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都走了,總算清靜,張玨查看屋子四周,確定無人,這才放心觀察起眼前的物質(zhì)。
他圍著地上那堆濕透的炭灰轉(zhuǎn)了兩圈。
“燃!”
伸手指住,然而那堆濕灰只冒了股青煙,便沒動靜了。
“怎么會這樣?”張玨大駭,他的力量不管用了?蹲下觀察更細。
“難道是因為這些水?”他猜想。想起家仆說的話,“水能克火”。
從自己那件被雨打得破爛的制服上撕了塊布料,扔上地面殘留的水中,立刻見這塊火王星的布料如鋼鐵遇火,融化變形,最后消失不見。
“溶解?”張玨驚駭,“果然,這種物質(zhì)能溶解我們火王星的東西!不僅能溶解,它還能阻礙我們火王星人發(fā)動力量!太可怕了!”
恐懼感油然而生,這種物質(zhì)在這個星球似乎十分普遍,隨便一個侍女就能潑出一盆,而且大氣中還能自然產(chǎn)生,從天上落下。太可怕了!要是他們火王星攻打此星球,只怕會損失慘重!
“不好!飛船!”他想起飛行器還祼露在外,里面有各種儀器,以及物資和武器,那可損失不得!
開門欲出,卻止住了腳步。
屋檐水滴滴答答,落得不間斷,門外世界更是銀絲千落,沒有一處無水的落腳地,空氣里飽含水分子,隨風撲面而來,僅是這濕氣就讓張玨皮膚微痛,急關(guān)了門。
現(xiàn)在根本出去不得,痛惜著長嘆。
雨下個沒停,到天黑盡,雖看不到雨滴,卻聽得見淅瀝瀝的墜地聲響。這雨聲,別人聽著沒什么,在張玨耳里卻甚是恐怖,害他提心吊膽,一夜不眠。
落雨一夜,待太陽初升,才見了晴光。沿著葉片輪廓滑動的水珠映著東日,亮出抹刺眼之色,然后墜落,在樹下水洼激起圈圈波紋。薄光普照,映得樹葉、水洼閃閃生輝。
張玨換了此星人的皮靴,踏水奔出宅院。
他第一時間趕到飛行器所在地,果不其然,除了被夜雨所濕的地面及樹林,飛行器無影無蹤了。
“溶解了?全都溶解了?”他站在飛行器的位置上,難以置信地四處張望。
地上有個淺坑,印出飛船的底盤形狀,證明它曾經(jīng)在這里停留過。但現(xiàn)在,淺坑已積滿了水,張玨站在坑邊,幾乎欲哭無淚了。
什么都沒有了,找尋科研隊的儀器,自衛(wèi)的武器,甚至與總部聯(lián)系的通訊器,全沒了。
“難道科研隊就是這么失蹤的?”張玨由此想到了什么,“難怪搜不到他們的痕跡,被天上落下的水沖洗,什么痕跡都沒了?!?p> 他閉目嘆惜,不能回去,也不能再與總部聯(lián)系,他也將成為一個失聯(lián)人員。
再在原地搜尋了陣,確認未留下半點東西,喪氣更甚。
“這星球上有如此可怕的物質(zhì),分布如此之廣,他們就沒有一點覺察?”張玨想起科研隊傳回的資料,沒有一句提到水這種東西,若能提到,他有個準備,也不至于到此地步。
此星球上,水如此普遍,科研隊不可能看不到,而水的危害如此巨大,看到了,必然報告的。他們未提,只能是刻意隱瞞了。為什么要隱瞞如此重大的訊息?張玨想不明白,現(xiàn)在科研隊全無消息,他們的一切,包括人員,可能都被水給溶解掉了,再尋不到答案。
眼下還是解決自己的問題更來得重要,他應該馬上回去,呆下去只有死路一條,就算自己千般謹慎,萬般小心,無處不在的水終會把自己溶掉。但是,要回去談何容易?就算此處重力只有火王星十分之一,他也跳不出去的。
忽想起老師曾暗示,別的星球也對此星有意。
“其它星球會不會派人到這星查看呢?”張玨起了希望,“真派人來,必有飛船,我可以乘他們的飛船回去了?!?p> “只是他們在哪里?”剛起希望,又皺雙眉。這個星球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沒有線索的情況下,要找?guī)讉€外星人,如大海撈針。
“只有憑運氣,看能不能碰上。就算碰上,若是敵對星球,也不好辦?!眹@了聲氣,想這些都是白想,等碰上了再說。
到此,不再多想,大步往名山縣城回走。
尚未回到城中,卻見城內(nèi)一柱濃煙沖天,火光隱現(xiàn),那位置,正是鄒家附近。張玨見了,也不慢慢走了,只跑直線,趁著守備觀望火光,躍身翻上城墻,又從墻頂躍下,借了著地的反作用力,再蹦上屋頂。就在屋頂上,疾奔至著火之地。
果然是鄒家著了火,半個院子已燒起來,家中仆人,還有鄒博、鄒明德都在奮力撲救,郭荊娘已被背出屋子,坐在院外。周圍的鄰居也不停歇,端著水盆,提著水桶,直往火里潑水。就算水能克火,但此時,火勢太大,水勢太小,潑進去了,也阻不得火勢半分。
張玨見狀,跳入火勢最大,無人敢去的后院,對著大火喊了聲“收”,那火立刻受了控制,股股向他匯攏,被他吸入體內(nèi)。
前邊救火的人見著火勢突然小了,大感欣喜,撲救得更加賣力。不多時,大火熄滅,眾人大汗淋漓,丟了手中枝丫、盆桶,才歇口氣了。
張玨繞到前門,作不明情況狀,“大家沒事吧!”
