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瀕死
是的，感受到了“她”。
就在符文里，躁動不安，前所未有的瘋狂。
程野是第一次，如此清晰的感知到，有這樣一個個體藏在自己手臂的符文里。
在此之前，他能感受到符文里蘊含著力量，甚至在鬼手出現(xiàn)的時候猜測其中藏著一個鬼。
而這一點，犬妖也一直在強調(diào)，說明她也認為程野的符文中藏著一只厲鬼，而那只鬼手，就是厲鬼的一部分。
但程野從未像此刻，竟然和符文中的那個個體，產(chǎn)生了一絲微妙的心靈相通。
程野明顯的感知到，“她”是具有獨立意識的個體，肯定不是人，像妖，像鬼，但又似乎不是妖也不是鬼。
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只知道，是“她”。
程野也搞不清楚自己為什么忽然這么篤定，但是他莫名其妙的覺得，“她”在為自己擔心，為自己發(fā)狂，
“她”在禁錮之中，拼命的想要沖破符文的束縛，出來幫助自己逃脫災難。
只可惜，符文的力量太強大，“她”一次一次的沖擊，總是不能奏效。
但程野也感受到，符文在那沖擊之中，變得滾燙無比，也在拼盡全力抵御這種強大的沖擊力。
許是巨犬也感受到了異樣，她含著程野的手臂，一時間竟然沒敢咬下去。
滾燙的感覺從口腔中傳來，犬妖有些心慌，她不敢松口，彷徨幾瞬，終于下定決心準備一口狠狠咬下，讓程野永遠失去畫著符文的手臂。
程野只覺得那一刻，手臂上的符文和“她”的爭斗到了一種極致，
但“她”注定無法重出封鎖，來不及保護程野了。
就在程野以為自己就要被巨犬如此蹂躪的時候，
有無數(shù)道金光意料之外的從地面迸射而出，利劍一樣刺痛了要咬下程野手臂的犬妖。
巨犬渾身有如針刺，她捱不住疼痛，張嘴嚎叫出聲，倉皇間向后飛退而去。
程野的手臂得以保全，低下頭，看到斷臂處血如泉涌，而旁邊的符文已經(jīng)被自己的鮮血和巨犬的口水沾染的一片模糊，
但這模糊之中，符文卻發(fā)出刺目的紅光，幾乎比旁邊的鮮血還要鮮艷。
砰，砰，砰。
就像是攻城錘在撞擊大門，程野明顯的察覺到“她”在和符文做著斗爭，似乎耳邊還傳來了沖撞之聲。
盡管幾乎沒有沖破的希望，但是“她”仍舊鍥而不舍，仿佛要通過永無止境的沖撞來一點點撕消耗符文的封印。
與此同時，剛才刺傷巨犬的金光更加耀眼，程野低下頭，這才發(fā)現(xiàn)，自己口袋里瘋道士給他的錦囊不知道什么時候掉了出來。
而那萬丈金光，就是從錦囊中發(fā)出來的！
巨犬似乎有些畏懼的看著那散發(fā)金光的錦囊，因為她從其中，嗅到了正宗道法的味道，嗅到了一種極端克制自身力量的味道。
散發(fā)金光的錦囊之中，忽然飛出一把三寸長的金色小劍，斂盡所有光芒，一躍而起，懸浮空中，劍尖直指巨犬。
巨犬嗚咽一聲，目光中露出懼意，忍不住夾著尾巴往后退卻。
這次連程野都感受到金色小劍散發(fā)的光輝，和張師父散發(fā)的氣質竟然有一絲絲相似。
“這個瘋道士，果然有些門道?！?p> 程野還沒感慨完，空中的金劍卻突兀的調(diào)轉了劍尖所指的方向，竟然不再指著巨犬，而是指向了程野。
確切的說，是指向了程野手臂上的符文。
程野愕然之際，那金劍劃破空氣，迅雷一般直直的刺到程野手臂的符文之上。
剎那間，一陣電擊般的焦灼和麻痹傳來，程野忍不住痛苦的呻吟了出來。
符文里，“她”的動作更加的強烈，但程野卻也明晰的感覺到，“她”的力量被削弱了。
這只金劍，竟然在幫助符文封印“她”。
那一瞬間，程野內(nèi)心五味陳雜，他不確定這個“她”到底是什么東西，如果出來后是好是壞；
就像是他不知道符文的封印，究竟是在保護自己，還是在害自己。
也因此，他無法準確的讓自己去期望，“她”是該出來還是不該出來。
只是剛才那一瞬間，瀕臨生死之際，他曾經(jīng)熱烈的盼望著“她”能夠出來，為自己誅滅犬妖，或者影響一下局勢，哪怕“她”是一只滔天惡魔。
可是不管程野如何認為，如今他都已無法左右這個局面。
因為金劍正緊緊的抵在符文之上，就像是新加入的增援部隊，符文的力量頃刻間得到了加強，原本血紅的符文開始逐漸的暗淡下去。
而程野的身體在這種狀態(tài)下，一動不能動，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小劍和符文共同的將“她”的力量逐步的壓制下去。
巨犬在一旁忐忑的看著這一幕，盡管她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原本對付自己的金劍，卻忽然轉頭對付起來程野了。
但她看的出來，此刻的程野動彈不得，正是她下手的絕佳機會。
巨犬凌空而起，黑色的犬齒再次撲過來，但這一次，她的目標是程野的腦袋。
她繞開金劍的位置，張開血盆大口，準備將程野的腦袋咔嚓一聲咬下來。
程野看著巨犬的動作，但自己卻無法動彈，無能為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巨犬的大口越來越近。
“這個瘋道士，他的錦囊，到底是要幫我還是要害我……”
手臂的符文處，原本已經(jīng)漸落下風的“她”，忽然再一次激烈的動了起來。
似乎，知道了程野此刻面臨著更嚴重的危險。
金劍一聲悲鳴，化作一道金光刺入符文之中，原本已經(jīng)開始再次泛紅的符文，又迅速的暗淡下去。
“她”沒有了動靜。
而巨犬的黑色利齒，已經(jīng)幾乎挨到了程野的頭顱。
據(jù)說人將死之時，腦海中會迅速的閃回過往的記憶。
程野終于體會到了，這一刻，他莫名其妙的想起來小時候的許多場景，
苗老師，胖子，還有那個人……
想起來在孤兒院里，小胖子一個人蹲在墻角，低頭垂淚。
“你也會想你的爸爸媽媽嗎，程野？”
旁邊的小男孩一臉的茫然，片刻，才悵然的說。
“不會，因為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沒有爸爸媽媽?！?p> 一股強烈的力量猝不及防的從程野的斷臂處噴涌而出，他低下頭，看到鬼手竟然從自己手臂的斷裂處生長了出來。
就像是瞬間長出來一只新手一樣，那伸出的鬼手和斷手的位置緊緊相連，渾然一體，散發(fā)著陰森殘忍的氣息，
程野清晰的感受到每一根手指、每一處指節(jié)的顫動，就好像使用自己的手一樣，
他抬頭，看著幾乎將自己的腦袋含在口中的巨犬，毫不猶豫的用新的手臂撕裂束縛自己的妖氣，隨后將五指深深插入巨犬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