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八？”于青刃先是一怔，接著大笑道：“龍八是被害者，他又怎么會成為幕后真兇，你又是一派胡言。”
“不錯，說他是幕后真兇，不知情的人初聽起來，的確會感到不可思議，但是你若是聽我說完那件案子的真相，你就不會覺得奇怪了?！?p> “那你就說說看?！?p> “兩年前，龍八是龍門鏢局的鏢主，而你卻是府衙的總捕頭，那時你倆便不和，相互間的矛盾還挺深，我說得對吧？”
于青刃點了點頭，當(dāng)年他曾懷疑龍八是隴西劫案的真兇，而龍八也曾經(jīng)拒絕過救他，所以兩人間有著很深的怨懟。
“龍八其實非常恨你，甚至想要殺死你。當(dāng)他得知自己得了一種不治之癥，只有兩個月的生命時，便想在死前除掉你。否則他若死了，他那個年輕而有勇無謀的兒子龍旋肯定不是你的對手。他辛苦發(fā)展起來的龍門鏢局就有可能在毀在你的手里。
“但是他又不能明目張膽地去刺殺你，那樣做會給龍門鏢局帶來更大的麻煩。他想出了一個陰謀，讓你成為受害者，這樣你就會因罪而被官府正法，龍門鏢門又不受牽連。
“但這個陰謀需要有衙門中人的幫助，于是他便想到了我，要我加入陷害你的計劃中。我開始時并沒有同意，卻經(jīng)不住他一再勸說。他說除掉你，我就可以升為總捕頭，還可以得到江小姐。我不知他是怎樣獲知我喜歡春暖的，但最終答應(yīng)了他，最主要的原因有兩個：第一，你太精明了，有你在我身邊，我遲早會有一天會被你看出黑道線人的破綻，我覺得在府衙，有你沒我，有我沒你；第二個原因就是春暖，我太愛她了，那時我尚不知在她的心中，我和你孰輕孰重，我怕失去她。還有個原因就是那個總捕頭的位置，我也想得到這個位置，但這不是我答應(yīng)同他合作的主要原因。
“血案發(fā)生的那一天下午，我事先獲知你將會由黃陵返回長安，我計算你的行程，將于傍晚時分到達許家莊附近，便先通知了龍八，讓他們按計劃準(zhǔn)備行動。之后我找到了吳青之，讓他守在許家莊附近，等你到這里，向你傳播一條信息：說今晚二更將有盜匪到許家莊搶劫，讓你先去救援。我告訴他不要說這信息是我傳的，就說你自己得到的消息。吳青之答應(yīng)了。
“龍八在初更時便帶著龍門鏢局的人，蒙面換裝闖入許家莊，將許家莊所有人全部綁了起來，關(guān)進柴房，又搶走許家財產(chǎn)，然后讓龍旋帶著搶來東西迅速撤離。許家莊的莊主是個為富不仁、欺行霸市的惡霸，他的萬貫家財雖不是偷來搶來的，也是來路不正。后來在這次計劃中龍門鏢局把從許家莊搶來的錢財也并沒有占為己有，而是通過各種方式救濟了周圍的貧困百姓，這一點當(dāng)?shù)鼐用窨梢宰鲎C。
“龍旋帶著龍門鏢局的人走了之后，龍八和鏢頭何七又換回鏢局的裝束，重新回到莊中。他們將大廳中香爐的薰香換上了迷香，然后坐在廳中，等候你的到來。當(dāng)你到達許家莊，進入廳中看到龍八被迷倒昏睡的樣子，其實是他裝的，他早就服過解藥，當(dāng)時你的一舉一動，他全看在眼里。
“你被迷香迷倒后，何七到外面發(fā)出了信號，我當(dāng)時正帶著捕快們向許家莊趕來，看到他發(fā)的信號，知道他們的計劃成功了，快到許家莊時，也向他們發(fā)出了信號。龍八得到這一消息，便讓何七用你的索刀殺了自己……”
“你說龍八是被何七殺死的？”于青刃脫口驚呼。
“是的?！钡倚泮楛c頭。
“他為了害我，竟然不惜一死？”于青刃在驚愕之時仍是心存懷疑。
