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禾浠第一次騰云駕霧,還記得曾經(jīng)第一次乘坐飛機(jī),坐在安全舒適的椅子上看外面的云層迭起,云卷云舒,舒心而又美好。
但這一次的感覺卻截然不同,用動人心魄來形容也毫不為過。
“師父,我們還有多久才到?”禾浠的聲音發(fā)顫,連牙齒都在哆嗦。
林韜櫟瞪了不爭氣的禾浠一眼,這丫頭也太丟人了,不怕狼不怕虎,連二階靈獸都敢斗上一斗。這么一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小丫頭,卻不曾想居然恐高,真是丟死人了?!斑€遠(yuǎn)著呢,慢慢忍著吧。”林韜櫟沒好氣地道。
“啊嗚!”禾浠哀嚎。
林韜櫟雖然覺得禾浠丟臉,不過心底還是心疼她的,嘴上說著遠(yuǎn)著呢,實際上不過也只是再飛了一刻鐘的功夫就降落下來。
剛落地,禾浠就連忙沖到一邊吐了起來,直把胃里都吐了個干干凈凈才好些。她也沒想到上一世的毛病居然也跟著穿了過來。她恐高,如果是站在安全的地方還沒事,但像這次站在飛劍上,四周空蕩蕩沒有一點安全感的高處,那簡直能要了她的小命。
“吐完就走吧。”林韜櫟走過來扔給她一顆白色丹藥道。
禾浠也沒問丹藥是做什么的,恭敬道:“是”,就一邊走一邊把丹藥扔進(jìn)了嘴里。
跟著林韜櫟一路走著,禾浠這才抬頭注意到周圍的景色。周圍山巒疊起,云層翻涌間只隱隱約約露出一個山尖。禾浠一驚,還在天上嗎?低頭看自己正腳踏實地,才松了一口氣。
這時林韜櫟的聲音響起,“你現(xiàn)在是在通天峰的峰頂。通天峰乃本門的主峰,也是本門最高靈氣最濃郁的山峰,唯有掌門、副掌門和護(hù)教長老還有門內(nèi)的精英弟子居住。而其它副峰皆呈眾星捧月之勢散布在通天峰四周,是供本門峰主和其眾弟子居住修煉的地方?!?p> “那我們門派有多少弟子?”禾浠被嚇到,這么多的山峰,光是她觸目所及之處,恐怕就已經(jīng)不下三、五十座,她還沒修過天眼術(shù)呢,如果是用上天眼術(shù)的眼力,那恐怕萬座都有了吧?那得多少人?
林韜櫟自豪一笑,“不錯,我祖淵山總共數(shù)萬座山峰,被納入護(hù)山大陣的有八百座山峰。不過并不是每一座山峰都有人,峰主共五十位,剩下的無主山峰是用來分派給新晉的峰主或是獎勵立了功又愿意獨自修行的弟子。而弟子十余萬,不過具體多少我是不知道的,這種閑雜事物我一向懶得管,況且也不歸我管?!?p> “師父能帶著弟子直接上通天峰,想必職務(wù)也不低吧?”禾浠試探地問道,靠山強(qiáng)才好乘涼啊。
“說來慚愧,”林韜櫟微微一笑,“為師蒙眾師兄弟信任,暫代護(hù)教長老一職?!?p> 看禾浠瞪圓眼睛驚喜莫名的模樣,林韜櫟心下得意,這護(hù)教長老雖不管事,卻是一個門派的頂梁柱。歷代護(hù)教長老無不是法力通天,單是名號就能震懾住一大批宵小之輩,也讓其他虎視眈眈的門派不敢越雷池一步。
所以祖淵山歷代以來,護(hù)教長老一直由門內(nèi)法力最高深者擔(dān)任,不管事,也只是為了能讓護(hù)教長老能有更多時間修煉。
況且,護(hù)教長老雖不管事,可真要做什么事,誰敢不給面子?
