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讓我們把視野轉向上庸太守。劉復怎么知道通往桃花源的路線?又從何得知桃花源有寶藏呢?
時間回到三月中旬,地點是太守府內。
太守劉復正在飲酒,看著庭前花落,他不由得感慨: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他的思緒,飄到了記憶的深處,鉤到了幾許往事。
那是太和四年(369年)?;笢氐谌伪狈?,在枋頭被燕國的慕容垂擊敗,五萬步卒僅剩萬余人狼狽逃回,為朝野所指責。
桓溫退回山陽不久,劉復前去獻計。
劉復:“將軍北伐,兵至長安,收復洛陽,已立下不世之功。奈何這次敗北,可惜!可惜!”
桓溫:“勝敗兵家常事,朝政現在還在我掌控之中,奈何朝中掣肘越來越多?!?p> 劉復:“將軍智武過人,乃天降英才,有王者之氣,望將軍挽江山于即倒、救萬民于水,早圖大計?!?p> 桓溫:“男人如果不能流芳百世,也應當遺臭萬年。時機成熟,我自然會讓司馬氏讓賢。”
劉復道:“小人有一計,可助大人成事?!?p> 桓溫道:“哦?愿聞其詳!”
劉復道:“相傳,秦統(tǒng)一六國后,盡取天下珍寶,燕、趙之收藏,韓、魏之經營,齊、楚之精英,幾世幾年,剽掠其人,倚疊如山,多的令人瞠目結舌,可以支撐萬世基業(yè)。以至于秦始皇陵墓也極盡奢華,‘以水銀為百川大海,機相灌輸,上具天文,下具地理’?!?p> 桓溫道:“秦滅六國,天下珍寶盡歸秦。贏家通吃,千古不變!”
劉復道:“秦朝末年,天下大亂,各路英雄揭竿而起,群雄逐鹿。項梁、項羽叔侄二人立楚王后人熊心為楚懷王,奉為名義上的義軍之主。楚懷王為了制衡項羽,故意提拔劉邦為武安侯,命二人同時兵分兩路向秦朝開戰(zhàn),約定先進入關中者為王。話雖如此,項羽的軍隊正面之敵卻是章邯、王離率領的四十萬秦軍主力。就在項羽破釜沉舟與秦軍主力廝殺之時,劉邦卻帶著自己的兩萬軍隊一路向關中殺去,基本上沒有遇到什么大的抵抗。劉邦入咸陽后,一改以往的習氣,雖然看著滿庫珍寶、后宮佳麗流口水,但是為了成大業(yè),還是裝著、忍著,寶貝沒拿,美人不碰,并且還善待秦三世子嬰,與關中父老約法三章:‘殺人者死,傷人及盜抵罪’。項羽攻破秦軍主力后,坑殺二十萬秦軍。一路向西,聽說劉邦先入咸陽,勃然大怒,派當陽君攻破函谷關,四十萬大軍駐扎于新豐鴻門,劉邦軍十萬駐扎灞上。鴻門宴后,劉邦自知實力不敵,到偏僻之地成了漢王。項羽進入咸陽后,引兵屠戮咸陽,殺死秦王子嬰,火燒秦王宮,大火連續(xù)燒了三個月沒有滅。”
桓溫道:“你這老毛病又犯了!別繞圈子,直接說事!”
劉復道:“有一事,將軍可能有所不知。項羽盡搜秦朝珍寶,運回彭城。而這些珍寶,隨著項羽兵敗、烏江自刎,卻不知所蹤。劉邦遍尋天下,也是徒勞無功?!?p> 桓溫道:“莫不是都作為軍資耗光了吧?”
劉復道:“在下聽說,荊襄有首童謠,傳唱至今:‘秦時寶,藏武陵,一朝出,天下動’。據我了解,這絕非空穴來風!”
桓溫:“武陵?武陵郡嗎?”
劉復:“武陵有多個,楚國滅庸國而置漢中郡,另設武陵縣。后秦滅楚,楚人南遷,武陵之名也隨之南遷至洞庭湖以南武陵山一帶。漢高祖五年,析上庸之地置武陵縣,改秦置的黔中郡為武陵郡。現在,既有武陵郡,又有上庸郡的武陵縣。”
桓溫:“那童謠所指的是哪個武陵?”
