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樓下的小女孩
一樓。
二樓。
三樓。
四樓。
……
掉漆的扶手和破損的臺階，發(fā)黃的墻面和大塊大塊掉落的墻皮無人打理，統(tǒng)一安裝的老式防盜紅鐵門。
整個樓道看起來老舊不堪，頗有歷史痕跡。
程野盡量躡足而行，墊著腳尖奔向樓上。一路上，除了關閉著的入戶門，空蕩蕩的樓道什么都沒有，也不知道到底有沒有人在這里居住。
樓道里光線不好，昏暗陰沉，幸虧程野的視力強于普通人類，否則不一定能看的清地面的血跡。
那血跡稀稀拉拉的低落在臺階上，還有一些被甩到了墻上，程野追隨著血跡循跡而上。
“受傷不輕啊……”
從七樓開始，血跡的間隔越來遠，可能是受傷的手血流減緩了，但跟著走還是能找到因快速奔跑而甩出去的血跡。
“難不成在頂樓？”程野心里叫苦，他現(xiàn)在的體能爬樓梯雖不在話下，但是急于追上狗妖和陸曼等人的心理讓他有一點焦躁。
血跡最終停在了九樓西戶的門口，門上把手處明顯個血手印。。
西戶的鐵門并沒有關，而是開著剛好夠容一人通過的門縫，就好像主人回家忘了關門或者主人臨時外出留門一樣。
整個門洞內黑乎乎的，沒有一丁點光芒，目光望進去，什么也瞧不見。
配合著銹跡斑斑、朱紅色的鐵門和的門框，就像是張著血盆大口的野獸，靜靜的等待有人進入口中。
“感覺是個陷阱。”
程野放慢腳步，停到了九樓和平臺之間的樓梯上，沒有急于靠近，而是豎起耳朵聆聽。
以他現(xiàn)在的聽力，按理說房間里的任何聲響都逃不出他的聽覺范圍，但他卻什么也沒聽到。
這就不對勁了?？囱E的走向，陸曼等人追著馬太太進了房間，里面這么多人，怎么會悄無聲息？
戰(zhàn)斗不可能這么快結束吧，就算結束了難道他們還能從樓上飛走？不得走樓梯下來？
程野現(xiàn)在的精神力還達不到念力探測的標準，更何況他現(xiàn)在還沒辦法隨便調用符文的力量。這種情況下，對于房間內的情況，如果聽不見看不見，就等同于一無所知。
但他知道，絕對不能唐突的進去。
三個稽查隊員，追殺一個受傷的尸妖，就這樣消失在一個寂靜無聲的房間里。
怕就怕陸曼等人已經遇難了，所以才會沒有動靜。
或者，還有一種可能，就是在這間屋子里，妖怪布置了煉獄，遮蔽了一切，就像他和陸曼上次勘察現(xiàn)場一樣。
雖然那一次的煉獄沒有對程野基本造成影響，但那是因為妖怪的本體并沒有出現(xiàn)，程野不敢保證這一次還能那么幸運。
就在他站在樓梯上躊躇之際，忽然聽見樓下傳來輕輕的一聲開門聲，緊接著，八樓的樓梯拐角處，悄悄探出一顆頭。
一個十來歲的小女孩，穿著白色棉布裙子，過肩的長發(fā)上面綁著一個舊發(fā)卡，她緊張的扒著樓梯扶手，仰著腦袋偷偷的往樓上程野的方向看。
程野聽到動靜，側了側身子，低下頭，陡然發(fā)現(xiàn)有個腦袋正在觀察自己，嚇了一跳。
小女孩的身影嗖的不見了。然后是砰的一聲，傳來急促而又小心的關門聲，緊接著，是反鎖的聲音。
樓下竟然還住著人？還是一個小女孩？
程野有些疑惑，他還以為這里絕對不會有人住了。
這到底是不是一個正常小女孩？正常小女孩怎么能好好的和妖怪做鄰居，不應該早就被妖怪吃了？
難道這個妖怪其實是個兔妖？
或者說，妖怪想要一個穩(wěn)定的住所，就沒有驅趕或者傷害其他的鄰居，以免引起關注和麻煩？
程野驚疑不定，他看看黑洞洞的西戶，走也不甘心，進又不敢進，猶豫了一下，轉身悄悄的往八樓走去。
小女孩看起來還是挺怕自己的，或者說怕九樓的東西，有可能真的是這里的原住民。
至少，肯定比里面的妖怪應該要威脅度小的多。
他來到八樓門口，看剛才小姑娘的走位，一定是住在八樓的西戶，就在妖怪那間屋子的正下方。
咚咚咚。
程野抬手敲門，沒人回應，但隱約能聽到聲音，應該是有人正站在屋子里的門口，默不作聲的聽著門外自己的動靜。
咚咚咚。
“……你要干嘛？”怯生生的聲音。
“小姑娘，我來找?guī)讉€朋友，剛才有幾個人上來了你看見了嗎？”
沒有回答，但傳來開鎖的聲音。隨后，門慢慢的打開，漏出了一條門縫，小女孩的腦袋伸了出來。
