抬掌于胸前半寸。
“嘭……”
指與掌相撞，好似連時間都停泄了，隨后一聲爆鳴聲響起，王語嫣倒飛而走，中年道人也退后兩步才穩(wěn)住重心。
“語嫣，我就是段譽??！”低聲輕嘆聲又響起，段譽面上似是帶著絲絲苦澀，眸光中溫柔如水凝視著王語嫣。
“你不是！你不是！你才是真正的域外天魔！”
王語嫣凄厲的瘋狂怒吼又一次炸響，頭頂?shù)挠疋O咔嚓一聲斷成兩截，撞在銅墻之上。
她黑發(fā)無風自動，散落在其背后，如瘋如魔。
她面上朵朵紅芒浮現(xiàn)，眼中完全充斥著血色光芒，如同厲鬼般向著段譽飛射而去。
“轟轟轟……”
氣勁交擊的爆鳴不斷在銅殿中炸響，王語嫣如天女散花般不斷在段譽身周涌現(xiàn)。
掌與掌、拳與掌、指與掌、腿與掌，不斷的交擊著，堆疊的氣浪如同狂風暴雨般轟隆作響，段譽似是海中航行的舢板，隨時都要被淹沒在王語嫣驚濤駭浪的攻擊之中。
“夠了！”
段譽一聲怒喝，身周突兀的出現(xiàn)四道如畫卷般的血色漩渦，充斥在銅殿之內(nèi)的無窮氣勁，好似遇到了天敵般，不斷被漩渦所消磨。
“哈哈……怎么可能夠？”
王語嫣眸中一絲隱晦的亮光閃過，如瘋如魔朝著一個漩渦飛撲而去，好似飛蛾赴火般。
段譽面色一變，正待動作，卻噗的一聲吐出口鮮血朝后倒去。
“吸，我讓你吸！哈哈……”
王語嫣玉手一抓，似是從虛空之中扯下一道簾子。
簾子上的漩渦如同一副古畫活靈活現(xiàn)，迅速消失在她的掌心。
“你……”
段譽面色劇變，可體內(nèi)的真氣反噬，讓其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看著王語嫣吞噬他百年來所提煉的無盡氣血之力。
一道白影從銅門之中穿梭而過，銀鈴般的暢快大笑聲不斷在甬道之中回蕩，久久不歇，久久未絕。
唯留下穩(wěn)固渾身真氣反噬的段譽，滿臉陰沉的盤膝而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