劉復:“大人別急!據可靠消息,有人在上庸郡的武陵江邊發(fā)現線索,自稱其祖上為秦軍,追擊寶藏到武陵江,因舊傷復發(fā)未能進山追擊,后聽說追擊的秦軍全軍覆沒,他隱姓埋名留在當地??梢詳喽?,寶藏在武陵縣附近?!?p> 說完,劉復從袖中拿出一張羊皮地圖,說道:“這是我今年無意得到的‘日月谷藏寶圖’。此圖只有日月谷內部路線??梢詳喽ǎ@個日月谷就在武陵縣附近。如果找到這個日月谷,寶物唾手可得。”
桓溫為之一振,說道:“若真如此,可以一試。有了這批寶藏,可支持我席卷天下!”
劉復急忙跪拜,說道:“在下愿以全族性命擔保,所言句句屬實!我誓死為將軍尋寶!”
桓溫當即說道:“我舉薦你為武陵縣令,暗中找寶,助我成就大業(yè)。”
一個月后,一輛馬車急速駛出建康城,武陵縣令劉復走馬上任。
桓溫用劉復尋寶,豈不知劉復卻想借桓氏之力得到寶藏,之后利用這批寶藏招兵買馬,先占荊州,再拿巴蜀,伺機而動,成就大業(yè)。
劉復到任后,利用黑蝮幫一直暗中尋找寶藏。怎料武陵江兩側地形復雜,多年來竟毫無進展。
想到這些往事,劉復又嘆了口氣,繼續(xù)回憶。
那是晉寧康元年(373年),桓溫篡權之事受到士家大族的反對,難以成功。病重之后,他自知時日不多,令弟弟桓沖掌握軍隊,并和桓沖也說了尋寶一事?;笡_認為尋寶是無稽之談,但這是兄長所托,也沒有干涉。
劉復升為太守后,擴大了黑蝮幫,又組建了一支萬人的部曲,作為自己起事的本錢。這里說明一點,晉武帝曾下詔罷太守的將軍職務,只治民不領兵,無戰(zhàn)事諸州郡取消所領軍隊。但實際取消的州郡很少,各州郡仍保持有自己的軍隊。隨著強藩干政、皇權式微、戰(zhàn)事愈加頻繁,各州郡的兵力也都在相應逐步增加。
想到這些劉復又嘆了口氣,仰頭猛喝了一杯酒,甚至自己也懷疑,到底有沒有寶藏。
但是無論有無寶藏,他背叛了晉朝、背叛了桓氏,卻是不爭的事實。對劉復來說,跟誰混,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的利益?;笡_得知他背叛后,大為光火,直罵劉復是白眼狼。之后,秦軍大將姚萇命令劉復分兵五千,在南鄉(xiāng)與苻丕、苻萇、石越、茍池等各路軍會攻襄陽。“鐵打的襄陽”并非浪得虛名,守將朱序非常頑強。鏖戰(zhàn)之中,五千兵馬被當作馬前卒,死傷嚴重。氣得劉復吐血。
想到這里,劉復如同死了兒子,心中隱隱作痛。他又接連喝了兩杯酒。此時,他的“五石散”開始發(fā)力,渾身發(fā)熱。索性不再回想往事,要寬衣出去,走動出汗。
這時,侍衛(wèi)匆忙來報:魚鷹到訪!
劉復顧不得出汗,急忙招呼叫魚鷹的人進了密室。
魚鷹跪拜,劉復扶起后,說道:“孫宗,有話但說無妨?!?p> 這魚鷹,就是那進入桃花源的漁人!
孫宗說:“小人手刃仇家,大人不予追究,有再造之恩。小人唯愿肝腦涂地,但一直無以為報。這幾年以漁人為掩護,暗中打探消息。托大人的福,最近發(fā)現蹤跡?!?p> 劉復心中一陣狂喜,但臉上還是風平浪靜。說道:“之前也有兄弟發(fā)現一些線索,但都經不起查探。不知這次……”
孫宗說:“過了孔洞,內部地形與大人所說完全一致,而且里面住著秦朝遺民!”
劉復聽后,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激動,拍手叫好,在密室內飛快地踱來踱去。
劉復說:“你一五一十與我細細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