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斷掉的指甲
霍雍左看看,右看看,沒見著什么人影。
江家二小姐住的大平層居然沒有傭人什么的,估計是被靈異事件嚇跑的。
江恨雪不在外邊的大廳里,那就是在臥室了。
“趙鳴,你有看見附近的臥室嗎?”霍雍問道。
“鋼琴后面?!?p> “哦?!?p> 霍雍走上前去,來到了那扇緊閉的木門前。
門上貼著一副油畫,不過不是什么古董,因為上面畫的是某部瑪麗蘇言情小說的綠茶女主,正在撅著嘴賣萌。
小說名好像叫什么“霸道校草愛上我”,不要問霍雍是怎么知道的,他總不可能把自己以前沉迷過女頻文的事情說出來。
很不幸,這位女主的眼睛也被摳掉了,畫下面的木板透出幾道深深的帶著血跡的指痕。
霍雍敲了敲門,柔聲問:“請問這里是江恨雪小姐的房間嗎?你在里面嗎?”
回應(yīng)他的是轟隆一聲巨響,不知道什么東西從門背面狠狠砸了一下門。
“應(yīng)懷虛說江恨雪今年16歲……這真的是一個少女能有的力氣?”霍雍納悶道。
“你好!我們是你爸爸請來幫你驅(qū)鬼……額,治病的人!能開下門嗎?”趙鳴大聲問。
“我沒??!”房間里傳來一句尖銳的叫喊聲,聽起來情緒激動,還有些虛弱。
“知道你沒病,我們是來搞鬼的?!被粲航又?。
于是門又響了一下,不知道什么東西被砸過來了。
“你真不開門?”霍雍單手叉腰。
“滾!”回應(yīng)他的是一聲大喊。
趙鳴搖搖頭,單手提著人皮燈籠走上前,打算讓吹燈鬼把門吹開,卻被霍雍攔下了。
“讓她自己開門?!被粲旱馈?p> 他是受人所托來處理靈異事件的,沒理由受一個小丫頭的氣。
霍雍的雙眼微微亮起,上身鬼的靈異蔓延到了房間里。很快,門后傳來了驚恐的喊叫聲,腳步聲,以及門把手被轉(zhuǎn)動的聲音。
咔嚓,門開了。
房門打開,一個穿著睡衣的憔悴少女出現(xiàn)在門邊,她的身體僵硬,鮮血淋漓的雙手握著門把手,神情驚恐無比。
上身鬼強(qiáng)行奪取身體的控制權(quán),把她嚇得不輕。
這就是江恨雪了。
“她受傷了?!?p> “好大。”
見到她的第一眼,趙鳴注意到的是她手上淋漓的血跡和身上衣物的破損抓痕?;粲鹤⒁獾降膮s是眼前少女寬廣的胸懷。
趙鳴下意識掃了一眼,確實,感覺比趙香如還夸張。
不過這話他不能說出來,不然會被惱羞成怒的小姨打。
江恨雪的個頭不高,就平均水平,單薄的身材搖曳若蒲柳,纖細(xì)的小腰仿佛被果實壓彎了的柔韌枝條,搖搖欲墜。
該說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營養(yǎng)好嗎,江恨雪這發(fā)育水平別說同齡人了,上一輩見了都得汗顏。
“你們是誰……”
霍雍思慮間,江恨雪輕聲開口說話了,清甜的聲線略帶沙啞,臉頰兩邊還有未干的淚痕與血跡,整個人看起來憔悴極了。
“之前就說過了,我們是你爸爸請來為你解決你遇到的靈異事件的人?!被粲旱?。
“你……你對我做了什么?”江恨雪的神情驚恐,她的身體仍然不受控制。
其實在看到他們的瞬間她就想逃回床上去繼續(xù)窩著瑟瑟發(fā)抖,只是有一種奇怪的力量占據(jù)了她的身體,強(qiáng)迫她站在原地走動不得。
自己的身體不屬于自己,這太可怕了。
“你不開門,我只好用點強(qiáng)讓你開。”霍雍道:“特殊時期,沒點特殊手段怎么行……不請我們進(jìn)去坐坐?”
話音落下,江恨雪將房門完全打開了,腳步僵硬的走到了房間里,在床沿上坐下,面對著霍雍。
哐。
趙鳴關(guān)上了門。吹燈鬼跟在他身后進(jìn)了門,燈籠表面浮現(xiàn)起一張冷漠的死人臉,慘白的燈光充斥著房間。
“鬼…鬼啊……”
江恨雪坐在床沿上,動彈不得,被嚇得嗚嗚哭了起來。
“把燈籠藏好點,嚇到人小姑娘了。”霍雍道。
趙鳴于是擋在吹燈鬼身前,把燈籠藏在了自己身后。
霍雍扶起一把歪倒在地上的椅子,與江恨雪相對而坐,眼里亮起猩紅的光。
“我不喜歡拐彎抹角浪費時間,就直接問了,上周五晚,你的確在31樓的窗戶上看到了一張人臉,對吧?”霍雍問。
江恨雪哭了會兒,情緒才勉強(qiáng)平復(fù)下來,顫聲道:“你們真的能幫我趕走那個人嗎?”
