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漸,除魔殿上空巨鷹長嘯,樊熾,陳寒踏步走向宋祁連身邊,“見過太子殿下,”之后陳寒遞過一封密信道:“這是國君陛下讓老臣交予太子的。”
打開信件,上面只寫著一句“共謀大事”。宋祁連冷聲道:“二位將軍辛苦了,短短半日就到達除魔殿了。”他細細想來鐵甲軍愿意跟隨他來除魔殿,倒是他自作多情了。“二位老將軍當真是老謀深算,早就和古耀國聯(lián)手了,就是不知道我北辰國什么時候與東洲有瓜葛?!?p> 樊熾眼神一閃,太子面色不愉一定是生氣了,“太子殿下,今日之事,無關成敗與否,我們定會告知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
陳寒也恭敬說道:“今日過后,太子殿下有些事情你必須知道了?!?p> 從未見過兩位老將軍如此鄭重其事,宋祁連無法分辨他們所言何意,只是從他們的嚴肅眼神中看出,兩位老將軍似乎是認可他了,剛想問其緣由,就聽到李懷恩響亮的聲音,“北辰國,主事何在?!?p> 這時候樊熾,陳寒抱拳下跪道:“太子請放心去吧,我等定會保護太子安全?!?p> 宋祁連不在冷臉相對,“作為北辰國太子,我自會與他們交涉,為我北辰國謀取利益?!彼纹钸B想了想又道:“只是這件事之后,還請二老不要再隱瞞我任何事情?!?p> 另一邊的黃柏氣沖沖的站在自家士兵陣前,手中的鞭子啪啪作響,所有的士兵低頭不語,倒是領頭的劉寄奴下跪賠罪道:“女帝吩咐,末將不敢不從?!?p> 黃柏身邊還跪著一個人,那個人哇哇大哭,攀著黃柏的大腿,“太子你不要再生氣了,陛下····陛下吩咐,我···我們不敢啊?!?p> 旁邊東洲的士兵一臉憋笑,對著同盟又不好笑出聲,那小臉憋得煞白煞白的。
黃柏氣急,一把揪起腳邊的人罵道:“秦艽,你再敢哭??次乙槐拮映樗滥恪!?p> 秦艽哭聲驟停,一股腦的站起來,摸著眼淚鼻涕委屈道;“太子,我只是怕你生氣傷了身體。”
黃柏不好再發(fā)脾氣,指著劉寄奴道:“等我回來在收拾你。”
劉寄奴長吁一口氣,對著秦艽豎起大拇指,秦艽嘴角微微一笑,目送黃柏去談判。
李南晴一個飛身,毫不客氣的坐在桌子上方,單手一揮,桌上的破劍被送至李懷恩跟前,她撥開耳邊碎發(fā)道:“既然是談判,又何必動刀動槍呢?!?p> 洛絲雨心道,好一個妖艷魅惑的女子,一來便是美人計。風情萬種,好生厲害。
李懷恩心中只有陳左左,再加上天色已黑看不清李南晴妖嬈的身姿,他收回破劍,目不斜視道:“李掌門桌子有些咯屁股,還是坐在椅子上好些,我專門命人鋪上了軟墊?!?p> “你倒是個不解風情,好,就聽李公子的,我坐椅子上了?!闭f完便落座,眼神迷離的看著李懷恩,李懷恩還是沒有理會。
程耿落座不語,一臉鄙夷的看著李懷恩,黃柏,宋祁連兩人落座,一個暴躁,一個冷臉,孫爾云,安平巖,涂俞國國師三人也紛紛落座,面露不快,沒想到有朝一日竟被當成案板上上的魚肉,任人宰割,可惡。
夜色漸濃,李懷恩命人點上火把,除魔殿一片廢墟,明暗相交更顯頹廢,冬季的夜晚還泛著冷氣,桌上的茶水冒著熱氣,李懷恩,洛絲雨并排而坐,李南晴,程耿坐在右上方,孫爾云,安平嚳,國師,從左到右依次而座,黃柏,宋祁連坐在左下方。
氣氛劍拔怒張,待杯中熱氣漸漸散去,李懷恩才開口道:“今日多有得罪,還望各位海涵?!闭勁械拈_場白,李懷恩早已再心里默念幾百遍。這一日終于來了。
“我修道界與東洲早已是水火不容,得罪什么的就不必客套了?!崩钅锨玑樹h相對,毫不示弱。
黃柏摔碎身前的杯子道:“云霧之境我古耀國要占七成?!北討暥?。
李懷恩瞇眼,好一招恫嚇,他可不吃這一套,“太子殿下·······”
話還未落,程耿拍案而起,“你古耀國憑什么,云霧之境我虛極山莊要占六成?!?p> 安平巖聞聲道:“你們置我們于何地,黃柏,程耿你們別太貪心?!?p> 剛才還一致對外的修道界,頓時變得張牙舞爪,吵得不可開交,他們似乎忘記了現(xiàn)在是受東洲的脅迫,通俗點來說就是階下囚,目前來看只有李南晴和涂俞國國師未發(fā)一言。
場面愈發(fā)不可收拾,洛絲雨站起身來一掌拍在案幾上,手中一把短刀迅速掠過,幾人紛紛躲避,他們面色難看,瞬間反應過來,各個噤若寒蟬,他們想起來了,現(xiàn)在他們是案板上魚肉,云霧之境他們說了不算。
