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這天是我跟籃球隊長談戀愛滿2周年的日子。
下午我倆去看了場電影，接著就一起逛了菜市場，買回來很多好吃的。晚上在我宿舍那小小的廚房里，我倆合作完成了一桌子豐盛的菜肴。晚飯后，我倆跟往常一樣，來到學校操場散步消食。
今晚的天空看上去離我們更遙遠了。夜空里干干凈凈的，沒有月亮，也沒有云朵，只有一顆星星孤零零地掛在上頭。我到現(xiàn)在也不確定，它到底是北極星呢，還是人造衛(wèi)星。夜風溫柔地吹過來，輕輕地撩動著我們薄薄的夏衣，感覺很清爽。
我跟籃球隊長手牽著手慢慢地走著，說著一些很淺的笑話。我看著地上兩個人的影子，突然覺得很好笑。
“怎么了？”籃球隊長停下腳步看著我。
“你看，”我指著地上一高一矮的影子，“今天我才發(fā)現(xiàn)我們倆這個身高差?！庇白永铮业念^只到他的肩膀的位置。
他突然松開手，往后退了一步，“這樣就一樣高啦?！?p> “是你傻還是我傻?。窟@一大截讓我當看不見??？”我指著地上他那大長腿的影子，被他無厘頭的舉動逗樂了。
“當然是你傻，連你的學生都知道?！彼匦伦呱锨埃χ业氖掷^續(xù)往前走著。
“行，我不否認。”我笑得很得意，“我這叫傻人有傻福。傻里傻氣地卻把你騙到了手?！?p> “嗯，有點道理。”他突然又停下，雙手抱在胸前，上上下下地打量我?！安贿^，我也坦誠，眼前這個小女子啊，我十分地非常地喜歡?！?p> 哇！他這表白真是突如其來，卻又恰到好處。我表示很受用。
兩個人甜甜蜜蜜地走了將近一個鐘。回到宿舍，我先洗了澡，籃球隊長去陽臺乘涼。等他去洗澡的時候，我悄悄地準備著我的小儀式感。
我切了盤水果，從冰箱里取出定制的蛋糕，拿出提前準備好的紅酒跟酒杯擺到茶幾上。然后，我把之前從某寶上淘來的歐式燭臺放到茶幾中間，點亮了蠟燭，再把客廳的燈關掉。氛圍感一下子就出來了！我滿意地坐到沙發(fā)上，靜靜等待籃球隊長洗漱完出來。
剛洗完澡的籃球隊長，用毛巾搓著頭發(fā)走了出來?？吹窖矍暗木跋?，先是楞了一下，接著就笑得像花。
“怎么樣？浪漫吧？”我沖他眨了眨眼睛，求表揚。
“嗯，很浪漫?！彼衙泶钤谏嘲l(fā)上，走到我身邊坐下，親吻了我的額頭。
“來，這個得你來開?！蔽野鸭t酒遞給他，“今天小女子舍命陪君子，慶祝我們戀愛兩周年哈?！?p> “你確定？別一會喝醉了，發(fā)酒瘋打我?！?p> 我捶了一下他的手臂。
酒過三巡，我已經(jīng)微醺，覺得眼睛干澀酸脹，臉頰滾燙，但意識清醒且越來越亢奮，我能明顯地感覺到自己話語不由自主地多了起來。
籃球隊長拿開了我的酒杯，說我不能再喝了，會醉。
我點點頭。這突然襲來的天旋地轉，并不好受，我確實不喜歡。
我覺得頭有點重，靠在籃球隊長的肩膀上。臉上越來越燙，呼吸起來耳邊有“呼呼”的響聲。電視上的畫面在我眼里婆娑了，我覺得我快要睡著了。
我把手鉆進籃球隊長的手心，跟他十指緊扣。這是我日常最愛做的動作，因為我的手腳永遠是冰冷的，而他的永遠都是溫熱的。
“許哲，我還有個禮物要送給你?！蔽已凵衩噪x，身體一陣燥熱。我微微抬起身子，雙手勾住他的脖子，雙唇迎了上去。
我覺得周圍在轉，頭很重，但身子在變輕。
“把我抱進去?！蔽壹t著臉在他耳朵旁邊羞怯地輕輕說了一句，然后把頭埋進他脖子里。
他身子僵硬了一下，隨即把我抱起，走進臥室，輕輕把我放到床上。
