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雜念的平息,文弘心神感應(yīng)越發(fā)深入,不只是周邊兩人出現(xiàn)在了他的感應(yīng)之中,就連深入泥土之中的蟲豸草木,飛在天空之上的飛鳥蚊蠅,這一切都成了生動的混沌氣團(tuán),為他所感。
他感覺此刻自己的心神就像是一顆圓球,而他自己的身體就是這顆球的球心。在這個球的世界之中,一切都顯得和諧又自然,給人一種安靜安穩(wěn)的感覺,就連兩個灰而泛白的混沌氣團(tuán),綁架了文弘,導(dǎo)致文弘陷入如此險境的始作俑者,在此刻文弘的感應(yīng)中,都讓他升不起絲毫異意。
忽地,他猛然睜開了雙眼,剛才的感覺十分美妙,差點(diǎn)讓他忘了現(xiàn)在的自己正身處險境。他顧不得思考剛才是怎么一回事兒,轉(zhuǎn)而整理起了剛才感應(yīng)中再次收獲的信息。
“角落里似乎有塊磚沿兒是往外凸的,或許可以借著磚沿兒的銳度把扎帶磨斷?!彼沁@么想的,也是這么做的。他將身子貼緊墻壁,雙手抵著墻,肩、背、手、腰、胯、腿一起發(fā)力,將身子輕輕地往上移動,盡量不發(fā)出一絲聲音,直到手腕部夠到了那個感應(yīng)中的外凸磚沿兒,他才算停下。
磚沿兒是夠到了,接下來如何悄無聲息的把它磨斷成了一件新的難事兒。更難受的是,磚沿兒是橫著的,扎著文弘手腕的扎帶,也是橫著的,他必須用一種比較難受的姿勢,才能讓扎帶和磚沿兒處在一個相對垂直的狀態(tài),如此才能磨動扎帶。
文弘知道,一旦自己的異動被兩人發(fā)現(xiàn),等待自己的一定會是一頓痛苦的折磨和更加緊密的綁縛。所以從剛才開始,他就沒有發(fā)出一絲聲音,不引起他倆的額外注意,耐心的等待著機(jī)會。
“震哥,你說我們拿到錢了該怎么處理這小子啊?”外面的炸毛突然開口道。
“賣了。”震哥的語氣平淡,像是在說著賣掉一只雞鴨豬狗一般平淡。
“拿了人家那么多錢,不給人家送回去,是不是不太講道義啊?”
“賣了還能再拿一筆?!?p> “也是?!闭珱]再說話。過了幾秒鐘,他又似想到了什么似的,繼續(xù)說道:“可這小子剛才好像醒了,你說他會不會認(rèn)得我啊,要是把他賣了,他再報到安民館抓我們怎么辦?”
“又不是賣給人家養(yǎng)著,你怕啥?”震哥又是一口唾沫啐在地上。
“那是賣哪?。俊闭珕柕?。
“這個你就別問了,反正少不了你那份就是了?!闭f完這句,震哥再次陷入沉默,不再和炸毛往下聊。
“啪!啪!”幾聲拍打聲從門外傳來,接著就是炸毛的抱怨:“這鳥地方蚊子也太多了,咬死我了?!比缓笥质菐茁暋芭?!啪!”
從剛才二人開始聊天,文弘就隨著他們的講話不停磨動著背后手腕上的扎帶。二人停,他就停。二人講,他就動。當(dāng)他聽到被稱作震哥的男人說拿到錢也要把他賣了,他心里不禁咯噔一下,手上的動作也隨之停滯。再聽到震哥的后面的話時,更是把他被嚇出了一身冷汗,讓他更加堅(jiān)定地展開自救行動。“這幾個壞蛋真是壞透了!”他在心里痛罵道。
二人的談話戛然而止,但文弘的扎帶還沒有磨斷,不過他也不敢再亂動了。好在,炸毛又在外面罵罵咧咧的,不停的拍打著蚊子,再次為他創(chuàng)造了寶貴的機(jī)會。
磨著磨著,文弘忽感手腕一松,一股欣喜之意迅速涌上他的心頭。
他悄悄地蹲下身子,拿手使勁撕扯著,扎帶扎的很緊,但是經(jīng)過文弘幾次發(fā)力,最終還是斷裂。文弘也因?yàn)橛昧^猛,身子向后猛地一個趔趄,腦袋差點(diǎn)就撞到身后的墻壁。
手腳的束縛盡去,文弘心中升騰起一股逃生的希望,他的心臟不受控制的“咚咚”狂跳,全身的肌肉也隨之緊繃,整個人的身體處在了一個隨時待命的狀態(tài)。
門外,炸毛的抱怨聲和拍打聲還是不停的響起。門口,震哥的香煙也在一刻不歇的閃動。窗外,夜幕已經(jīng)完全將這片天地淹沒。
文弘把握好時機(jī),佝僂著身子,一步一歩貼著墻在移動,向著門墻上的破窗移動,向著逃生的希望移動。
每一步,他都走的格外小心,悄無聲息,每一步都踩著門外炸毛的抱怨與拍擊。如果說此刻的炸毛是一個正在演奏的樂者,那么此刻的文弘就是與他配合最默契的舞者,一聲一步,一拍一進(jìn),皆像排練了無數(shù)次那般默契,無可挑剔。
“呼~”門口,震哥愜意的吞吐著云霧。
“就是現(xiàn)在!”不知不覺,文弘已然披著黑暗,悄無聲息的潛到破窗旁邊。在震哥吞吐煙霧的那一刻,文弘果斷翻身跳窗,靈敏的像一只捕獵的貓。不過,此時的他還是獵物,炸毛和震哥才是那兩個貓。
“嗯?”即使文弘腳步再輕,但跳窗這么大的異動,還是引起了二人的注意。文弘也不含糊,剛一落地,就立馬爬起身子,沖著早已規(guī)劃好的路線一路狂奔。
“不好!小子跑了!”黑夜中爆發(fā)出一聲尖利的怒叫。
“快追!”一個沙啞的暴喝也隨之響起。
“嗡~”是汽車發(fā)動的聲音。
“你還開個屁的車?。]看那小子是往樹林方向跑的嗎?”震哥的怒喝響徹這方天地。
文弘無暇再顧及身后二人,他現(xiàn)在只管一路狂奔,風(fēng)聲在他耳邊呼嘯,他直感覺自己幾乎是在貼地飛行,實(shí)在是太快了,他跑的實(shí)在是太快了。在被人追擊,瘋狂逃命的狀態(tài)下,他感覺自己潛能爆發(fā),腰部不斷分泌的腎上腺素讓他堅(jiān)信,這個世上只要不是道修,沒人能跑過現(xiàn)在的他。
“弘兒?!币坏朗煜さ穆曇?,在他耳邊響起,原本呼嘯的風(fēng)聲也在這聲音之下變得平靜。
“師尊?”文弘拿眼胡亂一掃,并未發(fā)現(xiàn)師尊的身影,還以為是幻聽,于是便收攝心神,繼續(xù)狂奔。
“弘兒?!庇质菐熥鸬穆曇?。這次聲音響起的同時,文弘竟突感身體一輕,整個人竟然就這么飛了起來。
“真是師尊!”文弘欣喜的抬頭望去,只見師尊風(fēng)聞雨也正滿含笑意的注視著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