跟在趙鳴身后的吹燈鬼雖恐怖無比,但也給了她些許莫名的勇氣。
“如果我剛才問你的問題你回答為‘是’的話,那恐怕不是什么人,而是鬼?!被粲褐苯拥溃骸拔也槐WC一定能幫你解決這件事,只能盡力而為?!?p> 聽到鬼這個字的一瞬間,江恨雪尖叫起來,情緒崩潰得眼淚直流。
霍雍默默捂住耳朵等她發(fā)泄完,面無表情放下手,繼續(xù)道:“你這么不配合的話,我就只能走人了?!?p> 和小女生打交道真是煎熬,動不動哭哭啼啼大喊大叫,自己還得努力控制目光不往人家脹鼓鼓的胸口瞟,免得被喊流氓。
所以他才會這么喜歡紙片人。紙片人多好啊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霍雍放開了上身鬼的靈異,失去支撐的江恨雪頓時向后癱倒在床上,蜷縮起身體抱著被子,肩膀微微發(fā)顫。
倒是沒有繼續(xù)哭了,只是渾身發(fā)抖,好像進(jìn)入了某種精神崩潰的失常狀態(tài)。
完蛋,她該不會壞掉了。
霍雍與趙鳴對視一眼,兩人都有些尷尬。
霍雍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澳銢]事吧?”
于是江恨雪蜷縮得更緊了。
“我的耐心都給你磨沒了?!被粲簡问址鲱~,放棄了試圖和她溝通的想法。
上身鬼,上工了。
靈異再次入侵江恨雪的身體,霍雍退到了趙鳴的身邊,兩人一起處在人皮燈籠的燈光籠罩之內(nèi)。
江恨雪坐了起來,神情呆滯。
霍雍暫時沒有入侵她的腦部,這是她本來的神情,看來這姑娘的確是壞掉了。
心念一動,江恨雪的眼底浮起鮮艷的血色,而后緩緩轉(zhuǎn)頭,看向窗戶的方向。
“江恨雪說她在窗戶上看到了人臉,既然問不出來,就直接借她的眼睛看看吧。”霍雍閉上眼睛,借助上身鬼的靈異與江恨雪共享視野。
雜亂的房間內(nèi),窗簾上空空蕩蕩,什么都沒有。
“小霍,你看到什么了嗎?”趙鳴問。
“沒有,什么都沒有?!被粲旱溃骸皶簳r沒發(fā)現(xiàn)什么異常。”
江恨雪眼底的血色迅速褪去,她再次躺倒在床上,本能的蜷縮起身體,瑟瑟發(fā)抖。
“你說我剛才要是拍著胸脯說‘我一定能拯救你!’之類的話,她現(xiàn)在狀態(tài)會不會好點?!被粲汉鋈粏?。
趙鳴點頭:“會的,陷入恐懼與絕望中的人最需要的就是這種東西,希望,與承諾?!?p> “這樣啊……”霍雍不置可否。
趙鳴接著道:“按照許鳶給的情報,江恨雪每次見到那張出現(xiàn)在窗戶上的人臉都是在晚上,或許我們要等到晚上再來調(diào)查會好些?!?p> “也許吧?!被粲簢@了口氣,走出人皮燈籠燈光范圍,坐在了江恨雪的床上。
“外邊鋼琴下面有個家庭用醫(yī)療箱,應(yīng)該是這里的家政人員撤走之前留下的,去幫我拿過來。”霍雍道。
趙鳴點頭,走出了房門。
霍雍坐在江恨雪旁邊,握住了她鮮血淋漓的手臂。
仿佛在與他賭氣似的,她又掙扎著把手縮了回去。
“別讓我用強(qiáng)?!被粲旱?。
話出口,江恨雪的身體肉眼可見的劇烈顫抖了一下,更害怕了。
霍雍再次拿起了她的手,這次沒有反抗。
纖細(xì)而柔軟的手掌,仿佛骨頭都是軟的,皮膚白皙細(xì)膩,是女孩子的手。如果上邊的指甲沒有翻掉的話…應(yīng)該還挺好看?
霍雍拉著江恨雪坐了起來,接過趙鳴遞來的雙氧水淋在她手上清洗血污。
把翻開的指甲小心翼翼的歸于原位,太嚴(yán)重的就直接剪掉,霍雍一言不發(fā)的坐在床邊,給江恨雪處理手上的傷口。
痛自然是痛的,但她沒敢掙扎,哭都沒哭一聲,怕又被上身鬼用強(qiáng)上身。
不多時,她的雙手消毒之后包扎完畢,并沒有夸張的包成粽子,每個手指上都打著俏皮的小蝴蝶結(jié)。
霍雍會處理外傷,這是跟讀衛(wèi)校的鄰居家大姐姐學(xué)的,他還曾經(jīng)幻想過跟那個姐姐發(fā)生點什么。
然后她就找了個體校的男朋友,打碎了少年的夢。
嗚呼哀哉。
慘白的燈光在房間里靜靜燃燒,江恨雪微微抬起頭,悄悄瞥了霍雍一眼然后又飛快的低下頭去,不動了。
良久,才小聲問:“今天晚上他還會來……你,你能救我嗎?”
霍雍抬起頭,與趙鳴對視一眼。
“放心吧,我在這里,會沒事的?!被粲狠p聲說。語氣很輕很柔,仿佛怕驚擾到了這個脆弱的女孩。
江恨雪嗚咽一聲,雙手捂著臉靠在霍雍的身上,又哭了起來。
霍雍一只手輕輕撫著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比了個手勢,讓趙鳴握住人皮燈籠準(zhǔn)備好吹燈鬼的鬼域。
萬一纏上江恨雪的那只鬼太兇。
他就直接跑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