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
為了加深這種效果,顧運甚至強忍著惡心,用那沾滿血污的勺子硬生生的喝下了一大通麥湯,在一具死尸之前!
他也想過自己的行為會不會招惹來看守士兵的懲罰,但是根據(jù)顧運這幾天的觀察,周圍士兵看向他們的木然目光之中,他覺得存在著放任的可能性,而只要有這一絲可能性,就夠了。
常人的第一次殺人,已經(jīng)是極為難過的事情,而顧運,不僅要把這種難受變成若無其事,還要完成這一系列復(fù)雜的算計,這,無疑是他來到這個世界第一次對自己的重大挑戰(zhàn)!
所幸,他成功了……
在胡思亂想之中,顧運終于是在這種復(fù)雜的心境之中沉沉睡了過去。
顧運緩緩睜開了眼睛,隨即像是想到了什么,一屁股坐了起來,向著四周望去。
他以為什么穿越才是自己的一場夢,當(dāng)醒來,他仍然在學(xué)校的出租屋內(nèi),為明天煩惱著。
入目,依然是那個破爛的帳篷之內(nèi),空蕩蕩的只有他一個人,他甚至還能聽見自己壓抑的喘息聲,能聞見臉上干涸的血跡的淡淡腥味。
這一切都告訴他,這里,才是現(xiàn)實!
“我回不去了……”
發(fā)了一會呆,顧運自言自語了一句,眼中還有些游離的光芒再度明亮了起來,也把自己潛藏的一絲幻想給掐滅。
看了一眼帳篷門口自己埋下的密密麻麻的碎木片,顧運松了一口氣,果然如自己所料,那楊桐和馬恩兩人已經(jīng)被嚇破了膽,連帳篷也不敢進了……
大步走出帳篷,刺眼的陽光傾灑了下來,顧運微微一瞇眼睛,就看見了坐在門口不遠(yuǎn)處的楊桐和馬恩二人。
只是此時,兩人看向顧運的目光之中已經(jīng)失去了輕蔑,只剩下濃濃的警惕,甚至還有著一絲恐懼。
顯然,顧運之前的行為取得了一定的效果。
顧運瞥了兩人一眼,也沒有說什么,開始在營地之中到處走動了起來。
這個世界對他而言太過陌生,為了生存,他必須盡一切可能去了解。
“現(xiàn)在怎么辦?”
楊桐看著顧運遠(yuǎn)去的背影,有一點咬牙切齒的問道。
昨天顧運在作出那等震撼的舉動之后,兩人都是有點嚇破了膽,甚至連昨晚都不敢回到那帳篷之中去,生怕顧運又做出什么瘋狂的事情來。
雖然說顧運明明是實力不如他們,可是那股子狠勁,卻不知為何,讓他們有些提不起勇氣來。
“算……對了,我們?nèi)フ宜_克。”
馬恩也是神色變幻,剛想搖頭,忽然想起昨天王巖說過的話來,有些興奮地對著楊桐說道。
楊桐也是眼睛一亮,想起了什么,隨即兩人再度陰沉的盯了顧運一眼,便是往著另外一個角落行去。而那個方向的幾個帳篷,明顯是沒有那么破爛。
“再有兩天就是試煉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通過……”
“是啊,聽說假如通過了試煉,就能直接成為正式士兵,甚至還能修煉戰(zhàn)氣!”
說這話的聲音帶著一絲絲火熱和向往。
“據(jù)我所知,這諾克薩斯俘虜營試煉的規(guī)矩傳承了數(shù)百年,可是通過率僅僅有一成,你還是別想了……”
“可要是通不過就要去黑礦山不斷的挖礦了,據(jù)說那礦山之上光是每年抬下的尸體就有上千具之多啊……”
……
顧運皺眉收集著各種聲音,大致理了理,對于這即將到來的俘虜營試煉也是有了一些了解。
根據(jù)顧運的記憶,諾克薩斯以武立國,崇尚絕對的力量,因此有著這種試煉也是絲毫不奇怪,顯然也是要從俘虜營之中挑出優(yōu)秀的人才充實進國家機器。
可是,那已經(jīng)不止一次聽人提起過的戰(zhàn)氣又是什么東西?
還有試煉失敗的后果,從周圍人的言談之中,顧運也是知道,這所謂的黑礦山挖礦恐怕不是什么好去處啊……
既然如此,那唯一剩下的選擇就只有……通過試煉!
而這目前對于顧運來說同樣是一件極端困難的事情,瓦羅蘭大陸紛爭不斷,這里的人都是從小就習(xí)武煉體,顧運一個外來戶,想要從這所謂的試煉之中脫穎而出無異于癡人說夢。
“不管怎樣,我都不會放棄!”