此時,李懷恩慢悠悠站起身來,挨個給他們斟茶,“各位我剛才想說的是,東洲不需要云霧之境,你們可以拿去,我東洲是想要與各位合作?!?p> 孫爾云一時間有些疑惑不解問道:“東洲不要云霧之境,莫不是當我們是傻子吧。”說完自顧自的大笑起來。
看著眼前斟滿茶水的杯子,涂俞國國師道:“說出你們的目的,不要故弄玄虛?!?p> 水還未添滿,輪到李南晴茶壺水已干,李懷恩沒有回答,而是對著李南晴道:“李掌門稍等片刻?!崩钅锨缇徔吭诒骋紊希駪B(tài)從容自如道:“不急,不急,慢慢來?!?p> 洛絲雨道:“各位稍安勿躁?!?p> 茶水都滿上以后,李懷恩沒有落座而是走到涂俞國國師身邊說道:“既然這樣,那我就開門見山了,”李懷恩雙手抱拳道:“實不相瞞,我東洲今日如此大動干戈,不過就是為了生存,為了普通百姓生存而已?!?p> 國師大笑不止,用手指著外圍的士兵說道:“你想要生存,把我們都殺光不就行了嘛,何必如此?!?p> 宋祁連心道,東洲莫不是要把云霧之境牢牢掌握在自己手中,以此來擺弄修道界?不光是他這樣想,在座的所有人都是同樣的想法,除了李南晴,黃柏臉色不好他古耀國可不是為人做嫁衣的。
洛絲雨卸下腰間的佩劍道:“這樣夠誠意嗎?”
“哼”孫爾云冷哼道:“好個誠意,你莫不是把我當成傻子?!?p> 李懷恩示意他冷靜,“我們東洲不需要云霧之境,云霧之境你們自行拿去?!?p> 聽完此話,眾人面面相覷,不敢相信,尤其是程耿,他大聲叫道:“怎么可能,云霧之境是天下靈氣聚集之地,你們····你們······”
程耿的話還未說完,李南晴直接來一句,“你們就算得到了云霧之境,也只是暫時的,你們無法徹底擁有它,因為昆侖墟,又或者三司長老,不是嗎?”
點到為止的一句話,他們瞬間醒悟,號令五洲的是昆侖墟以及唯吾獨尊的三司長老,他們根本就不屑來除魔殿,云霧之境對于他們也只是錦上添花而已,如今被困于此,是因為昆侖墟沒有相助。
要問修道界最大的敵人是誰,那便是東洲,昆侖墟是絕對不會看著云霧之境落入東洲之手,只是令他們疑惑的是,派去昆侖墟求援的人,這么久了都還未有消息。
李南晴換了個坐姿道:“云霧之境只是個幌子,你們想要的是我們,準確的來說,是想要利用我們來對付昆侖墟?!?p> 李懷恩心中一頓,他仔細打量著李南晴,她一語中的,看清了東洲的目的,又想起路風載栽在她手里,石奎海死在她的算計之下,南部淪陷她亦有份,此女當真厲害。
李懷恩聰慧,但更多的是踏實肯干,東洲大帳花了許多時間精力來培養(yǎng)他,才有他站在這里游刃有余,面不改色的與修道界談判,光是準備就耗費了許多,這個李南晴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意圖,太過可怕。
沒有過多的繞彎子,李懷恩直截了當?shù)恼f道:“李掌門說的對,我東洲想與各位聯(lián)合,一起對付昆侖墟?!?p> 慕曲不明白,李懷恩固然厲害,難道東洲是無人可用了嗎?為何如此大場面要讓李懷恩出面,而一旁的孫爾云暗嘆,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這李懷恩變化可真大,整個人的氣度都變得不一樣了,以前的李懷恩也算是有勇有謀,憑的是一身蠻力,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他變得沉穩(wěn)睿智,眼神更加堅毅,看來東洲是花了大功夫來培養(yǎng)他了。
黃柏則是有些不屑,這個李懷恩在怎么厲害,也不過是廢物一個,十顆洗骨丸也幫不了他,終是無用。宋祁連也不知怎的看著李懷恩,尤其是他和樊熾,陳寒二位老將軍熟稔的樣子,心中泛起疑惑,他們看起來不像是第一次見面。
寒風陣陣,洛絲雨又為他們續(xù)上茶水,這時候所有人都不說話了,山上修道界的眾人死盯著除魔殿,山下東洲的士兵蓄勢待發(fā),遠處古耀國的士兵架起大鍋似乎在熬煮著什么。
李南晴看著架起的幾百口大鍋,似乎想到什么,她勃然大怒道:“你們在熬制化噬散?!彼胪?,為什么東洲敢有恃無恐,他們籌碼在這里,化噬散,他們想用化噬散來控制修道界。
