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設(shè)這確實是一個空間陣,一個巨大的空間陣,而且不是布了一日兩日,最起碼是一年兩年,則維護(hù)陣法的靈石所需數(shù)量必然極為龐大,一年應(yīng)該需要幾萬顆靈石,換成碎靈石,那就是幾千萬顆……
師父當(dāng)年說過,靈石礦脈是不可再生的資源,靈石并非取之不竭的東西。維護(hù)陣法所需的靈石,對于布陣者而言,該去哪里弄?
這方圓百里的群山,會不會有一兩處靈石礦脈?布陣的那人能布下如此大型陣法,想必不笨,他若就地取材,將陣眼直接定在那靈石礦脈之上,自然就省去維護(hù)陣法的力氣。連他這樣的陣法入門水平都能想到這一點,想必布陣者也會想到這一點罷?
但如果這空間陣是為了在對敵時困住敵人,那自然又另當(dāng)別論,必定會將陣眼藏在極為隱蔽的地方,但是不管如何,這片空間天地廣闊,他和白真毫無可能一寸寸土地翻過去尋找陣眼,只能試著先找出靈石礦脈的位置,予以排除之后再定其他對策了。
至于如何找礦脈,其實楊戩自己也一竅不通。所幸他記得某本教史書上提到過,獸類雖然修行方式與人不同,但是對于靈力的需求與人一樣強(qiáng)烈,而且,他們對蘊(yùn)含了靈氣和靈力的東西更為敏感。
越是那些修為極高極為兇猛的獸類,越是喜歡守在飽含了靈氣或靈力的事物周圍,將之視為自己的所有物,不容侵犯。
那山谷中的黑霧十分古怪,不像正常天氣景象,必與其間的兇猛異獸相關(guān)。會不會它恰好守著的便是靈石礦脈?
“白真,你看那邊黑霧?!?p> 白真隨著他手指方向看了過去,眉間微蹙,沉吟著道:“那邊像是有一座山是靈石礦,黑霧下或許會有怪物守著,我們最好還是避開……”
楊戩大喜,他倒忘記了,白真是龍,也是教史書中所說的獸類一族,自然對靈石礦也極為敏感。不過這樣的話他是不敢說的,****之分在他眼里不算什么,在白真眼里卻極有可能是一件天大的事情,還是小心別去惹她不歡喜為好。
當(dāng)下他將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白真雖是對那黑霧極為忌憚,但終究也迫切地想要離開此處,因此便不再堅持。兩人晃動身形,向那處山谷飛去。
到了近處兩人才發(fā)現(xiàn),山谷之中黑灰之霧彌漫,陰氣極重,山谷中樹木上枝葉疏少,發(fā)黃萎靡。有許多黑灰之霧如布片一樣掛在樹枝上,灌木間。
山谷一側(cè),有一個高兩丈寬三丈的洞口,不時有黑灰的霧絲和淡淡的膻氣從里飄出楊戩驚疑不定,目光落在那枝條和霧片上。
這黑灰霧氣何其眼熟,除了色澤和濃度有些偏差,那掛在樹枝上的霧片,分明就與當(dāng)日在南域角林山下密林中的黑霧如出一轍。
白真也注意到了那個洞口,退后一步,從上到下打量著洞口之上的整座山體,臉色凝重,道:“這座山,靈氣四溢,是一座礦脈山啊,只是這洞里……”
楊戩點點頭,接口道:“有一只兇猛邪門的怪物?!?p> “那我們怎么辦?你說的陣眼,會不會就在這座山中?”
楊戩皺眉,向前幾步,走到洞口,頓覺膻氣撲鼻,極是難聞。
這膻氣分明與當(dāng)日那只蠱妖蟲母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他自信絕不會在這一點上弄錯。
不由心下憂喜參半。喜的是,當(dāng)年師父重創(chuàng)蠱妖蟲母,本欲當(dāng)場將它斬殺,卻被它逃走,時隔六年,竟被自己無意中發(fā)現(xiàn),這也是天意昭昭報應(yīng)不爽,憂的是,他與白真兩個人加起來恐怕都未必是那蠱妖蟲母的對手,要?dú)⒌魧Ψ?,破掉陣眼,又談何容易?p> 換而言之,若這空間陣就是蠱妖蟲母布下的,那他與白真又何來勝算?
