驚鴻門立門已有千余年,元嬰修士三位坐鎮(zhèn)門中。實力雖遜于中洲三大宗門,卻因這千余年的沉淀也是積累下了不少威望,中洲三大宗門亦會給三分薄面。
燕戮尋著記憶里的方向一路前行,途經(jīng)祁陽、雁回等地,均是如記憶中一般繁華。
他再踏中洲,是不用更名改姓的,因為誰都知道,修仙之人及仙界都受天地規(guī)則制約,是絕無可能如此安穩(wěn)地回到中洲??v然是仙主莫崖,也只能分裂一絲元神強(qiáng)行下界托信于后輩。如今仙界虛仙燕戮已死,莫崖斷無可能知曉他還活著。再說回中洲三大宗門,見過他的人也早就在那場圍剿中成了他劍下亡魂。
于青云門,他是過客,是矣連真的名姓都未告知。
這一行又是月余,燕戮有些無奈,無靈力,他連馭空都做不到,也尚無飛行法器,只能步行。這驚鴻門所在之地略為偏僻,落在赤河邊的荒山。荒山亂石叢生,宗門便在山崖之上,結(jié)丹弟子洞府亦是列于懸崖。
許久,他才站在這荒山山腳下,抬眼望去,還是如同五百余年前一般亂石散落。他們都是千余年的大宗門了,門庭還是如此邋遢。
真是……不講究。
燕戮抱著劍,踏上了石階,驚鴻門所設(shè)九百九十九級石階,暗含機(jī)關(guān),踏錯一步便是萬箭齊發(fā)亦或天降牢籠。他們機(jī)關(guān)所用的箭矢牢籠皆是靈器,也就他們依山而建卻不用大陣?yán)ⅰ?p> 他記得五百余年前救下的似乎是他們宗門的內(nèi)門大弟子,否則驚鴻門也不會給他如此重的承諾。
那大弟子名叫柳滄瀾,身懷土行單靈根,若他沒記錯,他是二十歲筑基的天才。他救他之時,他已是筑基中期修士,獨(dú)自一人落到了死修手里。
那時,驚鴻門與死修便對立,后來絞殺死修,驚鴻門出的力可不少。
驚鴻門與那些個大宗門倒是不一樣,那些個大宗門多是唯利是圖,過河拆橋之輩。自詡正義卻干著傷天害理的事。而驚鴻門是少有的淡薄名利,偏居一隅積攢著自己的勢力。
“請問仙師為何來此?”守門弟子見他安然上山便知是宗門故人,因為門前石階若非宗門相熟之人是上不來的,有時候新入門弟子都得靠著師兄師姐領(lǐng)路熟悉。
“我名燕戮,來赴五百年前之約?!?p> 守門弟子愣了許久,燕戮,這個驚鴻門中如雷貫耳的名字,他竟真的回來了?
“還不去通報?”
“是,還請燕長老稍等片刻?!笔亻T弟子鄭重一揖。
長老?燕戮若有所思,他們到底搞了什么幺蛾子?
片刻,一道金色遁光自遠(yuǎn)處飛來,落到了燕戮面前。
“燕長老,你可算回來了?!眮砣苏橇鴾鏋?,如今,他已是驚鴻門掌門,元嬰后期大修士。
燕戮勾唇一笑:“柳滄瀾,可還記得那年驚鴻門之約?!?p> “自是記得的,燕長老,里面請吧?!绷鴾鏋懱裘家恍?,將他迎了進(jìn)去。
如今的柳滄瀾,早已不是當(dāng)年那個毛頭小子了,他維持在三十歲左右的樣貌,想來這五百余年過去,他是卡在元嬰期許久了。
殿中弟子五道鐘聲撞響。五道鐘聲,是讓門內(nèi)眾人立即到宗門前空地,有要事相商。
只片刻,弟子們便都到了。
柳滄瀾下首左側(cè)站著兩名元嬰期長老,而燕戮卻站在他身邊。
“喚眾弟子前來,是因我驚鴻門五百余年前曾立下誓言不與燕戮為敵,且會助他一次。如今,便該兌現(xiàn)了?!鳖D了頓,有弟子呈上一物,他拿起盤中物件,鄭重地遞予燕戮:“此為驚鴻門掌門令,可令驚鴻門上下聽命一次?!?p> 底下弟子嘩然,他們?nèi)腴T便知門內(nèi)唯一的客卿長老是千余年前的血修燕戮,早在四百多年前飛升仙界,如今又為何出現(xiàn)在了中洲?
