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樹林盡頭是深不見底的懸崖。遠遠望去,隱約瞧見隱匿于云霧當中的雪峰,只是這樣看著,便覺得令人心生寒意。
木兮有些抖了抖爪子,使勁往公子身上躲進去,還想藏進他寬大的衣袖里頭,卻被傅白衣蹙眉揪出來,垂目瞧著她那簌簌發(fā)抖的可憐模樣,聲線淡淡開口:“又怎么了?”
木兮抖著叫聲,“喵……木兮……木兮怕高……”
傅白衣?lián)P了唇。
點足躍起,一抹白色衣袖拂過風(fēng)雪,乘著云霧,迎著大雪紛飛,飛向懸崖對面的雪峰之巔。
比雪還要白,比雪要冷清,這抹絕艷的白色掠影猶如白蝶蹁躚,無疑是為雪峰添了一道不可比擬的美景……
然而……
不太適宜的……是那全程凄慘得不能再凄慘的尖叫聲,響徹谷底,震蕩山河,驚走無數(shù)鳥類,恨不得全天下都知道她被處于極刑!
也虧得傅白衣還能淡然持之……
她的公子,站在雪峰之巔,身影挺拔冷清,卻帶有那種睥睨天下的高高在上,他清雅而淡漠,淡漠而孤傲,猶如盛開在雪山之上的雪蓮,出塵不染,冰清玉潔,不被任何事物所動,不被世間一切所牽。
他站在這樣這樣高的位置,不,他一直高高在上,一直,站在她看不到的高度睥睨整個天昭。
可是,木兮怕高。
木兮忽然就覺得,她得不再恐高,并且要努力地爬上公子所處的位置,才能夠著他。
可是……那對木兮而言,是不是真的比作夢還要難呢……
木兮緊緊閉著眼睛,趴在公子的肩膀上,整個腦袋埋進他頸窩里瑟瑟發(fā)抖著,根本不敢睜開眼看一看這樣的高度。
“把眼睛睜開。”公子忽然清冷地開了口。
耳邊都是呼呼的北風(fēng),木兮搖了搖頭,叫聲都沙啞了,“喵嗚……木兮怕……”
“怕什么?”
“會掉下去的……”
“不會?!鳖D了一頓,傅白衣又輕聲補充:“我不會讓你掉下去?!?p>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語調(diào)還是淡淡的,好像和以往沒有絲毫差別,可是,木兮就感覺是不一樣的……盡管連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哪里不一樣……
貓的防御本能,她的爪子伸出了長長的指甲,緊緊抓著傅白衣的衣袖,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緩緩張開了眼睛,整個懵住了。
黑黑的眼珠子,一動不動地,或者緩慢地轉(zhuǎn)動一下,盯著眼前。
好白好白的雪,在眼前下啊下,還有柔軟的云朵,飄移著,吹散了。雪峰被云霧繚繞,仙氣飄飄。
她下意識吞咽了一口氣,爪子又用力攥緊了什么,心里想著公子的那一句“我不會讓你掉下去”,心驚膽顫地垂下眸望下去一瞬,頓時倒吸了一口氣再次埋進公子的懷里,“喵嗚……不要……在這里……”
傅白衣蹙著眉頭,飛了回去。
一著地,便將她從頸間拎了下來,掰起她的爪子看了看,開口道:“回去要讓小史給你剪指甲?!?p> 某貓頓時咕咕叫起來,整個炸毛了甩頭,“木兮不要剪指甲!”
傅白衣似乎是不喜歡她以發(fā)怒的狀態(tài)的對著自己,頓時冷了眼,“不剪也得剪?!?p> “喵!貓怎么可以剪了指甲!這太恥辱了!傳出去我在貓界就沒有地位了!”
傅白衣冷笑:“比起被魚吃了還恥辱?”
被剪指甲是恥辱……
被魚吃了更是恥辱……
可是都是貓生的恥辱?。?p> 某貓頓時委屈起來,忍不住蹭了蹭他的手臂撒嬌求饒,“喵……公子……木兮不要剪指甲……”
“為你好。”傅白衣實在不想提剛才在雪峰上她怎么撓他的……
“可是!喵沒了指甲就不能撓人了!”
傅白衣冷冷看她一眼:“你便這般喜歡傷害人?”
木兮兇惡惡地咕咕兩聲,“要是傷害木兮,木兮就要撓回去!”
本有些沉郁的情緒,頓時因為某貓這愚蠢卻直白的一句話化解了,他淡淡勾了唇角,淡淡下令:“公子除外?!?p> 木兮咕了咕,“好吧,除外就除外。”
“不許在我面前露出這個聲音?!备蛋滓掠掷淅湫逼乘谎?。
木兮還想咕來著,但迫于公子大人的眼神威懾,只好又咕回肚子里去。
“平城風(fēng)云卷入,沒想到公子還有工夫在這跟一只貓玩耍?”再冷戾刺人不過的一道聲音插|進來。
木兮覺得這聲音好生耳熟,而且聽著這話就不像是什么好聽的話!她不由警惕地轉(zhuǎn)頭過去,卻瞪大了雙目,是二王子薄殷……
而傅白衣似乎并沒有因此生氣,反而不溫不熱地淡淡道:“來早了,又不想干等著,便逗逗貓兒,祁王犯不著介懷?!?p> “這么說,是本王來晚了,又打擾了公子的興致,可我不得不提醒公子的是,妖族偽善,公子可別被一只妖的一張皮給唬了去。”
傅白衣輕輕挑了眉:“祁王一竿子打死所有啊……”
薄殷自然明白他指的什么,瞳孔驟然泛起紅光,眼神陰鷲般黑暗,“今日我來,是想問公子,日前我與公子的那樁交易,還作不作得數(shù)?!?p> 傅白衣淡哂:“我已將祁王想要的人送上祁王府,您說作不作得數(shù)?”
“那么,我想告訴公子,本王可以告訴你如何解開赤血印的方法,只是,條件變了,我不止要那個女人,還要她的孩子,阿殊?!?p> 聽到這里的時候,待在傅白衣懷里的木兮已經(jīng)徹底傻住了,公子的話,還有薄殷的話……這是什么意思啊……
難道……凌素姐姐之所以會去祁王府,都是公子一手策劃,是因為……薄殷他想見凌素姐姐?!
而彼時又聽公子冷笑了一聲,明明很溫柔地撫摸著懷里木兮的毛發(fā),說出的話卻有些戳人骨髓,當然,戳的是對面薄殷的骨髓:“祁王不如說,是你的孩子,更為準確一些。”
“喵……”木兮想要說什么,卻被公子一個淡淡的眼神無聲地壓制了下去……
凌素姐姐的孩子,阿殊……阿殊也是薄殷的孩子……
可是,怎么會可能……薄殷那么可怕的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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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頭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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