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yīng)該是這樣?!庇谇嗳械溃暗窃谖页鍪轮?,我和春暖之間就發(fā)生了一些問題,我們那時的關(guān)系不怎么太好。”
“哦?”
“在我出事之前的一年多的時間里,由于衙門里的事太多,我經(jīng)常外出,有時要兩三個月才能回來一次,對她也沒有以前那么熱情。我們曾發(fā)生過爭吵,她還曾說要去父母的身邊,最后被我留下了。我那時也沒有辦法,剛剛升職,想在同行中出類撥萃,就必須更加努力,更加勤奮。但是我也不想冷落了春暖,所以每次外出時間久了,便會買些東西或是寫封信讓狄秀鷹帶給她,讓她知道我在百忙中還是惦記著她?!?p> “你說會不會是那個時候,狄秀鷹乘虛而入,和她好上了,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濒~容道。
于青刃搖了搖頭:“不可能,狄秀鷹是我的屬下,他沒有膽量去勾引我的女人,那時他們之間是清白的?!?p> “世間可沒有絕對的事,再說感情不需要勾引或被勾引,那是兩人間心靈的自然溝通,也許就在不經(jīng)意間,在你認為不可能的情況下就會發(fā)生,會陷入其中而無法自撥,是任何人無法預(yù)料的。”
“也許你說得對,但是我相信,在我出事前,春暖是愛我的?!?p> “你能那么肯定?”
于青刃回憶道:“在我被押送去荒島的時候,春暖還來看過我,對我說,會在這里等我,永遠想著我,希望我能好好地活下去?!?p> 魚容注意到于青刃在說這話時,眼中似有火焰在跳動,在這黑夜里,那目光那樣的熾烈。她幽幽地嘆了口氣,問:“這么說,你是從荒島回來后才發(fā)現(xiàn)她跟了別人?”
“我回到長安之后,立刻去找春暖,但是我發(fā)現(xiàn)她已不在以前的房子住。我打聽到她新的住處,便去找她,但是那天我卻發(fā)現(xiàn)她和……”
說到這兒于青刃那熱烈的目光黯淡了下來,一絲痛苦浮了上來:“我發(fā)現(xiàn)她和狄秀鷹在一起,他們一起從房子里走了出來,相互間的神態(tài)很親熱,一看便知關(guān)系不同尋常。我……我當(dāng)時驚呆了,心里說不出是什么滋味。他們一塊去鬧市買東西,一塊吃飯,又一同回到住處,他倆有說有笑,打情罵俏,一付親密無間的樣子。我徹底地傻了,不敢相信看到的是真的?!?p> 于青刃說到這兒,滿面痛苦的低下了頭,雙手用力地插入頭發(fā)之中,似乎要將頭腦中的痛苦狠狠地揉碎,“那天晚上我把自己灌得大醉,然后到了沒人的地方大哭一場,哭過之后,我暗暗地發(fā)誓:失去的東西,我一定要奪回來?!?p> 魚容能夠想像出那是怎樣的悲痛,被人陷害入獄,發(fā)配荒島,失去了曾經(jīng)的風(fēng)光無限,失去了自由和歡樂,心中唯一的希望便是情人的愛戀,可是當(dāng)他在二年后返回故里,卻發(fā)現(xiàn)連這一美夢也破碎了,那是怎樣的痛苦和無助,足以摧毀人的所有信念和希望。但是于青刃卻沒有倒下,依然堅強地爭取著。魚容看著于青刃,目光有同情也有贊許:“從那以后,你還見過她嗎?”
“沒有,見了面又怎樣,我現(xiàn)在還是一個逃犯,與她見面,只能給她帶來恐懼和憂慮,也會給她帶來麻煩。我想待我洗清了冤情,再在她面前出現(xiàn),正大光明把我最愛的女人再奪回來?!庇谇嗳械吐暤?,目光卻很堅決。
魚容喃喃地道:“即便你洗清了冤情,你覺得她還會回到你身邊嗎?”