見他遲疑思慮,白真便道:“你在這里等候,我化龍身進(jìn)去看看?!?p> “慢著,”楊戩忙拉住她,搖頭道,“這里頭的怪物,就是我與你說過的那只蠱妖蟲母,它有萬年以上道行,你斗不過它的?!?p> 白真道:“我天生龍鱗護(hù)身,無懼蠱物,你不必?fù)?dān)心?!?p> 楊戩道:“不行,要進(jìn)去也是我們倆一道,我不要你一個人涉險?!闭f罷又自嘲道:“除非你嫌我沒本事會拖累你。”
白真臉漲得通紅,甩手負(fù)氣道:“我們龍族從不做背信棄義的事。就算你再沒用,我也不會嫌你是拖累?!?p> 見她如此較真,楊戩尷尬地不知道說什么好,他那句話他只是自謙好么?難道在她心里自己是一個沒用的人……
“咳咳,”楊戩清了清嗓子,道,“我想到了一個好辦法?!?p> 說著從儲物袋中掏出如意藤來:“派個探路先鋒去,我們隨后跟隨,若能尋到陣眼將之破壞,那自是上上大吉,若遇見那只蠱妖蟲母,我們就立刻離開?!?p> 白真展眉笑了,這主意確實不錯。
楊戩當(dāng)即握住如意藤,閉目沉思,一片淡淡的熒光從如意藤身上泛出,飄飛如絮,迎風(fēng)輕輕旋轉(zhuǎn),漸漸擴(kuò)大實化,拼出一個高大老者的輪廓來,白眉白須,一身寬大灰布袍,看著楊戩,眼神呆滯。
“師父,弟子有難,”楊戩撩衣下跪,恭聲道,“有所冒犯,請師父見諒?!闭f罷,磕了三個頭。
白眉老者聽了楊戩的話,呆呆地彎腰扶起楊戩,卻一言不發(fā),依舊直視著他。
“請師父前行,弟子在后跟隨?!?p> 老者轉(zhuǎn)身,大步向著洞里行去。楊戩白真二人托著碎靈石以做照明之用,遠(yuǎn)遠(yuǎn)跟在后頭,與老者相隔了約十丈距離。
這山洞極為幽深通達(dá),蜿蜒曲折,走了一盞茶功夫,依舊沒有盡頭,兩旁常出現(xiàn)小徑岔道,不知通往何方。
越往深處走,通道越來越窄越來越矮,膻氣也愈來愈重,兩側(cè)山壁上滑溜溜的黑乎乎地,不知道是什么東西沾在上頭,摸上去便是一手黑泥,不知是不是因為整個洞中都是膻味的緣故,連那黑泥都聞起來一股子撲鼻的膻臭。
漸漸地,前方有亮光出現(xiàn),望去像是一處極大的洞穴入口。
老者繼續(xù)向前走去,楊戩低聲道:“一會兒若遇到危險,切不可力拼,師父與那怪物交過手,想來能吸引它的注意力,幫我們爭取一些逃走的時間?!?p> 白真道:“那陣眼怎么辦?”
“再想辦法。噓,師父進(jìn)去了……”
說話間,老者已走進(jìn)洞穴入口。楊戩全身繃緊,與白真悄無聲息地摸了過去。
那是一個極大極大的天然洞穴,有朝陽峰總壇的善練堂四分之一那么大,頂上一百丈處,是一個天然的圓洞,陽光從洞口照射進(jìn)來,將整個洞穴照得一覽無遺。
在面對入口的一面山壁下,有一個巨大的平臺,上面臥著一只如同黑色巨石的怪獸,生了一個巨大的牛頭,渾身如小草般的黑色尖刺,微微蠕動招搖,看上去十分可怖。更可怖的是,它肚腹之間,有一個洞貫穿至背,毫無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