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了山洞,光線愈加黑暗,朦朧之間,只見道路延伸入內(nèi),層層疊疊,盤旋不盡,與此同時,一股股惡臭更是撲鼻而來,令人作嘔!
見狀,陳歡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暗暗嘀咕道,
“看來,洞穴的盡頭,應(yīng)該就是劍池的所在!”
沈夢秋黛眉緊皺,死死捂住了鼻子,滿臉厭惡地說道,
“真倒霉,六十天的劍池囚籠,我該怎么熬下去?!”
“是我連累了你!”
陳歡看了看她,滿心自責(zé),倍感愧疚,苦聲說道,
“要不是為了救我,特意傳授了《玉心訣》心法,師姐也不至于落難至此!”
沈夢秋瞪了他一眼,撇嘴罵道,
“我現(xiàn)在后悔了!”
說著,她從袖子里取出了一顆雞蛋大的月輝石,霎時,遍地光明!
輝光之中,只見她柳眉星眼,膚如凝脂,極其動人,卻撅嘴罵道,
“我看呀,陳玉嬌說得對,你就是個掃把星,接下來這六十天的刑罰,會把我悶死的!”
陳歡苦笑一聲,嘀咕道,
“身邊有師姐這樣的絕代佳人作陪,我倒是不覺得悶!”
“你說什么?”
沈夢秋一愣,不禁兩眼瞪大,一把抓住了他的肩頭,厲聲痛斥道,
“臭小子,你心里又打什么鬼主意了?”
陳歡一怔,只嚇得魂飛魄散,急聲說道,
“沒有!絕對沒有!”
沈夢秋冷哼一聲,一把甩開了他,罵道,
“沒有就好!”
隨即,徑直往前,頭也不回地囑咐道,
“對了,洞中彌漫著致命毒氣,越是往前,越是危險,萬萬不可吸入!”
于是,他們一齊閉了呼吸,改以丹田修養(yǎng),一前一后進入到了山洞深處。
洞窟之中,渾然不知時光之流轉(zhuǎn),迂回曲折之間,更是難以辨別左右、西東……
也不知過了多久,這時,空氣中隱隱彌漫起了令人窒息的悶熱,一股讓人幾乎就要昏厥的味道不斷涌入大腦之中,只叫人昏昏沉沉,腳步沉重……
“怎么這么熱?!”
陳歡汗流浹背,暗暗吃驚!
隨著熱氣越來越甚,前方隱隱傳來了暗紅色的微光……
繼續(xù)往前,他們來到了洞窟出口:
霎時,洶涌的熱氣迎面襲來,只叫人嗔目結(jié)舌。
站在洞口,居高臨下,只見眼前就是一個偌大的“井”!
井底是波濤洶涌的巖漿,巖流之中用鎖鏈勾結(jié),插著一柄柄赤紅的寶劍!
在奔流的巖漿中還有一座小島,就中隱約殘存有鑄劍用的爐子、鐵砧。
陳歡咽了口唾沫,驚聲問道,
“這……”
沈夢秋點點頭,接口說道,
“沒錯!這就是劍池,但凡鑄煉出來的寶劍,都要沉浸在巖漿之中,品質(zhì)上乘者才能留存,品質(zhì)拙略者,最終都會被侵吞……”
她兩眼炯炯,朗聲說道,
“此乃去偽存真,優(yōu)勝劣汰之法!”
與此同時,陳歡也注意到,深不可測的“井”壁上,開鑿出了三層寬敞的通道。
而每層通道上向外大張著的十二個幽深洞窟尤其令人醒目!
每層之間,又有螺旋攀升的石階相連,設(shè)計巧妙!
“那些洞穴,必定就是所謂的劍池囚籠!或許,諸如張孝良和黑蓮圣母等犯人,也都關(guān)押其中!”
這一刻,陳歡心口難以抑制地砰砰直跳……
不過,此時此刻,身旁還有個聰明機警的沈夢秋,因此,陳歡只好顧左右而言他:
先不切入正題,故意興奮地跳了起來,指著井底的島中熔爐,熱情洋溢地說道,
“如果我猜得沒錯,那一定就是顏先生當(dāng)年鑄劍用的火爐吧?!”
“不錯!”
沈夢秋嫣然一笑,點頭說道,
“當(dāng)然了,那只是其中之一!”
“顏先生在世之時,尤其癡迷于鑄煉,他最擅長引導(dǎo)地靈之火,精煉世間金鐵,所以,島邊還有另外三座爐子。可惜,由于巖流太過洶涌,那些爐子已經(jīng)被吞沒,如今已無跡可尋!”
此刻,陳歡運氣護體,而且站在這幾十米高的洞窟之上,卻依然難以忍受這撲面而來的陣陣熱浪!
可以想象,自己的親生父親,當(dāng)年竟然身臨絕境,冒著滔天巖流鑄煉寶劍,卻又是何等的魄力?!
心念及此,他感慨萬千,由衷贊嘆,
“真不愧是一代巨匠!”
沈夢秋慨然長嘆,點頭說道,
“是啊,顏先生仙去之后,本門之中也有不少能工巧匠試圖重拾他的遺術(shù),奈何,環(huán)境惡劣,誰也忍受不住劍池之中的煉獄環(huán)境,所以,時至今日,無人能夠比肩他的鑄煉技藝!”
正在交談之間,陳歡話鋒一轉(zhuǎn),指了指墻壁上的那些洞窟,
“對了師姐,這些蟻穴似的洞口,不知又是什么用途?”
“我們的囚籠唄!”
沈夢秋一臉無奈,悻悻地說道,
“也是三生地牢的入口!”
陳歡一愣,心口一滯,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何謂三生?”
