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再次審案
湖州縣，館驛。
狄仁杰和李元芳及李故里剛剛看完縣令曾泰的審案過程，就隨即來到湖州館驛休息。
李元芳給狄仁杰遞過一個手帕，問道：“大人，皇上為什么安排您來到湖州巡視??？”
李故里突然進來笑著道：“元芳，也許是皇帝看大人年老辛苦，安排來江南道休閑放松的，你們今天也看到湖州美景了?！?p> 狄仁杰擦了下臉，笑著道：“還是故里懂人情世故，但是只是說對了一半?！?p> 李故里裝作好奇問道：“另一半原因是什么？”
狄仁杰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道：“我們臨行之前，御史李昭德上書諫事，觸犯天顏，被皇上處死，這事，你們知道吧？”
李故里和李元芳都點了點頭。
狄仁杰繼續(xù)說道：“近來，朝內(nèi)大臣紛紛上書，懇請皇帝將大位傳與太子，復(fù)李唐神器。這個李昭德就是其中之一?；噬闲膬?nèi)不喜，卻又無法明言。故此，就以其他的事為由將李昭德處死。這也是殺一儆百，以緘眾人之口?！?p> 李元芳點點頭道：“原來是這樣?！?p> 李故里問道：“大人，這和您如今朝中有關(guān)吧？”
狄仁杰沉聲道：“是啊。這上書的大臣，有很多是我的學(xué)生，像張柬之、郝處俊、姚崇、宋景等?；实蹞?dān)心，一旦他們找我，要我牽頭上書，我會很難處置。因此，皇帝才想出了這個辦法，一來是讓我來休養(yǎng)；二來，也是躲開是非的漩渦?！?p> 李故里幽幽嘆道：“皇上對大人還是格外關(guān)照啊?！?p> 狄仁杰卻沒有高興，長嘆一聲道：“這些大臣冒死上諫，忠心可表，這也還罷了?？伤麄兦∏『雎粤艘患?。”
李元芳非常配合，問道：“什么事？”
狄仁杰嘆口氣道：“太子?！?p> 李故里也吃驚說道：“大人是擔(dān)心皇上會遷怒于太子？”
狄仁杰點點頭，沉重道：“是啊，皇帝這個人我了解，城府極深。一旦她懷恨在心，不動聲色就能置人于死地。而太子又是個軟弱無能之人……”
李故里有瑯琊閣的密切消息，也非常了解當(dāng)今太子的脾性，可能也是故作軟弱已自存。大唐親王都在武則天的籠罩下，生存也都非常不易。
李元芳看到狄仁杰有些失落，勸慰道：“大人，事已至此，您就不用多想了。到了湖州就好好休息休息，不要辜負了陛下的一片苦心?！?p> 李故里也說道：“是啊，大人。湖州物阜民豐，人杰地靈，而且景色秀美，氣候宜人。確實是個修養(yǎng)的好地方?！?p> 狄仁杰也笑著道：“是啊。湖州確實是個好地方?！?p> 李故里問道：“大人，您覺得湖州曾縣令怎么樣？”
狄仁杰轉(zhuǎn)換思路，點點頭道：“我們剛到湖州，很多情況還不了解，不好妄下斷言。但是，從今天審案來看，這個曾縣令倒不像是個剛愎自用、任性使氣之人?！?p> 李故里問道：“大人是怎么看出來的？”
狄仁杰說道：“尸體是在張春家后院發(fā)現(xiàn)的，雖然沒有其他佐證，但是僅憑這一點，一般的堂官就可以定案了。然而這個曾泰卻沒有妄動大刑，強逼犯人畫供。這一點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可就不那么簡單了?！?p> 李元芳也說道：“是啊，今天看這曾縣令最后押下了自己的怒火，收回手中的行刑令確實是不簡單啊?！?p> 狄仁杰說道：“明日一早，他還會升堂問案。我們再去看看?！?p> 李故里笑著說道：“是，看來大人對曾泰起了愛才之心啊?！?p> 狄仁杰笑了笑，之后就分開休息去了。
李故里回到房間，知道劉家莊那翩翩公子劉傳林就要遭難了，但知道其沒有生命危險，也就不再關(guān)注了，湖州之行就當(dāng)休息旅游了。
……
翌日一早，
湖州公堂外，隨著鼓聲陣陣，周圍百姓也飛快擁擠而來。
公堂門口，幾名衙役攔住眾人，狄仁杰在李元芳和李故里幫助下，又很快擠到了最佳欣賞位置。
有兩大一流高手幫忙擠人群，狄仁杰也是浪費有名了。
很快，縣令曾泰就坐到了正大光明的牌匾下，師爺恭敬地站在一旁。
隨著衙役齊齊的“威武”聲，犯人張春又被帶到公堂。
張春決絕地走到堂上，立刻雙膝跪地道：“草民張春叩見太爺。”
曾泰看著張春，說道：“張春，昨日堂上你熬刑詭辯，拒不認罪。本官上體天恩免爾重刑，是想給你些時間，讓你好好想想。今日堂上，你如果再謊言欺詐妄圖脫罪，就休怪本官無情了！”
張春抬起頭，堅定說道：“太爺，人是草民殺的，草民認罪，絕不反悔?！?p> 聞言，端坐上方的縣令曾泰大吃一驚，皺著眉頭說道：“你說什么？”