“我說過他當(dāng)時身染重病，醫(yī)生說他活的時間不會超過兩個月，死亡對他來說隨時可能來臨，所以他才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來陷害你?！?p> 于青刃仍是滿臉置疑。
狄秀鷹接著講道：“何七殺了龍八后，在你的鼻端噴了迷香的解藥，又用索刀捅了自己一刀，再將索刀放在你的身旁，然后他也倒在地上裝做昏迷的樣子。而你醒來的時候，恰恰是我到達許家莊之時?！?p> 于青刃聽得目瞪口呆，雖然這故事讓人難以置信，但又順理成章。他努力地從這講述中尋找疑點，問：“按你這么說，這事跟麒麟莊沒有關(guān)系？”
“沒有關(guān)系?！?p> “那么為什么江湖謠傳這事是麒麟莊干的？公冶競到底知不知道案件的真相？你又為什么要殺他滅口？”
“因為麒麟莊離許家莊較近，并且龍八與公冶競在身材和刀法上都有相似之處，所以與龍八交過手的許家莊武師誤以為劫匪就是公冶競。麒麟莊為此招來不少麻煩。公冶競不甘心吃了這么一個啞巴虧，便在暗中調(diào)查此案，雖然他沒有查出確切結(jié)果，卻發(fā)覺龍門鏢局的人那一晚在許家莊附近有大批人馬出現(xiàn)，所以他懷疑是龍門鏢局干的。并且他把這消息告訴了我，還要將這消息在江湖中傳播出去，來洗清麒麟莊的冤情。我立刻警告他：這件事不準(zhǔn)向任何人說，也不準(zhǔn)再查下去，更不許在江湖上傳播。他一個黑道小勢力的頭領(lǐng)，忌憚我衙門捕頭的權(quán)威，不敢造次，所以這事就這么不了了之。雖然他沒有再查下去，但是他肯定會懷疑我與此事有關(guān)。我之所以殺他，就是因為怕他將所知道的這些事告訴你，從而引起你對我和龍門鏢局的懷疑?！?p> 于青刃直視對手道：“我怎么能相信你說的都是真的?！?p> “你應(yīng)當(dāng)親眼看到龍旋殺了吳青之，其實吳青之那晚在向你傳過話之后，便遭到龍旋的追殺，雖然僥幸逃脫，但兩年后仍然死于龍旋之手。龍旋要殺他就是為了殺人滅口，除此之外，沒有別的理由。”
經(jīng)此一說，于青刃也覺得倍感蹊蹺的龍旋殺吳青之事有了合理的解釋。他略有思索，道：“即便你說的這些都是真的，當(dāng)年你雖不是許家莊案子的主謀，但也是重要的參與者?！彼又亓苏Z氣道：“你，是我的仇人?！?p> 狄秀鷹感嘆道：“我是做了計多對不起你的事，不但許家莊案子，在你從荒島返回之后，我也想方設(shè)法想將你捉拿歸案。本來我想，既然我都錯了，就錯到底吧，否則前功盡棄。但是先生和師弟的死讓我開始反思自己的行為，為了自己的夢想和前程，犧牲了那么多人，這值得嗎？我覺得不能再錯下去了。今天這一戰(zhàn)，我若僥幸贏了，希望你不要到江湖上去傳播我的秘密，給我一個機會，一個讓我補償過去錯誤的機會。”
于青刃冷笑：“這一戰(zhàn)我若輸了，只有一死，我決不會苛活?！痹趷u辱和死亡面前，他寧可選擇后者，這一戰(zhàn)將是為尊嚴(yán)而戰(zhàn)。他昂然撥出刀，沖著對方道：“撥劍吧！”
狄秀鷹的神情有些失望：“看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彼負軇?，劍光映過他的臉，他的眼神漸漸冰冷。
于青刃的目光落向遠方，當(dāng)大戰(zhàn)在即，這一刻心頭唯一掛念的人竟是魚容。
——她去找春暖為什么到現(xiàn)在還沒有來？我還能不能再見上她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