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柏樹下,明月面色蒼白,搖搖欲墜,卻依舊不吭一聲,宛如傲雪寒梅!
行將分別,陳歡倍感愧疚,苦笑一聲,說道,
“這次多虧了你,不然,我可就丟了小命!”
明月瞥了他一眼,冷然說道,
“所謂白骨摧心,這孫天波有個癖好,每次殺人之后,最喜歡挖人心臟!”
她陰惻惻地說道,
“如若不是懾于我的郡主身份,除了丟掉小命,你那小心臟只怕也早就被他挖了去!”
“?。?!”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汗毛直立,脊背發(fā)冷!
他咽了口唾沫,嘀咕著說道,
“挖人心臟?這都是什么壞毛???!”
他頓了頓,上下打量著身邊這個美貌同窗,嘿嘿一笑,訝異地問道,
“說來奇怪!”
“當年,含羞姐姐不是親口告訴我,吞服無極金丹之后,你的一身修為已經(jīng)散去了嗎?何以……”
哪知,不等他說完,只見明月冷哼一聲,撇嘴罵道,
“她就一個三八婆!”
“逢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遇上閻王爺,她都能胡謅一籮筐!這樣一個鬼靈精,從她嘴里說出的話,又有幾句是真的?”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也搖頭苦笑……
她一通吐槽,撇嘴問道,
“如若有一天,她跟你說,我要嫁給你,你是不是也信?。?!”
陳歡一愣,不禁兩眼瞪大,喜出望外,連連點頭,急聲說道,
“信!那我當然信呀!”
感覺自己失言,明月不禁一怔,慘白的臉上浮起一抹紅暈,背過身去,冷然罵道,
“神經(jīng)!”
不過,雖是謾罵,陳歡卻是甘之如飴!
這時,他眉頭微皺,細細打量著眼前這個女子,不禁好奇心大起,詫異地問道,
“可是,一道一魔,畢竟門派有別,功法相斥,甚至可能相互反噬,你又是如何兼修并蓄,做到道魔雙修的?!”
明月環(huán)顧四周,見暮色沉沉,四野無人,不禁苦笑一聲,低聲說道,
“你既然知道我黎陽郡主的身份,難道不清楚我是‘天魔’皇裔,一身兩魂,足以駕馭兩種功法嗎?!”
“一個身軀……兩個靈魂?!”
這一刻,陳歡只如聽到了曠世奇聞,不禁兩眼瞪大,呆若木雞!
他咽了口唾沫,顫聲問道,
“如此說來,以游龍宮為代表的天魔一脈,豈不都是一身兩魂,每一個都是雙修兩門,修為逆天的絕世高手?!”
哪知,這話一出,卻見明月?lián)u了搖頭,苦笑著說,
“哪有這等好事?”
她長嘆一聲,沉吟著說,
“天魔族人,雖說資質(zhì)不凡,不過,真正具有一身兩魂,雙修天賦的人卻并不多!除了天魔皇裔,普通族人之中,有此資質(zhì)之人,終究屈指可數(shù)……”
聽得這話,陳歡頗為惋惜,同時,也暗暗松了口氣:
試想,倘若天魔之中,一個個都是天賦異稟的雙修奇才,那還了得?!
他慨然長嘆,嘖舌說道,
“看來,如公主殿下這等兼具天賦與美貌的天才,還是人間罕有呀!”
誰知,乍一聽得這話,明月卻一臉不耐煩,冷然罵道,
“我不是什么公主!郡主和公主,還是有極大差別的……”
哪知,陳歡卻拱手一揖,誠聲說道,
“在你的族人眼中,你只是個郡主,不過,在我的心里,你卻是天下第一的公主,無人能及!”
他稍稍側(cè)身,畢恭畢敬,微微一笑,
“天色已晚,公主殿下早些休息!”
明月瞥眼看了看他,調(diào)笑著說道,
“倒是有模有樣,如果聲音再細一些,學著太監(jiān)的樣子,那就更加惟妙惟肖了!”
陳歡一怔,苦笑道,
“何必這么麻煩?你索性找個大夫,讓他一刀把我割了,豈不是直接落了個公公?!”
這話一出,明月不禁雙頰微紅,一臉羞赧……
正當陳歡得意洋洋,以為勝了一招,誰知,她黛眉微皺,稍稍遲疑,點頭說道,
“這倒是個好主意!”
說完,扭頭就走了!
“什么?!”
陳歡一臉苦澀,三五步追了上去,急聲說道,
“太狠心了吧?我想當駙馬,你卻讓我當太監(jiān)?!”
這一刻,一向冷漠的明月不禁也樂不可支,腳步踉蹌,咯咯笑道,
“我還沒請大夫呢,你急什么?!”
來到了棲鳳居大院之前,二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之間,默默無言……
寒風凜冽,夜幕降臨,即將分別,陳歡忍不住內(nèi)心的好奇,問道,
“對了,剛剛在山下,你又是如何看出那個樵夫破綻的?!”