他想起身，但我摟著他的脖子不放。
“沈霓，你醉了?！彼芍ぷ诱f。
“我沒有。”
“我不想在你喝醉的時候欺負你?！彼难劬σ幌伦幼兊煤蒙钋?。他把雙手撐在我身體兩側，盡量讓身體離我遠點。
噢，他的眼睛里總是有光。
我歪著頭，盯著這樣漂亮的一雙眼睛看了好一會，然后雙手一使勁，把他往我身上拉。我覺得我在發(fā)高燒，身體在微微地顫抖。
“我很清醒。我愿意?！蔽以谒溥吷陷p輕地吐出幾個字。
他低頭吻住了我的雙唇。
我感到一陣疼痛，忍不住喊出了聲，一滴眼淚同時從眼角滾了下來。他溫柔地吻掉了那顆眼淚。
少女的初夜，我在我們兩周年紀念日的這天獻出去了，心甘情愿。
兩個多月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沒來例假。悄悄去藥房買來的驗孕棒上，出現(xiàn)了兩道顯眼的紫紅色。我一下子慌了！腦子一片空白。
很快要開學了，我這樣怎么工作？家里人知道了會不會罵我？我要怎么跟爸爸媽媽解釋？還沒結婚，就挺著肚子，學校的領導、同事，還有學生會怎么看我？
給籃球隊長電話時，我哭了。我害怕了。
周末籃球隊長趕了過來，緊緊抱著我，“我們結婚吧”他說。
我搖搖頭。我才25歲啊，才工作了兩年，我不愿意這么早生寶寶，我完全沒有準備好。
“不，我想好了，我要去打掉?！蔽乙庵緢远?。
籃球隊長的表情很復雜，沒說同意，也沒說不同意。我知道，這幾天他一定也很糾結不安。這個意外，于他于我，都來得太突然。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
第二天，他陪我來到了離學校比較遠的一所三甲醫(yī)院。我希望盡可能不要碰到熟人?！拔椿橄仍小边@樣的傳言我想想都害怕。
照了B超。
醫(yī)生指著報告書上一個小黑點說，已經(jīng)有了胎心跳動。
這是我第一次親眼見到一個小生命在一個母親肚子里最初的樣子。這一眼觸碰了我心里最柔軟脆弱的地方。這個已經(jīng)有感知的小生命，我就要親手扼殺掉了。一股悲憤一下子涌進我的腦海，眼淚一下子奪眶而出。我轉頭埋進籃球隊長的懷里，第一次覺得心疼得要碎了。
籃球隊長一直沒怎么說話。他緊緊地摟著我。我能感覺到他的煎熬。
在等待區(qū)等待叫號進入手術室之前，他看著我，“沈霓，要不孩子留下吧，我們結婚就好?！?p> 可憐的男人，我傷心難過可以哭，但他卻不能。我給他擠出了一個笑，搖了搖頭。
從手術室做完手術出來，我哭了。
籃球隊長扶著我回到醫(yī)生診室。醫(yī)生說，怕刮宮刮不干凈，留有后患，所以，還得給我開藥。她囑咐我們，流產(chǎn)如同生了一次孩子，回去后要好好休息，注重保養(yǎng)。最后看著我們倆離開的身影，她在身后輕輕地嘆了口氣。像我們這樣的年少無知，她都不知已經(jīng)見過了多少。
回到宿舍，我坐到臥室的書桌上，眼淚一顆一顆地落下來。籃球隊長很心疼，走過來把我抱在懷里。
“以后，我一定不會再讓你掉一滴眼淚?！?p> 我看到他眼眶紅了，眼角也落下了淚水。這是我第一次見到籃球隊長哭，也是記憶中唯一的一次。
這次偷食禁果，讓我付出了刻骨銘心的痛苦代價，也讓我跟籃球隊長更加地珍惜彼此。從那之后，沒有準備周全的事情，我們都不敢再輕易嘗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