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yán)^續(xù)奔馳在這片廣闊的荒漠之上,待得太陽西斜,沿途經(jīng)過的部落漸漸變得緊湊、繁盛了起來:
此時,路邊的牧民帳篷已經(jīng)寥若星辰,取而代之的是石房、土屋聚集成的村落、驛站,許多卷頭發(fā)、藍(lán)眼睛的色目人就住在這里……
這時,車速漸漸放緩,玉靜一邊駕車,一邊與路上的人不停問候!
陳歡坐在車內(nèi),不禁暗暗佩服,
“真是個熱情的姑娘??!”
穿越這一片民族混居區(qū)之后,前方突然變得有些冷清,蒼涼的地平線上,只有一排排金黃色的胡楊林,在落日的余暉下,隨風(fēng)搖曳……
“我們到了!”
誰知,卻見玉靜兩眼放光,長長呼出一口氣,朗聲高呼道,
“親愛的那依城,姐姐我歷經(jīng)千難萬險,終于又一次殺回來了!”
“那依城?!”
陳歡一怔,不禁一臉茫然,瞇眼打量著窗外蒼茫的大地,心中暗道,
“難不成,無塵劍苑也有個障眼的陣法?!”
不過,既然玉清二人踉踉蹌蹌,相互攙扶著下了馬車,他總不能一直賴著吧?
此時,太陽漸漸落入了地平線,蒼茫的落日余暉之間,腳下幾乎一片黑暗!
陳歡滿腹狐疑,徐徐跟在玉靜身后,卻見她似笑非笑,也不做什么解釋,一步步往前走去……
“叮當(dāng)……”
這時,呼嘯的風(fēng)沙之中傳來了一陣陣若有若無的駝鈴聲!
緊接著,一聲聲商販的叫賣相繼傳來……
陳歡大感驚奇,三五步竄了上去,只見眼前竟然露出一片凹陷在荒原腹地的綠洲:
居高而望,只見就中竟然有一座深深凹陷在大漠深處的繁華城市!
乍一看,它簡直就像人身上的肚臍……
在西斜的落日之間,只見城中街巷通衢,閣樓林立,一棵棵碧綠的棕櫚樹生機盎然,駝鈴聲聲,客商往來!
見狀,陳歡不禁嗔目結(jié)舌,只覺眼前的一切就是一個幻境……
玉靜仿佛早就預(yù)料到了他驚愕的模樣,莞爾一笑,娓娓介紹道,
“那依城,是精絕語的音譯,翻譯成漢語,意思就是‘海城’!”
陳歡一怔,遲疑著問道,
“何謂海城?!”
“據(jù)說,千年之前,這里曾經(jīng)是一片湛藍(lán)如海洋似的湖泊,四周水草豐美,氣候宜人!”
“奈何,隨著大漠入侵,水源枯竭,許多草原都被淹沒,這個高原湖泊自然也漸漸干涸了……”
她朱唇輕啟,微微一笑,
“幸好,籍著昆侖山上流下來的雪山融水,湖底常年流有暗河!”
“此外,海城地處西域商路,因此,逐漸形成了僅次于‘精絕古城’的第二大城市!”
帶著極大的震撼,陳歡跟著車馬,徐徐走進(jìn)了城中……
只見此地大多都是翹鼻卷發(fā)的色目人,大街之上貿(mào)易繁盛,小巷之間滿是各類小吃攤子:
倒也充滿了生活氣息!
哪知,當(dāng)他繼續(xù)往前,卻見街巷之中妓院遍布,賭場如林,更讓人羞臊的是,城中女子大多不知廉恥:
或許也是因為氣候燥熱的原因,她們竟然穿著單薄,甚至將半胸、肚臍都暴露了出來,還無所顧忌地當(dāng)街與男人嬉笑交談……
“怎么如此輕賤?!”
面對如此污濁之地,陳歡不禁眉頭緊鎖,滿心厭惡,試著問道,
“敢問師姐,無塵劍苑確實是開在城中嗎?”
卻見玉靜不以為意,點頭說道,
“沒錯!再穿過一條街,也就是了!”
這一刻,陳歡心中百感交集,
“難道,要讓我的明月在如此骯臟污濁的城市里修真問道?!”
正當(dāng)他渾渾噩噩,思緒萬千之時,馬車一路往前,來到了一處幽深的巷子……
最后,曲徑通幽,三人來到了一座蒼勁古樸的石門前,門前還守著兩個年輕的道士,陳歡抬眼一看,只見牌匾上鏤刻著三個遒勁有力的大字:
塵中門!
兩方石柱上還有一副楹聯(lián):
身后繁華如浮云;
走入道門心無塵!
門口還種著一棵蒼翠的老柏樹,約摸兩人合圍,也不知是多少的年歲。
此時,暮色沉沉,晚風(fēng)習(xí)習(xí),陳歡長途奔襲,今日又坐了一天的馬車,似乎暈車了,有些暈暈乎乎,傻傻愣愣,一時啞口無言……
這時,玉靜甫一安置好馬車,就立刻迎上前來,向門童介紹起了陳歡。
不過,此時此刻,陳歡的內(nèi)心依舊停留在海城街面上所見識到的污濁,不禁頭暈?zāi)垦!?p> 他又一次瞧了瞧“塵中門”三個大字,微微稽首,客套地說道,
“兩位師兄有禮!在下初來乍到,人生地不熟……不知這里是哪處仙居呀?!”