明月苦笑一聲,搖頭說道,
“那還不簡單?”
“試想,他若真是尋常百姓,背負重物,下山而來,必定早已氣喘吁吁,心跳加速,可迎面而來,我卻發(fā)現(xiàn)他臉不紅,氣不喘,豈不是太奇怪?!”
聽得這話,陳歡不禁連連嘖舌,贊不絕口,
“明月,你真是太聰明了!”
他靈機一動,嘿嘿笑道,
“來,為了報答你的救命之恩,讓我給你一個愛的擁抱吧!”
見狀,明月面色微紅,羞赧萬狀,急忙躲開,破口大罵,
“滾!”
這一夜,陳歡甫一上床,很快就收攝心神,入了境界:
如今,他和明月已經(jīng)沒有隔閡,關系漸進,自然也就心無羈絆……
第二天,他起了個大早,迫不及待地來到了風雨草堂。
很快,唐鑫、丁饒、熊淑瑤等,一眾師兄弟陸陸續(xù)續(xù)也都到了……
奇怪的是,一向來的最早,走的最晚的明月,卻遲遲不曾現(xiàn)身!
“她怎么還沒來?!”
陳歡心急如焚,坐立不安,只得偷偷摸摸竄到了歐陽艷身邊,嘿嘿一笑,問道,
“歐陽女俠,近來可好?!”
奈何,歐陽艷卻不動如山,只顧著潛心聽道……
見狀,陳歡用力推搡,急聲問道,
“都快日上三竿了,怎么不見明月到來,她是不是生病了?!”
哪知,卻見歐陽艷橫眉豎眼,冷然罵道,
“我又不是她的丫鬟,她生病與否,干我何事?!”
不僅如此,她甚至冷哼一聲,一把甩開了陳歡的手,憤憤不平地罵道,
“無事不擾,有事上門,太沒良心,以后別跟我套近乎!”
這話一出,幾個女學員捂嘴偷笑,一臉的幸災樂禍……
陳歡吃了一癟,不禁叫苦不迭,這時,一旁的熊淑瑤實在看不下去,低聲說道,
“天還沒亮,她就離開了!”
“什么?!”
乍一聽得這話,陳歡不禁渾身一震,噌然起身,一臉的難以置信,嘀咕道,
“她為什么要走?!”
見狀,一眾師兄弟面面相覷,紛紛側(cè)目看來……
李乘云眉頭微皺,一臉困惑,遲疑著問道,
“怎么,陳歡師弟莫不是有什么獨到見解?!”
面對大家看傻子似的目光,陳歡不禁一臉尷尬,訕訕而笑,
“抱歉,我屁股下有根刺!”
搪塞過去之后,他慌慌張張地躲進了人群,心里不停地琢磨:
她為什么走了?
假期一到,蜀山外院頓時人去樓空……
除了不可或缺的守衛(wèi)、清掃之外,兩院之間,冷冷清清!
如今,師父朝良真人受傷在養(yǎng),師兄李乘云新婚燕爾:
這個假期,陳歡只有孤身一人,留守空山……
“都走了,倒也清凈!”
晨曦之中,寒風瑟瑟,道袍飄飄,他手握寶劍,站在崖前,俯瞰山下,自我安慰道……
同時,孫天波一事,也讓陳歡愈加明白,自己眼下的修為,在真正的高手面前,其實不值一提!
甚至可能,白白葬送了性命……
“守護神,到頭來卻要明月來守護我……”
他喃喃自語,羞愧難當!
心念及此,當即一個鷂子翻身,只見寒芒吞吐,劍氣漫卷,演練起了太離劍法!
……
弟子放假,食堂緊閉,外院之中,已經(jīng)不提供飯食!
不過,陳歡一心練劍,心無旁騖,身上又有著“劍靈期”的修為,餓上三天五天,也是無傷大雅!
因此,一旦入境,他也懶得山上山下,來回折騰:
一練,就忘了時日,幾乎就是一整天!
這個傍晚,夕陽血紅,宛如玫瑰,他劍影如電,身似騰龍,正當練劍……
正在這時,身后的晚風之中,卻傳來了一陣熟悉而又溫暖的聲音:
“都快天黑了,你都不餓的嗎?”
不知道為什么,乍一聽得這個聲音,他渾身一震,一度靈活如蛇,快如閃電的手竟然不聽使喚,一陣顫抖!
他咽了口唾沫,側(cè)頭看去,不知什么時候,一抹白色身影竟然悄悄地坐在了崖前的山石之上!
只見她衣袂飄飄,白衣勝雪,手捧著兩包不離酥,一邊咀嚼,一邊口齒不清地說道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層之臺,起于累土!修真問道,急不得……”
望著她那宛如天外仙子的模樣,陳歡心口一滯,只如收到了一份意外驚喜,不禁熱淚盈眶,欣喜若狂,
“你……你沒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