郭荊娘驚魂未定,忽然間,屋子就著了火??吹綇埆k來了,便安了心。
鄒博抹了臉上的煙灰,看表妹對張玨期待的樣子,不由輕“哼”。
“房子怎會無緣無故燒起來,還燒得這么厲害?定有人蓄意放火。楊家那少主就曾公開說過,要燒我們房子。”鄒博憤憤不平道。
“少爺,沒有證據(jù)。”家仆聽了提醒。
“連說都不行了嗎?我又沒說定他放的火!”
“就算是他,我們又有證據(jù),可能去告他嗎?官府與他們楊家是一伙的!少爺,當忍則忍?!?p> “忍,忍,忍得住的地方都沒了!”
鄒博一聲悲嘆,再看自己的爹,根本沒心情關(guān)心火后的事,只在滾燙的廢墟間埋頭搜尋什么。鄒博又是搖頭。
張玨聽得出,鄒家與楊家有什么恩怨夾在中間,事情還不小,都鬧到燒房子了。但這與他無關(guān),靜觀其變。
“阿彌陀佛!佛主保佑!”在廢墟里翻找的鄒明德突然大叫,合十叩拜。接著,不顧還燙著的木炭,把它們掀開,捧出尊石佛。
“博兒你看,佛主顯靈,這么大的火,燒了房子,卻沒燒壞佛像?!彼踔鹫故?。
“爹,佛像是石頭鑿的,當然燒不壞?!?p> “罪過!罪過!這是佛主顯靈,鎮(zhèn)了這妖火,使我們家還留了一半,不然全燒了。你不知感激,還出言褻瀆,不怕佛主怪罪,使你下十八層地獄?”鄒明德邊說,邊合十急拜,替兒子請求饒恕。
“我們能逃過這劫,多虧佛主,我得去還愿。還有你說過褻瀆的話,也要謝罪的。我得走了!”鄒明德自言自語一陣,抱著石佛就走。
鄒博阻止不了,只得背后咬牙嘆息。
“表哥,舅舅他……”郭荊娘覺察不對勁。
“哎!”鄒博只剩聲長嘆,“這事就算不與表妹說起,以后表妹也會知曉,不如現(xiàn)在就說了?!?p> 郭荊娘點頭,聽他詳說。
鄒博道:“城外有座石心寺,表妹可曾記得?”
“記得,幾年前到舅舅家拜訪,還與娘去那里上過香。聽聞住持是位高僧,只是當時無緣,未曾得見?!?p> “是的,那大和尚法號幻法,娘去逝后,爹便虔誠佛法,常去石心寺聽幻法和尚講經(jīng),漸漸的便入了迷,大把家財拿去添了香油錢。店鋪生意已不如從前,再加上爹爹白白浪費,家中早已入不敷出。爹鬼迷了心竅,我勸說不回,無能為力了?!?p> 鄒博又是幾聲嘆息,郭荊娘也沒辦法,跟著表哥憂愁。張玨一旁聽著,人家家務事,鄒老爺是好是歹,鄒家是興是敗,與他關(guān)系不大,就當長了條見聞。
嘆完氣,鄒博不說這些了,組織家人清掃火災后的宅院。張玨也去幫忙,抬抬搬搬,只使普通人的力氣。
忙碌了大半天,搶救出了些財物,但大半仍毀于火中。經(jīng)此一劫,鄒家只怕要徹底垮了,鄒博坐假山邊休息,哀聲嘆氣。
這時,鄒明德回來了,臉上無悲,反喜氣洋洋,進院門就報喜,“大好事!大好事!我剛到寺里就遇上住持,說了來意,你們猜住持怎么說?住持讓我們到寺里暫住,待重修了宅院再回去。真是大慈大悲!”鄒明德說著虔誠合十。
鄒家人都有喜色,住持真是心善。唯鄒博掩不住厭惡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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玨君玉
張玨的出生年份,史書上沒有記載,但記了句“年十八從軍釣魚山”。所以這個十八歲當在1240年之后,因為1240年時彭大雅才下令筑城釣魚山,才有駐軍。甚至可能會更晚。因而本書張玨的年齡其實被調(diào)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