黃柏想起了在東洲那些改良過的化噬散,改良過后的化噬散不會致死,但會削弱壓制修為,如果用這種方法來控制修道界倒不失為一個好方法,不過他有一絲迷茫,難道說古耀固早就和東洲聯(lián)合了嗎?要不然東洲這化噬散說不通呀,在他內心深處還是恐懼,他忘不了因為化噬散昆侖墟是如何對付古耀國的,小時候的記憶涌現(xiàn),也因為化噬散他的父親被驅逐,最后死在了東洲滅道者的手里,最愛他的哥哥也不能幸免。
古耀國的那場劫難,太過于沉重,雖說古耀國和昆侖墟并駕齊驅,但是只要威脅道修道界,浩劫在所難免,也正因為那場浩劫,古耀國日漸衰退,昆侖墟獨尊五洲。
收回思緒,黃柏知道從今天開始古耀國便和東洲綁在一起了,不過殺父之仇不共戴天他不會忘記的。
暴怒之后的李南晴問了一個問題,“李懷恩,你們憑什么保證云霧之境不會被除魔殿重新奪回去,如果今夜過后,昆侖墟或者昆侖之巔的三司長老想要獨吞云霧之境我們又當如何,就算今晚談判成功,你們拿什么保證云霧之境歸我們所有?!?p> 程耿道:“是啊,我們可以答應你們所有的要求,你們東洲怎么就確定云霧之境的安全。”
李懷恩道:“各位想想,如果東洲沒有萬全的準備,怎么敢來此處與諸位談判?!?p> 他的話自信,胸有成竹,不免讓人信服,可是仔細想想,就算東洲能保證昆侖墟,除魔殿不染指云霧之境,但是三司長老呢?萬一馭神宮的三司長老心血來潮,想要云霧之境········
李懷恩知道桌上的這群人在擔心什么,他繼續(xù)道:“我東洲圣宿山有一神物叫造化玉蝶,圣宿山郭棋就是憑借此物一出世便是圣道者。”
安平巖諷刺道?!爸皇且粋€圣道者而已,有什么稀奇的,那個什么造化玉蝶,你可別唬我?!?p> 李懷恩沒有理會繼續(xù)說道:“郭圣人,確實是圣道者,但是他乃是三千圣道者。”
此話一出,鴉雀無聲,安平巖意識到自己太過可笑,便不在言語,倒是慕曲說道;“聽聞六十年前郭棋圣人,以一己之力斬殺馭神宮三位長老,不知是真是假?!?p> 洛絲雨起身回道:“并不是三位,而是兩位?!?p> 李懷恩問道:“各位我東洲便用造化玉蝶普照云霧之境,想來三司長老也無法覬覦云霧之境了,不知道各位還滿意嗎?”
這時候李南晴已經平靜,她問道:“你們東洲想要什么,想要我們?yōu)槟銈冏鍪裁础!?p> 李懷恩心中大石落下,“浮萍救世,我們東洲想要與修道界和平共處,重建秩序。”
“荒唐,狂妄,自古強者為尊,從未變過,你們癡心妄想?!背坦⑴叵澳銈兒喼笔前V心妄想,凡人本就低賤,這是天道?!?p> 李懷恩聞言忍住怒氣,慕曲刺耳的咆哮聲傳遍整個除魔殿,在不遠處東洲的士兵,躁動不安,有人怒不可遏,想要爆發(fā),但是為了大局也只能隱忍。李懷恩指著慕曲問道:“天道,慕國師你告訴我天道到底是什么,隨意凌辱,欺負比你弱小的人就是天道?濫殺無辜就是天道?你們有緣修道,就可以草菅人命,無惡不作,這就是你們所謂的天道嗎?”
“你們有著與生俱來的優(yōu)勢,比我們幸運許多,為何還要在我們身上加諸痛苦,天下苦修道界久矣,不只是我們,還有你們,不是嗎?”
李懷恩長嘯一聲,對著慕曲說道:“國師大人還未入修道界的時候,您的妻女是因何而死?”他又朝著孫爾云道:“孫大夫,當年你一身醫(yī)術,懸壺濟世,就因為沒有救活一位修道之人,家族便慘遭橫禍,這是為何?”
他又轉過身對著李南晴道:“李掌門,你本是修道世家的大小姐,只是因為年過十六還未得到修道機緣,你的母親與你便被家族拋棄,逐出家門,流落街頭,你的母親為何而死?”
“宋太子,你的國家以民養(yǎng)兵,百信苦不堪言,這是為何?”
“黃太子,十多年前古耀國的那場災難·······”
李懷恩環(huán)顧一圈,桌上所有人都沉默,無言以對,他繼續(xù)道:“這一樁樁,一件件,不正是修道界以強者為尊所犯下的罪孽嗎?我們難道要置之不理嗎?”
他語重心長的說道:“我們不是要殺光所有修道之人,我們只是想改變一種方式,讓我們都能好好活下去的方式。”說道最后李懷恩的聲音開始沙啞激動,“各位,這五洲的法則皆是昆侖墟所著,我東洲只是想大家一起重新制定五洲秩序。避免這些悲劇在出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