燕戮接過掌門令,滴下一滴鮮血,掌門令遍體生輝,天地規(guī)則落下,用罷一次,便會回歸到主人手里。
見燕戮并沒有想多說的意思,柳滄瀾便讓弟子們散了。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大殿內(nèi),柳滄瀾與他對飲。
“你是不是想問發(fā)生了什么?”燕戮執(zhí)起玉杯,將靈酒一飲而盡卻皺了皺眉:“這酒不烈?!?p> 柳滄瀾無奈:“湊合著喝吧,靈酒哪有烈酒。你既知曉我想問什么還不快說?”
“被仙主圍剿,自爆了?!毖嗦菊f得甚是輕巧,卻聽得柳滄瀾一陣毛骨悚然,龜龜,一個仙自爆,還是他燕戮這么個變態(tài)的仙。這得蕩平多大的地方啊。
“仙主因一己之私圍剿于我,卻未曾想我因是七絕劍侍落入修羅界,自修羅界踏出,又從北境殺出,才到得中洲。距今日已有快一年了?!毖嗦景淹嬷癖?,不甚在意。
柳滄瀾聽得直瞪眼,被圍剿自爆落到修羅界,還能從修羅界活著到北境再從北境那個鬼地方出來?這是有多強(qiáng)悍?
“如何出的北境,不提也罷,想我燕戮活了千余年,有朝一日還靠著七絕活著從別人手下走出來,真是……唉……”燕戮張開手遮了臉,丟人。
柳滄瀾見他渾不在意也不好追問,只道:“你重回中洲的事情,我門下弟子不會對外說。至于客卿長老之位,是多年前我向掌門師伯討來的,師傅也應(yīng)允才給你掛了名號。只是未曾想,你真的會回來?!?p> “也罷,正巧聽聞前些日子霧林天降異光,似有靈物落下。我本還在想著祝長老帶著弟子去不放心,如今你歸來,就一同去吧?!绷鴾鏋懽宰约旱那ご腥×诵╈`器法寶,里面正好有一個飛行法寶?!斑@些你拿去,我見你身無靈力,但靈器應(yīng)當(dāng)是能用的,至于法寶,萬一日后能派上用場也說不定?!?p> 燕戮瞥了一眼靈器,無非是些刀槍劍戟,便只取了法寶。是了,他不可能一直無靈力,這些法寶品質(zhì)倒是都不錯,這柳滄瀾還真是沒變,依舊是那個熱血少年的心性,也好,至少值得深交,算是個朋友。
“法寶我收了,靈器就不用了,我有七絕足矣。”
柳滄瀾痛批:“你跟你的七絕過去吧!”得得得,這人怎么還是同五百多年前一樣只愛他的劍啊。
“我巴不得跟劍過?!毖嗦净秀绷艘凰?,笑著走出了大殿。
柳滄瀾一人飲著酒。他卡在結(jié)嬰后期已有兩百余年,明明靈力充裕,卻始終突破不了,到不了圓滿境?;蛟S,是時候去游歷了。不若就待他們從霧林歸來便去。
他與燕戮,結(jié)識得很是意外,燕戮見他被死修重傷,幾乎是毫不猶豫地救下他。
他們那時便像多年未見的好友,他那時少年輕狂,燕戮卻已是修行了幾百年,二人卻都愛飲酒,這一來二去,便成了忘年好友。他從不信血修害人一說,因為他從未見過燕戮殘殺無辜。后來知他被仙門圍剿,那時驚鴻門雖不弱,但也并不強(qiáng)盛,他也想去幫燕戮,但奈何,那時他修為太低,被掌門師伯硬生生關(guān)在了洞府里。
如今不同了,他已是結(jié)嬰后期大修士,他這次無論如何都會站在燕戮身邊。哪怕是那三大宗門,他亦無懼,人生在世,能得一知己何其不易。
只是他也要趕緊修行了。
打定了主意,柳滄瀾便也起身溜回了自己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