“不過,禾浠,”林韜櫟突然嚴(yán)肅道,“為師雖是本門的護(hù)教長老,但為師卻不希望你仗著為師的名聲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修仙之路,與天斗,與地斗,與人斗,歷盡坎坷,九死一生。唯有心性堅韌者,方有一線生機(jī)。你如果仗著為師的名聲,雖是能過得順風(fēng)順?biāo)矔テ侥愕男男耘c菱角。那你還拿什么去斗?所以,為師要求你,不得讓與人知道你是為師的弟子。”
禾浠點了點頭,沒錯,自己終究是歷經(jīng)數(shù)年坎坷,如今一朝有了靠山,卻忘了自己最初始的目的。還好師父一語點醒夢中人,才不至于讓自己懶惰成性?!皫煾福茏用靼??!?p> “放心,該知道的人還是得知道的。為師把你身上的問題解決后,會把你送到掌門師弟那里,他會為你安排一個普通弟子的身份。以后,就要靠你自己了。以后為師會每隔一段時間就去看你一次,你有什么不懂的,就那時候再問我吧。”
“是,師父。”
晚上,明月高掛于天際,密密麻麻的繁星閃爍,站在通天峰頂,好似一伸手就能觸摸到浩瀚的星空。
禾浠坐在峰頂邊的一塊石巖上,愣愣的走神。到現(xiàn)在,禾浠還如置身夢中,不敢相信她就真的這樣拜入師門了,而且還是那般強(qiáng)大的師父,這般強(qiáng)大的門派。
曾經(jīng)她見過的青云門,和現(xiàn)在的祖淵山比起來,簡直就是螞蟻和大象的區(qū)別,青云門恐怕連祖淵山的一座峰頭都比不上。
曾經(jīng)還以為青云門就是仙境呢,那時候可真是少見多怪、井底之蛙??!禾浠笑出聲。
轉(zhuǎn)過頭,旁邊是幾座修整得非常干凈的茅草屋,上面爬滿了植被,開出朵朵嬌艷的花兒。旁邊一個碎石鋪成的崎嶇小路,一直通到后面的樹林深處。偶爾有靈兔、令狐、靈猴之類的一些無害小動物跑過來,在小路旁的池塘邊啜上幾口水,看禾浠坐在一邊,它們也不認(rèn)生。
其中一只靈猴還對禾浠露出一個大大的笑臉,沒錯,是笑臉,禾浠差點把眼珠子瞪出來。
云叢中時有五彩流光閃動,禾浠只道是有什么寶物,卻不知那是祖淵弟子的靈劍法寶或是坐騎,升騰間泛著光華,在層層疊疊的云層間,和天上的星光交相輝映。
這才叫仙境吧!
遠(yuǎn)遠(yuǎn)的,一道虹光從后山樹林上空飛來,眨眼間就到了眼前,禾浠連忙站起身子。
“你是?”虹光在禾浠面前落下來,露出一張溫潤又帶著些嚴(yán)謹(jǐn)?shù)哪?,看上去不過二十歲上下,卻又頗具與這個年紀(jì)不相符的威嚴(yán)。
禾浠吶吶的張口,卻不知該說些什么。林韜櫟告訴她,不能讓外人知道他們的師徒關(guān)系,可不說她又該如何解釋自己出現(xiàn)在這里?
不過,為什么要自己解釋呢?禾浠正了正神色,“你是誰?來此何事?”
