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棚?竹屋?”
陳歡睜開惺忪睡眼,瞇眼一看,大感詫異!
再是仔細(xì)一聽,窗外鳥啼聲聲,泉水淙淙,不禁嘀咕道,
“我這是在哪里?”
他正要起身,卻覺頭痛欲裂,天暈地轉(zhuǎn),半晌才恢復(fù)過來。
“你醒了?!”
正在這時,有人驚喜地說道,他眉頭微皺,側(cè)眼一看,只見姜虎端著吃食,娉婷走了進(jìn)來!
她眉眼一瞇,稍稍打量著陳歡的氣色,咧嘴笑道,
“臉上有了血色,氣息漸漸平穩(wěn),應(yīng)該是沒事了!”
“怦!”
見狀,陳歡白眼一翻,倒在了竹榻之上,懶聲問道,
“怎么是你?我怎么會在這里?!”
“乾清山呀!”
姜虎放下餐盤,兩眼炯炯,娓娓說道,
“血戰(zhàn)過后,我們杏林人士除了拯救傷患,另有一個重要任務(wù),那就繼續(xù)搜尋,看看戰(zhàn)場上是否還有生還之人!”
“于是,我們兩人一組,四下搜索開來!”
“說來也巧,來到女媧峰北麓之時,正好讓我遇上了你……”
她搖頭苦笑,撇嘴說道,
“當(dāng)時,看你蓬頭垢面,宛如乞丐,再看你滿身傷痕,氣息奄奄,我?guī)缀蹙拖胱屓税涯憔偷匮诼?!?p> 陳歡兩眼瞪大,嘀咕道,
“埋了才好,一死百了!”
卻見姜虎嗤嗤而笑,說道,
“得了吧,死還不簡單嗎?活著才難呢?”
她兩眼微紅,撅嘴罵道,
“有道是,醫(yī)者仁心,我哪里狠得下這心?這不,只能把你救了回來!”
“原來是這樣!”
陳歡一臉木然,兩眼無神地望著屋頂,說道,
“不過說真的,我很難確定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感謝你那一瞬間的仁慈!”
聽得這話,姜虎兩眼一瞪,氣不打一處來,冷哼一聲,說道,
“人已經(jīng)救活了,接下來,要死要活,悉聽尊便!”
說完,大袖一揮,憤然離去!
見狀,陳歡一急,也不及穿鞋,縱身一躍,橫身攔了上來,急聲說道,
“你別生氣呀!”
他訕訕一笑,苦聲說道,
“我丟了師姐,你丟了師兄,生活一地雞毛,咱們都是苦命人,偶爾玩笑,聊以自慰嘛!”
聽得這話,姜虎眉頭一皺,瞥了他一眼,撇嘴說道,
“笑不起來!”
見狀,陳歡一怔,上下打量著她,問道,
“你……你還好吧?”
一聽這話,姜虎臉色驟變,狠狠踢了他一腳,憤而罵道,
“要你管?”
“噗通!”
陳歡病體初愈,一個不慎,身子趔趄,摔了個狗吃屎!
見狀,姜虎暗暗偷笑,把嘴一撅,驕傲地說道,
“放心吧,姐姐我好著呢!你還是先擔(dān)心自己,快把要膳先了吧!”
說完,扭頭就走了……
陳歡踉踉蹌蹌,追了上來,猶疑地問道,
“真的嗎?”
卻見姜虎頭也不回,一字一句地說道,
“小子,別再亂點鴛鴦譜了!掌門的婚期已經(jīng)確定,就在臘月十八,無可更改……”
說到這里,她更是朗聲笑道,
“很快,我就要嫂子了……”
聽得這話,陳歡心口一滯,閉眼長嘆,久久無語……
癡人命苦,自作自受!
奈何,誰也掙脫不得……
乾清山,本是人間仙境,不過,昏迷了多日,此刻醒來,心中難免又掛念起了生死未卜的明月!
“那玄武衛(wèi)士,不知可曾將明月送達(dá)魔鏡先生身邊?”
“魔鏡先生可曾有救人的萬全之策?”
……
心念及此,陳歡更是如坐針氈,只如熱鍋上的螞蟻,又哪里還能繼續(xù)逗留?
于是,也顧不得身體是否完全恢復(fù),稍作收拾之后,他悄然離開茅廬,走下了乾清山。
然則,甫一下山,眼前立刻就擺著一道大難題:
魔鏡先生,一向神龍見首不見尾,世人一向只聞其名,未見其人!
“人海茫茫,我從何處去找他?”
至于天魔總壇,大名鼎鼎的游龍宮,他更是從未見過!