門口，還是昨天看熱鬧的人群，頓時也議論紛紛：
“昨天打成那樣都死不認罪，今兒怎么就認了呢？”
張春再次說道：“太爺，草民認罪，絕不反悔！”
堂下圍觀的百姓登時七嘴八舌地議論紛紛：
“昨天打成那樣都死挺，怎么今兒早上，還沒動棍子就承認了？”
“這小子的腦袋肯定是壞了！”
“就是，早知道這樣認罪不就得了，何必挨那頓板子呢？”
狄仁杰三人也是互相看了看，心中疑慮陡然而起。
曾泰愣了一下，趕緊問道：“張春，昨日堂上你熬刑死辯拒不認罪，為何今日一早口風(fēng)突轉(zhuǎn)，竟然自承殺人？”
張春忍著心中恐嚇，堅定回道：“太爺，小人回去后想了一晚上，事實俱在，苦熬也不是辦法，小人決心認罪，絕不反悔！”
說完，張春心中苦澀，難過的神情讓人擔(dān)憂。
曾泰看著張春繼續(xù)問道：“本官問你，為何殺人？”
張春背書似的回道：“只因見那長安客人包中多帶銀兩，因此，見財起意。”
曾泰點了點頭，繼續(xù)詢問道：“你是怎么知道他的包袱中帶有銀兩？”
張春突然愣住了，昨天那人沒有告訴自己怎么回答啊，只好吞吞吐吐道：“我，是這樣，小人趁他睡熟之際打開他的包裹，發(fā)現(xiàn)了那些銀兩?！?p> 曾泰繼續(xù)追問道：“哦？那你說說，他的包袱中除了銀兩，還有什么物什？”
張春又啞口無言，記得臉色冷汗流了下來，轉(zhuǎn)到眼珠，急中生智道：“小人，小人匆忙之間沒有看清別的。太爺，那人是我殺的，就請您定罪吧。”
狄仁杰看著公堂情況，不由得輕聲笑了。
曾泰知道張春家里情況，也不太相信，輕松再問：“張春，你可要想清楚，殺人是要抵命的！”
張春滿臉眼淚，忍著悲痛，為了母親的安危，搖了搖頭道：“小人一念之差鑄成大錯，情愿抵命！”
曾泰見狀無奈，嘆了一口氣道：“好吧，你說，你是如何將他殺死的？”
張春流著眼淚，沒有停頓地回道：“趁夜晚間暗入他的房間，用菜刀將他砍死?！?p> 曾泰聞言沒有言語，暗暗思考起來，接下來怎么處理。
這時站在一旁的師爺?shù)吐曊f道：“太爺，既然張春自承罪行，那就讓他畫供吧?！?p> 曾泰卻回道：“這里面有蹊蹺，不要急著結(jié)案，我還要好好想想。來人。且將張春押入牢中，本官要再詳查一番。”
衙役們聞言，立刻應(yīng)是，就押著張春下去。
此時張春卻繼續(xù)喊道：“太爺，人是我殺的，請?zhí)珷敹ㄗ锇桑 ?p> 曾泰聞言不理，擺了擺手道：“帶下去！”
衙役們立即拉起張春走遠了。
人群又熱鬧了起來，狄仁杰也輕聲道：“看來這位父母官還不算糊涂。”
李元芳和李故里昨天也知道，大人起了愛才提拔之心，也都點點頭笑了。
放下張春的事情，曾泰喊道：“帶王五！”
很快，昨天一路喊冤枉的王五就被帶上了公堂。
曾泰還沒有聞訊，王五就跪了下來，著急說道：“太爺，是小的殺死了那位雇船的客人。小的認罪，小的認罪?！?p> 說完，就不?？钠痤^來。
曾泰見狀，更是驚詫不已，暗道今天這是怎么了，都這么反常。
公堂門口的百姓又開始議論起來。
狄仁杰也笑著說道：“今日的堂審倒是有些趣味！”
李元芳和李故里有些好奇地點了點頭。
經(jīng)過剛剛張春的情況，更加疑惑，問道：“王五，你昨日拘捕到衙，還未經(jīng)堂，你怎么會知道本官要訊問你殺人之事？”
王五一愣，想了想才說道：“小的殺了人，昨日被捕快們抓到，想必就是為了我殺人那件事情吧?！?p> 曾泰看著那老實模樣的漢子，說道：“你倒是老實。那位雇船的客人姓字名誰？哪里人氏？”
王五立即說道：“姓吳，長安人氏?！?p> 曾泰聞言大驚，說道：“也姓吳？也是長安人氏？”
王五不知道情況，好奇問道：“太爺，您說什么？”
曾泰繼續(xù)審案問道：“你是怎樣將他殺死的？”
王五衣服熟練樣子，說道：“船到岸后，我用帆繩將他勒死，而后綁上巨石把他沉入湖底。”
曾泰聽后思索了起來。一旁的師爺又輕聲道：“太爺，王五所述與仵作驗尸結(jié)果相符，我看可以定案了吧？”
曾泰想了想，仍心中遲疑，一拍驚堂木道：“退堂?！?p> 衙役們口喊威武，一早審案就這樣草草結(jié)束。
公堂門口，狄仁杰看到曾泰的處置，臉上露出了滿意的笑容。又想到了解的案情，隨即疑惑不解喃喃道：“兩個姓吳的長安人，同時被殺死在湖州，此案耐人尋味！”
李故里也點點頭道：“確實是不能用巧合來解釋了。兩人同時態(tài)度大變，也是疑點重重?！?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