“哥哥，你快走吧，樓上有不干凈的東西，你的朋友一定是被抓走啦?！?p> 小女孩臉蛋白白嫩嫩的，非常的可愛，兩只眼睛又大又圓，像兩汪泉水。
程野感覺這個小女孩看起來挺正常的，這才稍微有些心安。
“樓上到底是什么不干凈的東西，你知道嗎？”
小女孩似乎猶豫了一下，稍微推開了一點門縫，說：“哥哥，你進來說，外面太危險?！?p> 程野拉開門走了進去，小女孩在他身后慌忙輕輕的關上門，然后反鎖上了，看起來很是害怕樓上的臟東西。
進了屋子，他順勢打量了一圈。很
常規(guī)的一間兩室一廳，面積估計也就八九十平米，屋子里陳設著簡單的家具，一看就不是一個富裕的家庭。
屋子里很暗，窗簾關的嚴嚴實實，也沒有開電燈，只有角落里點著一根蠟燭，
因為蠟燭的位置較低，將四周家具的影子長長的投射在墻上，互相猙獰交錯。
“……小朋友，家里沒電嗎？為什么不開燈？”
“叔叔，我怕被看到家里有人……”
里面的房間里，傳來了呼嚕聲。但那呼嚕聲夾雜著讓人聽著難受的呼嘯音，就好像皮球漏氣一樣。
“你爸爸媽媽呢？”程野問。
“媽媽不見了，爸爸喝醉了，在屋子里睡覺。”小女孩指了指一間關著門的房間說。
程野望向那間屋子，看來那呼嚕聲就是小女孩的爸爸發(fā)出來的。
“媽媽不見了？”
“爸爸喝了酒老是打媽媽，后來媽媽就不見了?！?p> “那你們沒有報警？”
小女孩搖搖頭：“爸爸說，媽媽不會離開我們的。”
原來事家暴男。
程野厭惡的看了一眼小女孩爸爸睡覺的房間，但也沒有過多在意。
“你說樓上有不干凈的東西，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女孩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他們都說，我們家樓上有不干凈的東西。叔叔，我好怕呀。”
“你看到我的朋友上來了嗎？”
“沒有，但是我剛才聽見了好多人上樓的聲音，好像跑的很快，后來就沒有聲音了?！?p> 那應該是陸曼他們沒錯了。
“小姑娘，既然樓上有不干凈的東西，那你們?yōu)槭裁催€住在這里？應該搬走呀。”
小女孩的眼神忽然變得黯然，她的臉哭喪了一下，說：“如果我們搬走，媽媽回來了就找不到我們了?！?p> 小女孩的神情非常的沮喪，應該是特別的想念媽媽。程野不由有點心疼。
但他不想浪費過多的時間在小女孩的家事上面，當務之急，還是搬救兵吧。
思來想去，通知張師父最穩(wěn)妥，但他不知道張師父的電話，只能選擇報警。
他來的目的本就不是降妖伏魔，程野也不覺得自己有那樣的本事，
看看陸曼他們有沒有危險，如果有危險的話就抓緊時間幫他們求援。
這才是自己應該做的事。
干自己力所能及的活，才是最大的幫忙，不然只能是添亂。
目前來看，陸曼三個人極有可能是有危險的，求援勢在必行。
程野掏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手機竟然沒有電。
奇怪，難道昨晚沒有充上電？他早上起來沒有看手機，也記不清楚出門的時候電量是多少了。
“小妹妹，你們家有手機嗎？電話也行？”
“爸爸有，可是爸爸在睡覺。”
“你能幫我叫醒你爸爸嗎？我想用一下他的手機?！?p> “不要。”小女孩露出了害怕的表情，“叫醒爸爸，他會打我的。”
忽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
“對了，你可以用媽媽的手機！”
小女孩說著就沖進了衛(wèi)生間，打開燈，接著是叮咣的響聲，似乎在翻找什么。
她媽媽不是不在家嗎？手機怎么會在家里？
而且，在衛(wèi)生間？
程野有些懷疑的看了看臥室傳來呼嚕聲的方向，又看了看墻角閃爍不定的蠟燭，感覺有一點點壓力。
直到小女孩舉著手機歡呼雀躍的跑了過來，興奮的遞給程野，一副求表揚的樣子。
程野接過手機，發(fā)現(xiàn)也是沒電的。
一部黑色的全面屏手機，屏幕上布滿了裂紋，手機一角凹陷了進去，
凹陷的位置，沾著硬硬的暗紅色的泥垢一樣的東西，和幾根干枯的長發(fā)。
程野有充足的理由懷疑，那暗紅色的泥垢，是血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