這時,他突發(fā)奇想,黎亦龍為了廣招人才,在八百里洞庭湖中,建起了偌大的云夢山莊,敕封天下風(fēng)云人物……
“對,就從風(fēng)云堂入手!”
心念及此,陳歡迫不及待,當(dāng)即馭劍而飛,疾馳而去。
此時已是秋冬之交,空氣中已經(jīng)有了陣陣的寒意,當(dāng)他馬不停蹄,一路風(fēng)塵,趕到洞庭湖碼頭之時,太陽已經(jīng)落山!
此時,暮靄沉沉,水天一色,夕照漁村,炊煙裊裊……
從湖邊一眼望去,對面沙洲小島上的樹木郁郁蔥蔥,枝繁葉茂,在微風(fēng)中不斷搖動,天邊傳來一陣陣悠遠(yuǎn)的雁鳴,令人無限遐想!
水邊還有連片的蘆葦,在晚秋的微風(fēng)中輕輕搖曳!
“確是一處如夢如幻的勝境!”
這時,不遠(yuǎn)處的蘆葦蕩里突然驚起了幾只黑黝黝的水鳥!
接著,水波粼粼,一只竹排徐徐劃了過來……
陳歡一愣,瞇眼一看,只見撐篙的是個白發(fā)老翁,彎腰駝背,一身麻衣。
一見碼頭上的客人,那人手腳麻利,劃著竹排,靠上了岸,用濃濃的本地口音說了一通話……
“這老頭嘰嘰歪歪些什么呢?”
陳歡聽了半天,最后,才終于明白了大概:
原來,這老漢是個擺渡人,正在詢問他要去哪里呢!
于是,他恭恭敬敬,望著茫茫沙洲,問道,
“老人家,你知道云夢山莊在哪里嗎?”
一聽“云夢山莊”,老漢瞬間收回拉客的模樣,急忙拱手作揖,并且請他上了竹排,用依舊濃重的口音說道,
“公子請安坐,老夫這就帶你前去……”
見狀,陳歡心中頗為好奇,開口問道,
“莫非,老人家您也是風(fēng)云堂中的客人?!”
“公子說笑了!”
老漢一邊撐篙,一邊回頭說道,
“老夫只不過是普通的漁家,世代都以打魚、種藕為生,閑暇之時,就在水上擺渡載人,掙一點看病錢!不過,風(fēng)云堂對我們百里漁家都有大恩,但凡前往云夢山莊的客人,我們無償相送,分文不取!”
聽得這話,陳歡眉頭微皺,更是驚奇,遲疑著問道,
“這是為何?”
老漢看了看他,笑道,
“我看公子有些面生,衣著談吐都像個外地人,想來也是不知道了!”
他感慨萬千,娓娓介紹道,
“公子有所不知!早些年,這八百里洞庭之上游蕩著一伙無惡不作的水匪,他們打家劫舍,強奸民女,可謂是惡貫滿盈,官府征召兵勇,幾次追剿,卻鬧了個損兵折將,最后不了了之!”
“水匪見狀,更是肆無忌憚,胡作非為,正是那個時候,我那兒子也被他們活生生砍了一條胳膊,以致三十多歲了也沒能成家!”
“當(dāng)時,百里漁家,人心惶惶,說起水匪,無不談之色變,我們甚至都以為這輩子再也沒有出頭之日了!”
聽得這話,陳歡試著問道,
“我想……是風(fēng)云堂替你們除了水匪之患吧?”
“是??!”
老漢不勝感激,慨然說道,
“風(fēng)云堂入駐云夢山莊不久,所有水匪就被一一肅清,這些年來,八百里洞庭之上,再也不曾聽說過一件殺人越貨、強奸民女之事,老百姓生活安逸,快樂富足,日子倒也樂呵!”
“另外,為了答謝我們這些擺渡人,黎公子還特意發(fā)放二兩銀子的月錢,讓我們輪流接送云夢山莊的訪客,公子可能不知道,這么一大筆錢財,都夠我一家子置辦許多家什了!”
說到這里,他激動萬分,語不成調(diào),繼續(xù)說道,
“這不,因為家中有了閑錢,月前我托媒婆給兒子說了個媳婦,聽說女方并不嫌棄我兒子的殘疾,看樣子,這樁婚事能成咧!”
望著他那一臉幸福的樣子,陳歡心中頗為感慨,
“想不到,風(fēng)云堂在洞庭湖畔的百姓心目中,竟然有這么好的口碑!”
看來,黎亦龍不僅善于收攏人心,而且對風(fēng)云堂中的妖魔鬼怪們也是拘束甚嚴(yán),決不允許他們在云夢山莊附近胡作非為!
因此,才有了八百里洞庭湖上的這份安靜、祥和!
“只是不知,從風(fēng)云堂,能否盡快探知明月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