見他一無所知,沈夢秋便腳步娉婷,進前一步,走到崖前,娓娓說道,
“看見沒?最上面的第一層地牢,離‘井底’巖漿最遠,因此,置身其中,猶如蒸籠,是戒律院處罰違規(guī)弟子的所在,目的在小施懲戒,知錯能改,所以叫做重獲新‘生’!”
“繼續(xù)往下,第二層地牢更熱了,人在其中,恍如熱鍋,乃是為了懲處本門之中的重犯,旨在懲罰、勸誡墮落的門人,使之迷途知返,故而叫劫后余‘生’!至于第三層……”
這時,二人的目光雙雙俯瞰著井底,只見最底層的地牢緊緊挨著奔騰的巖漿,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涌入牢房:
真是絕境!
她看了看陳歡,面色深沉,冷然說道,
“你也看見了,第三層地牢由于和巖漿接壤,內(nèi)中熾熱如火,宛似煉獄!”
“同時,為了防止犯人脫逃,或者外人搭救,牢門又以金剛鑄就,而開門的機關(guān)只由掌門一人知曉,所以,這一層的地牢幾乎就是只進不出,因此,又名有死無‘生’……”
聽得這話,陳歡立刻就明白過來了:
越是底層的犯人,預(yù)示著他們所犯下的過錯就越大!
他稍稍遲疑,試著問道,
“如此說來,最底層關(guān)押的犯人,豈不各個都是罪惡滔天的妖王魔君?!”
“正是!”
沈夢秋兩眼炯炯,手握龍魂,傲然說道,
“據(jù)我所知,其中有五百年前殺人不眨眼的血魔族魔君,還有專以吞噬嬰孩為樂的北疆上人,以及無惡不作的黑龍妖仙……”
“這些罪惡滔天、殺戮無數(shù)的兇徒,他們被囚禁在第三層死牢之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他們的余生都將在煎熬之中度過!”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也心神一震,暗暗吃驚,慨然說道,
“真是罪有應(yīng)得!”
他頓了頓,旁敲側(cè)擊地調(diào)笑道,
“張孝良,以手中一柄短劍,甫一入世就以劍圣之名威震天下,誰知,就是這么一位劍道奇才,卻會為情所困!”
“我倒想瞧瞧,那位人稱‘黑蓮圣母’的魔女究竟生了一副怎樣的絕世容顏,竟然引得劍圣前輩拋下了聲名和性命都不要,只沖冠一怒為紅顏!”
聽得這話,沈夢秋白了他一眼,罵道,
“你當(dāng)劍池的地牢是市集,隨來隨去么?”
陳歡一愣,急忙湊近到沈夢秋身旁,一臉憤憤不平地說道,
“我就是不信邪,那老魔女會有我?guī)熃愕囊话肫羻???p> 他拱手抱拳,苦聲說道,
“你就隨了我的心愿吧!”
好話誰都愛聽!
果不其然,這話一出,沈夢秋柳眉舒展,雙頰粉紅,撇嘴罵道,
“一貫的油嘴滑舌,簡直就是個市井無賴!”
隨即,她腳步輕捷,扭頭就走下了石階……
見狀,陳歡心中暗喜,亦步亦趨跟了上去……
一路上,沈夢秋一字一句,娓娓介紹道,
“當(dāng)時,戒律院見劍圣師伯對那個魔女用情至深,又顧慮到他性格執(zhí)拗,擔(dān)心處決了魔女之后,他也會殉情自殺,所以就將二人關(guān)押在了第二層的‘天馬閣’地牢之中!”
“同時,師祖精心構(gòu)建起了一座‘乾坤顛倒劍陣‘’,分別將二人禁制在坤門、乾門的陣眼之內(nèi),使之乾坤顛倒,陰陽永隔……”
說到這里,她回頭看了看陳歡,沉聲說道,
“你或許也知道,此陣一旦開啟,二人雖然近在咫尺,卻永遠不能相見,除非有人放棄,先行離開陣法!”
“不過,如你所見,他們這一堅持,就是整整十五年,誰也不肯放棄……”
“十五年?!”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兩眼瞪大,倍感震撼!
不過,嘴上卻是假惺惺地唾罵道,
“還真是兩個老頑固哈!”
他稍稍猶豫,遲疑著問道,
“據(jù)我所知,黑蓮乃是游龍宮圣母,德高望重,這劍池之中又沒有半個看守,難道,就不怕有人來搭救么?”
“笑話!”
沈夢秋黛眉一皺,冷然說道,
“慢說外人輕易上不得昆侖山來,就算上了山,他們也萬萬破不了這座固若金湯的陣法!”
見陳歡一臉茫然,她便解釋說,
“你有所不知,師祖在構(gòu)建乾坤顛倒劍陣之時,特意以赤焱、寒冰兩柄龍魂劍的靈氣來布陣,所以,旁人意欲破陣救人,同樣也只有聚齊雙劍,方可遂心,你想,又有誰能辦到?!”
“確實難如登天!”
陳歡訕訕而笑,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水,沉聲說道,
“如此滴水不漏,自是萬無一失!”
沈夢秋白了他一眼,說道,
“所以,就算你想一睹黑蓮圣母的絕世容顏,我也幫不了你!”
此刻,所有訊息都已收入囊中,陳歡還看她做甚?
他一臉鄙夷,嘿嘿一笑,說道,
“算了吧,我估計,她再是年輕三十歲,只怕連師姐萬分之一的風(fēng)采也沒有!”
聽得這話,沈夢秋面色如火,羞赧萬狀,嘴上卻破口大罵道,
“整日花言巧語,你煩不煩?!給我滾遠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