于青刃的目光落向了遠方:“我不知道,但是我會盡最大的努力去爭取,決不會這么輕易地放棄?!?p> 魚容沒有再說什么,她望著遠方,心中忽然有一種惆悵的感覺。
不知不覺間,已是四更天了。于青刃怕魚容著涼,便說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趕路。兩人這才回屋。
中午時,兩人才睡醒,吃過午飯,雇了輛馬車啟程上路。
經(jīng)過昨夜的屋頂夜談,兩人間已沒有初識的拘泥,一路上有說有笑,談笑風(fēng)生,傍晚時到達平陽,平安無事。接下來的兩天,也沒有遇到什么麻煩,第三天黃昏時,他們已到達黃河岸邊。
三天來,一路順暢,這到出乎于青刃和魚容的意料,過了黃河,再有兩天的路程,他們就將到達長安地界,
到了河岸,兩人下了馬車,來到了渡口。此時已近黃昏,渡口冷冷清清,只有一條船泊在岸邊,船上一人用草帽遮住了臉,正躺在船頭上小憩。
于青刃喊道:“船家,渡我們過河?!?p> 那船夫聽見喊叫,將草帽拿下來,抬頭向這邊看了看,然后站了起來,卻是一個身材瘦小的猥瑣漢子。他將草帽扣在頭上,拉動纜繩把船靠近渡口,道:“五兩銀子,上船吧。”
“怎么這么貴?”魚容被這價錢嚇了一跳,平常坐船就是十幾文錢,即便包下船也就一兩銀子而已。
那船夫板著臉道:“馬上就天黑了,這兒又沒有別的船,我這價錢可真的不貴?!?p> “不坐了,回去?!濒~容知道這是明擺著訛錢,一氣之下,寧可不坐,也不當(dāng)這冤大頭,轉(zhuǎn)身便要往回走。
見魚容真的想走,那船夫馬上換上一付笑臉:“唉!小姐,別走啊,價錢咱可以再商量嗎,這樣吧,四兩銀子,怎樣?”
魚容冷冷地道:“一兩,不能再多了。”
“一兩!太少了,這也太少了?!币娪谇嗳羞€沒有要走的意思,馬上來到于青刃的面前,道:“要不二兩怎樣,公子,這價錢也夠低的了,我以前可從來沒有出過這么低的價錢,你說你再回去,得走好幾里地才能有客棧,耽誤行程費力氣不說,住店也得花錢啊,你說是不是,還不如花這二兩銀子坐我這船合算呢?!?p> 于青刃也不愿跟他磨嘰,便對魚容道:“要不二兩就二兩吧,咱們走吧,”
魚容聽于青刃這么說了,也沒在堅持,轉(zhuǎn)身回來,走到那船夫身邊,鄙夷地瞪了他一眼,說了句:“財迷。”上船而去。
那船夫也不生氣,對于青刃道:“公子還是先把船錢先付了吧!”
于青刃取出二兩銀子給了那船夫。那船夫接過之后,小心翼翼地放入腰帶之中,然后解開纜繩,操起船槳,將船向河中劃去。
河水遼闊,一輪紅日正緩緩地落下,河水滔滔而流,輝煌的霞光映著濁黃的河水,遠處傳來悲涼的歌聲,天地間有一種肅穆悲壯的美。
船行到一半?yún)s突然停了下來,于青刃和魚容一怔,轉(zhuǎn)頭看向那船夫。于青刃問:“船家,為什么將船停下?”
船夫嘿嘿一笑,笑聲森然,有一種獵人捕捉到獵物的得意,他將草帽摘下往船中一扔,然后又脫下上衣。
于青刃這時已預(yù)感到什么,他站了起來,重新打量眼前這個“船夫”。只見他身材雖然瘦小,但猿臂蜂腰,肌肉虬結(jié),臉上水癬斑斑,一雙眼睛布滿血絲,一看便知是常年在水中生活的江湖中人,于青刃一字字地道:“水龍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