顧運握了握拳頭,也是打定主意,就算拼了命也要通過那試煉。即便是最倒霉的穿越者,也不能淪落到去暗無天日的挖礦??!
心中不斷思索著對策的顧運漫步朝著帳篷走去,忽然覺得眼前一暗,顧運一愣,不由抬頭看去。
擋在顧運身前的是一個身高接近兩米的壯漢,赤裸的上身充斥著爆炸性的肌肉,力量感十足。
“你是殺了王巖的顧運?”
那壯漢盯著顧運,粗聲道。
“你是?”
顧運微微一瞇眼睛,身子下意識的往后退了退,全身的肌肉繃緊。直覺告訴他,眼前的人很不好惹。
“我叫薩克。”
那壯漢似笑非笑的看著顧運的動作,低沉的聲音傳出。
由于顧運昨天的表現(xiàn),因此周圍倒是有不少人都暗中關(guān)注著顧運,此時聽到那壯漢和顧運的對話,不少人都是目露同情的看向顧運。
只因為這薩克,乃是這俘虜營之中少有的幾個強橫存在之一,據(jù)說一身實力,已經(jīng)達到了五階戰(zhàn)士的門檻!
顧運雖然還沒有搞清楚所謂的準(zhǔn)五階戰(zhàn)士意味著什么,不過這并不影響他對于眼前之人的忌憚。
而且他也知道,面對這種真正有實力的人,他的狠勁,恐怕是震懾不了人家!
“你要替王巖報仇?”
顧運心中的警惕更慎,同時也是暗自叫苦,沒那么倒霉吧,難道那王巖與這薩克有著什么關(guān)系不成?
“他跟我沒有關(guān)系……”似是看穿了顧運所想,那壯漢咧嘴一笑,然而還不待顧運放松下來。
那壯漢又是盯著顧運沉聲道:“不過,王巖曾經(jīng)答應(yīng)我給我一樣?xùn)|西,作為我庇護他通過試煉的報酬……那個東西,我要!”
“我不知道你說的是什么東西,我雖然殺了王巖,可是我沒有得到任何東西……”
顧運皺眉,解釋道。
“這我不管!我給你一天時間,明天我來拿。給我,我也可以庇護你!不給我的話,小子,你恐怕要去和王巖相聚了……”
薩克最后惡狠狠地威脅了一句,就轉(zhuǎn)身大步離去。
“可是究竟是什么東西?”
顧運忍不住問了一句。
“我也不知道……只是聽王巖說,那東西的價值不下十個金幣!小子,好好找吧……實在找不到,給我十個金幣也行,哈哈……”
顧運盯著薩克遠(yuǎn)去的高大背影,臉色不由得難看了下來。
價值十個金幣?
瓦羅蘭大陸的通用貨幣以銀幣和金幣為主,十個金幣相當(dāng)于一百銀幣,恐怕是尋常人家數(shù)年的收入了!
顧運怎么可能拿得出來,所以顧運臉色才會如此難看。
可是同時,顧運也不由得疑惑,那王巖身上還有如此值錢的玩意?
聽王巖和薩克那通過試煉的約定來看,王巖恐怕也沒有膽子在這件事情上騙薩克,那么也就是說,那不起眼的王巖身上還真有著什么寶貝!
想到這,顧運不由得將目光轉(zhuǎn)向了不遠(yuǎn)處的一處圍欄,那里堆積著七八具尸體,都是這些天在俘虜營因為各種原因死去的俘虜。
而其中,王巖的尸體赫然在列,此時明月高懸,夜色濃厚。
雜亂的俘虜營也是在夜色之中陷入了沉寂,只有偶爾響起的輕微鼾聲在回蕩著。
忽然其中一處帳篷微微一動,隨后一個身影輕手輕腳的爬了出來。
顧運打量著四周,所幸,最近的諾克薩斯的站崗的士兵也在二十米開外。
而且顯然,這些諾克薩斯對于俘虜營內(nèi)部的事情也并不是十分關(guān)注,這點從顧運殺王巖的事情上,就可以看出一二。
不過即便如此,顧運也是不敢大搖大擺的去翻王巖的尸體,如果真翻出了什么寶貝,在人多眼雜的情況下,未免是一些麻煩。
來到這個世界之后,顧運絲毫不敢魯莽行事,抱著謹(jǐn)慎的態(tài)度總歸是沒錯的,因此,顧運選擇了在夜晚動手。
顧運的眼睛看向自己的右前方,七八米外,便是一處堆積尸體的地方。
而王巖的尸體,也是放在那里。
輕輕吐出一口濁氣,顧運緊緊貼著地面,一步一步向那里挪去。
在有驚無險的情況下,顧運終于是爬過了這七八米的地方,心中不由松了一口氣,微微弓起身子,就把手伸向了王巖的尸體。
“咦,我怎么感覺那里有人動了一下?”