這話一出,在場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頓時都愣住了……
玉靜忍俊不禁,憋得一臉通紅,苦聲說道,
“傻師弟,我不是一直在跟你說了么,此間正是無塵劍苑!”
她神情肅穆,指了指身后的蒼天柏樹,慨然說道,
“實話告訴你,咱們身后這棵仙柏樹,就是本派的祖師‘無塵真人’當(dāng)年開宗立派之時親手所種!”
“而那石門上所書的大字也是祖師爺一筆一劃留下的!”
聽得這話,陳歡一愣,咽了口唾沫,苦聲說道,
“這么說,我此刻腳下踩著的,果真就是無塵劍苑的土地了???!”
玉靜捂嘴一笑,點了點頭,向兩個守門道士拜別之后,就趕著馬車和玉清一齊朝著后院而去。
“師姐,請等等!”
見狀,陳歡心里一急,一溜煙追了上來,說道,
“有個事情,還需勞煩姐姐!”
玉靜爽朗一笑,說道,
“說吧,有什么事能讓姐姐我效勞的?!”
陳歡瞥眼看了看門口的守衛(wèi),苦聲一笑,
“俗話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我跟師姐雖然相熟,但跟他們卻是外人,只怕好事難成!”
他拱手抱拳,苦聲說道,
“玉靜師姐事事通暢,人人敬重,我就想求你出面,幫我通傳一下明月姑娘!”
他面色微紅,急聲說道,
“她是新屆弟子,最近才錄入無塵劍苑,相貌美麗,清新脫俗,是……”
看他神情迫切,沒等他說完,玉靜心領(lǐng)神會,撇嘴笑道,
“我總算明白了!”
“鬧了半天,你這是游龍戲鳳,專程前來無塵劍苑看心上人來了?!”
陳歡臉色通紅,一臉尷尬,急忙拱手,苦聲說道,
“拜托師姐了!”
哪知,卻見玉靜黛眉微皺,稍稍遲疑,問道,
“你所說的這個明月,莫不是蜀山投來的那個?”
陳歡一怔,不禁眉開眼笑,連連點頭,急切地問道,
“怎么,師姐也認(rèn)得她?!”
“不認(rèn)識!”
玉靜面色微變,冷然說道,
“卻聽說過!”
“這些日子,我一直聽人說起,本門新來了一個女學(xué)員,這丫頭生得清新脫俗,美麗無雙,甚至一度被稱為無塵劍苑第一‘仙’!”
她連連嘖舌,
“以致剛?cè)腴T不久,身邊就圍繞了一群愛慕者,甚至連掌門公子凌風(fēng)也對她一見傾心……”
聽得這話,陳歡心里酸溜溜的……
她冷然一笑,鄭重其事地說道,
“師弟呀,別怪我多嘴,這等招蜂引蝶之人,一定要當(dāng)心!”
這一刻,陳歡頗有些如坐針氈,不過,稍稍回想,倒也情有可原:
以明月的天人之資,走到哪里,都會有一群愛慕者!
想當(dāng)初,身為掌門公子的李乘云不也是為之暈頭轉(zhuǎn)向嗎?
心念及此,他一臉自信,苦聲說道,
“多謝師姐提醒,我懂得分寸,還請……”
都說好話勸不住該死的鬼!
看這情形,陳歡顯然是左耳進(jìn),右耳出,根本沒放在心上!
無可奈何,玉靜只能搖頭一笑,擺手說道,
“罷了,你稍等一會兒,等我交了差,便替你去傳話!”
一扭頭,她對著身邊的玉清苦笑道,
“得,我又從買辦,改當(dāng)信差了!”
這話一出,一旁的玉清“噗嗤”一聲,暗暗偷笑了起來……
海城,坐落于地平線之下,太陽一落山,夜幕也立刻籠罩了下來……
此時,暮色沉沉,陳歡又饑又渴,左等右等,卻遲遲不見明月的蹤影,心中不禁起急,
“莫非,她忘記了我們的約定?!”
不過,既然沒有消息,那也就是最后的消息!
于是,晚風(fēng)之中,他腳步踟躕,只在老柏樹下不斷徘徊。
終于,腳步聲響,門庭里走來了一個婀娜的身影,陳歡喜出望外,三五步迎了上去,結(jié)果令他大感失望:
卻是玉靜!
陳歡踮起腳尖,探頭往里看了看,遲疑著問道,
“她……她怎么說?”
玉靜苦笑一聲,無奈地擺手說道,
“她沒說什么,只讓我先走!”
說著,就默默離開了。
“沒說什么?!”
陳歡百思不得其解,嘀咕道,
“她這是什么意思?!”
不過,明月顯然是有事在身,不能立刻前來,這終究算是個好消息!
于是,他蹲在老柏樹下,又開始了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