年輕男子好似聽到什么好笑的笑話,輕笑出聲,正欲開口,茅草屋里卻傳來林韜櫟的聲音。
“浠兒,不得無禮,還不見過你大師兄?!蹦鹃T打開,林韜櫟一邊走出來一邊對禾浠說道。
禾浠吐了吐舌,向年輕男子行禮道:“禾浠見過大師兄?!?p> 年輕男子不敢置信的看著林韜櫟,匆忙向禾浠回了一個禮,又轉(zhuǎn)過身急切的對林韜櫟道:“大師伯,你……她……你收徒弟了?”舌頭打結(jié),明顯是大受打擊所致。
禾浠忍不住“噗嗤”一笑,跑到林韜櫟身邊,挽著林韜櫟的胳膊,俏皮道:“師父他看我天資聰穎,根骨奇佳,當(dāng)然要趕緊把我收入門下了?!?p> 林韜櫟忍不住“呵呵”一笑,神情寵溺又帶著無奈的搖了搖頭,卻是沒有否認(rèn)。
年輕男子看禾浠和林韜櫟相處得這般隨意,越發(fā)驚奇。林韜櫟平時看似好說話,但卻從來沒有人敢在他面前隨意到這種地步,哪怕是他這個作為掌門的兒子林韜櫟的師侄,都不敢這樣。這個新來的小師妹倒是膽大,看林韜櫟沒有否認(rèn),這個小師妹倒是頗得林韜櫟的心。
一瞬間年輕男子心思已經(jīng)轉(zhuǎn)了好幾個彎,最后也笑道:“小師妹倒是好福氣,你都不知我可是求了大師伯好久,希望大師伯能親自教導(dǎo)我,大師伯都沒有答應(yīng)過。”
林韜櫟也頗放松的笑了起來,“原兒有你爹親自教導(dǎo),哪里還用得著我,你爹和我一同修行,天資悟性不比我差,只是忙于門中俗務(wù),耽誤了修行罷了?!?p> 龐原目露崇拜之色,“大師伯總是這般說,可爹卻也與我說過大師伯當(dāng)年種種事跡,無論是在修仙界二十年一次的比武盛事中力戰(zhàn)群雄,一舉奪冠之舉,還是五百年前的漠北之行,在征戰(zhàn)數(shù)千邪修之時力挽狂瀾,挽救眾位師伯于生死危難之中,都是爹他做不到的。爹也曾說過,大師伯才是我祖淵山的精神領(lǐng)袖,也正因為有大師伯坐鎮(zhèn)祖淵山,才保得我祖淵山近千年無人敢侵犯分毫。”
禾浠狐疑的看著林韜櫟,實在無法想象這個昨天還在和她斗嘴的白胡子老頭還有這么光輝的歷史。
“那都是幾百上千年前的事了,還說它作甚?”林韜櫟無可奈何的擺擺手,“說正題吧,你這大晚上的跑過來,總該有事才對?!?p> 龐原好似大夢初醒,也不沮喪,反正他被拒絕過幾次后,也早已打消了拜林韜櫟為師的念頭。
龐原正色道:“是這樣的,今天爹他感應(yīng)到大師伯回來的氣息,讓我過來問問,大師伯這一趟出去可有什么收獲?!?p> 林韜櫟神色微凝,背著手在禾浠剛剛坐過的石巖上坐下,半晌后才凝重道:“師弟他可有收獲?”
龐原來到林韜櫟身邊站定,道:“爹說最近得到消息,神宗的卜算子前輩早幾年前也出山了,疑是也在查亂世將起的源頭?!?p> “亂世將起?”禾浠突然打斷了龐原的話,林韜櫟正欲不高興的訓(xùn)斥,長輩說話,小孩子怎么能插嘴?禾浠又接著道:“你們也知道嗎?”
林韜櫟驚疑,“浠兒也知道?你是如何知道的?”這么大的秘密,哪怕在祖淵山,知道這個秘密的人也不超過十人之?dāng)?shù),一個十歲的孩子怎么會得知?況且當(dāng)初他們之所以會知道,還是卜算子故意傳遞的消息過來,讓他們多加注意。
“歷史啊?!焙啼焕硭?dāng)然的答道,“歷史更迭之前,無不是天現(xiàn)異象,能人輩出,好似這些驚天偉才之輩都是為了應(yīng)運(yùn)而生,以迎接亂世的來臨。而我家鄉(xiāng)的小山鎮(zhèn),幾百年也沒出一個有靈根之人,這幾年卻接連出了五個,加上我一共六個。當(dāng)時我知道我們鎮(zhèn)子出了五個有靈根之人,就已經(jīng)猜到了,怕是亂世將臨吧,所以才會這般反常。”
“當(dāng)然了,也不止如此?!焙啼晃⑽⒊烈鞯溃骸吧駟⒋箨懓卜€(wěn)得太久,這也是一個原因?!焙啼恍⌒∧昙o(jì)的臉上出現(xiàn)與她年紀(jì)不相符的沉穩(wěn)老練,還有一絲蒼涼,似是對于現(xiàn)局的無奈之感。
無視林韜櫟和龐原臉上的震驚之色,禾浠繼續(xù)道:“你們看,如今的祖淵山一片盛事,剛才大師兄也說了,師父保了祖淵山近千年太平,想必是修仙界很久沒有戰(zhàn)爭了吧。這么多年的休養(yǎng)生息,無論是祖淵山還是別的門派,或者妖魔勢力,都已經(jīng)足夠讓自己強(qiáng)大起來。而一旦有了實力,心也就不安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