就在顧運剛把手伸出的時候,一個有些驚疑不定的熟悉聲音也是在不遠(yuǎn)處響了起來。
顧運的身體瞬間僵在原地,心中不由暗罵一聲,這聲音,顧運卻是不陌生,正是那與他有些不對路的楊桐。
“你眼花了吧,那邊都是死人,怎么可能有人動……”
馬恩的聲音也是笑著響起。
其實顧運卻是怪不得這兄弟兩人,自從他動手殺了王巖,楊桐和馬恩也是不敢再回帳篷去住,因此這夜晚兩人也是在外面游蕩,才會看見這一幕。
“要不過去看看吧……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
楊桐的聲音再度響起,而這一次也是更近了一些,顯然正在朝這邊走來。
顧運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他倒不是怕楊桐兩人發(fā)現(xiàn),而是兩人若是大驚小怪的呼喊起來,難免會引來一些難以估計的麻煩。
誰都不是笨蛋,顧運如此小心的接近王巖的尸體,很難免有心人會看出些什么……而到時候,恐怕那未知的寶貝也是和顧運沒有關(guān)系了。
顧運可沒有絲毫信心對抗憤怒的薩克!
因此,他必須拿到這未知的寶貝,才能避免薩克的怒火,甚至還能更進一步,獲得薩克的庇護,通過那未知的試煉。
這,才是顧運的真正目的,也是他不抗拒薩克蠻橫的原因!
正在顧運百愁莫展之時,一道森冷的聲音卻是解救了顧運。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軍營之中,夜晚禁止隨意走動的規(guī)矩也不知道嗎?!”
遠(yuǎn)處的守衛(wèi)顯然是看見了楊桐兩人,當(dāng)即喝道。
而聽見了守衛(wèi)的喝聲,楊桐兩人也是不敢再往前走,當(dāng)下陪著笑退進了黑暗里,遠(yuǎn)遠(yuǎn)的走開了,此時他們也顧不得剛才察覺的不對勁了。
顧運目視著那守衛(wèi)再度轉(zhuǎn)過身去,方才小心翼翼的伸出手掌,在王巖已經(jīng)冰涼的尸體之上摸索了起來。然而摸索了一會,顧運卻是皺起了眉頭,竟然沒有?
借著微弱的月光,顧運開始仔細(xì)的打量起王巖來,片刻后,顧運目光一凝,定格在王巖的額頭之上。
在王巖的額頭處,散亂的頭發(fā)遮擋的地方,有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金屬反光。
顧運撥開了王巖額頭的亂發(fā),將那并不起眼的一塊黑色金屬片給扯了下來,收入了懷中,旋即再仔仔細(xì)細(xì)的找了一遍,沒有收獲之后,便是緩緩的轉(zhuǎn)身,向著帳篷爬去。
……
帳篷之中,借助著僅有的一點燈油火光,顧運仔細(xì)打量著眼前這十分不起眼的有些殘破的金屬片。
金屬片僅僅有兩個指頭大小,并不是純正的黑色,而是深藍(lán)色夾雜著黑色,顧運隱約能夠猜到,恐怕深藍(lán)色才是這塊金屬片原本的顏色,黑色的部分都是在歲月的侵蝕之中形成的。
在金屬片上還鐫刻著一道道奇異而又晦澀的花紋,不知為何,盯著這些花紋,顧運卻是有些莫名的心顫。
“這究竟是什么東西……”
顧運陷入了沉思,加入王巖沒有說謊的話,那么眼前這殘破的金屬片就價值十個金幣……這讓顧運有些難以置信,殘破的都如此,假如完整的呢?
輕搖了搖頭,顧運把金屬片放入了懷中。東西再好,也得有命享受,所以顧運掙扎了一番,還是決定明天把這神秘的金屬片交給薩克。
正在顧運準(zhǔn)備躺下休息的時候,忽然胸口散發(fā)出一陣灼熱,瞬間就刺痛了顧運的神經(jīng)。
“啊!”
顧運低低的呻吟了一聲,將手伸進了自己的懷中,他明顯能夠感覺到,剛才是那塊神秘金屬片在作祟。
可是當(dāng)顧運把那金屬片拿出來的時候,顧運再一次呆住了。
此時的金屬片已經(jīng)失去了最后的神秘光澤,上面的深藍(lán)色和晦澀花紋都是消失不見,只剩下一塊看上去再普通不過的生銹的黑色金屬片。
如果說此時誰還認(rèn)為這玩意值十個金幣的話,除非他腦袋被門夾了……
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