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上電子的產(chǎn)線區(qū)是單獨劃分出去的，位于辦公區(qū)的正對面。通過鑲嵌在產(chǎn)線外圍圍墻上的通欄玻璃，幾乎能看到生產(chǎn)區(qū)里的大部分情形。所以此刻，杜興雪和戚小薇就通過這透明的玻璃看到在釘卷機旁，方恒、羅廠長和兩位生技工程師正和三個韓國工程師在一塊兒，方恒正手舞足蹈地跟韓國工程師比劃著什么。
“咦？他還會韓語??？”杜興雪愕然瞪大水汪汪的雙眸，帶著傾佩的神采望著方恒，心生感嘆，真是厲害??！
可還沒等戚小薇說話，那空曠的產(chǎn)線導致的回音傳到她們耳朵里，于是，當即可以判斷他講的是英文。
兩人相視一眼，頓時掩嘴偷笑。
杜興雪和戚小薇推門進入產(chǎn)線，眾人看到戚小薇終于回來，仿佛看到救星一般松了口氣，七雙眼睛齊齊注視著她。
“小微，你可真是備受矚目啊?！倍排d雪悠然跟在戚小薇身后小聲嘀咕。
“嗚……”戚小薇悲從中來地小聲哀嚎，可腳步卻絲毫不懈怠地迎了上去。
方恒幾個大步走上前，不由分說拉著戚小薇皺眉催促：“快！快給他們翻譯，可累死我了?！?p> 杜興雪在旁邊看著他帥氣的臉上滿是痛苦糾結(jié)的樣子背過身子直樂。
方恒是國外留學回國創(chuàng)業(yè)，英文交流自不在話下。可是跟不太懂英文的韓國工程師用英文溝通，那可真不是一般的累啊。
韓國的三位工程師身上穿著統(tǒng)一的工作制服，制服上寫著英文和韓文，那英文看起來并不是單詞。杜興雪覺得似乎在哪兒見過，可一時又想不起來。三個人看起來似乎都在50多歲，一個頭發(fā)花白，斜站著的姿勢讓人感覺脾氣不怎么好的樣子。一個身高跟程慶國差不多，身體很壯，但看起來很憨厚。另一個是目字臉，沒有什么表情，似乎不怎么愛說話。從早晨程慶國偶爾冒出的一句日語來判斷，那三位工程師似乎懂些日語吧。
杜興雪看著戚小薇上前跟韓國工程師用語氣柔婉的韓語交流，感到非常新鮮。而那一刻幾乎所有人，無論是韓國人還是中國人，都圍在她身邊，仔細認真地聆聽著她的聲音。
這就是她所說的，不可替代。
想要在一個公司里長久生存下去，不但要刻苦努力，還要在勾心斗角的辦公室政治中尋找到那個不可替代的位置。
而在彼上電子，她那座不可替代的位置又在哪兒呢？
忽然，杜興雪握在手里的手機震動起來，嚇得她險些將手機扔了，她瞥了一眼“千陽美妞”的電話顯示，又見眾人并未察覺她的存在，便忙走到一處安靜的角落接起來。
“千陽？”
“你換了公司居然沒有告訴我??？”電話那邊的人非常憤怒地嚷著，氣呼呼的口氣讓杜興雪頓時心生歉意。
杜興雪表情古怪地將電話拿離自己的耳畔，直到電話里只剩下呼呼的喘氣聲，才復有貼在耳邊，嘻嘻笑笑地安慰：“對不起啊，千陽?！?p> “對不起？對不起個屁！……”劉千陽再次嘰嘰呱呱地吵嚷起來。
杜興雪急忙又將電話拿離耳畔，直到對方再次剩下呼哧呼哧的喘氣聲，才道：“你上個月不是不在國內(nèi)嘛，我……我就沒來得及通知你。”
“哦，在國外怎么了？在國外就是你的借口了？電話打不通啊還是微信不能發(fā)？”劉千陽真是被她氣的不輕，指責的話像連珠炮彈一般，杜興雪只有唯唯諾諾地賠不是。
劉千陽總算是覺得嚷夠了，才喘著氣停下來。電話里一時陷入安靜。
“我們打了一架?！?p> 杜興雪眼睛猛然張開，驚呼：“誰？”
劉千陽安靜地，甚至有些不耐煩地說，“我，和韓非林，打了一架?！?p> 杜興雪覺得腦袋“轟”地跟爆炸一般，“你、你瘋啦？你們……你們都多大了……”一種無力、無語的復雜感情涌上心頭，讓她疲憊不已。
“我看不慣?！眲⑶ш査坪鹾軡M意自己用拳頭解決的問題，至少他自己出氣解恨了。
“你！”杜興雪頓時氣結(jié)，一時不知說什么。
她知道劉千陽從一開始就不喜歡韓非林，當初她告訴他要做韓非林的女朋友時，他們還大吵了一架，說起那次吵架真是讓人覺得莫名其妙，起因竟是她和韓非林之間不同的用餐習慣！或許，劉千陽只是在用這個借口告訴她，他和韓非林之間相差的，不是生活習慣，而是對待生活的態(tài)度，這種態(tài)度生根于一個人內(nèi)心最深處，不是最大的付出就不會得到最大的回報，最終只能兩敗俱傷。
后來，她還是執(zhí)意要和韓非林相處，不由自主地開始疏遠和千陽的距離。他似乎也察覺到了這樣的轉(zhuǎn)變，偶爾與他們兩個見面還會冷嘲熱諷一番，時間一久，加上他的工作開始變忙，兩個人再見面時竟然都默契地避開了這個話題。現(xiàn)在才發(fā)覺，劉千陽和韓非林還真是彼此針鋒相對，完全不對盤啊。
“我好不容易有休息日了，去找你的結(jié)果是他告訴我你換工作了！”劉千陽的語氣流露出無辜的指責，努力壓抑著自己的情緒，“我說，讓他帶我去你公司找你。他說，他不知道?！闭f到這時他似乎非常氣憤地拍了桌子，那聲音大得讓杜興雪聽著都忍不住一哆嗦，忿忿不平地嚷：“我去他的不知道！他還是男人嗎？自己女朋友換了公司，他不知道，他連你住哪兒居然也不知道！然后，我就一拳頭……”他說到這時語氣漸漸變小。
杜興雪對這小子的沖動實在無可奈何，可想到起因是自己，責備的話到了嘴邊轉(zhuǎn)了個圈兒又硬生生地壓了下去，最后只能化作一聲嘆息?！澳恪愣级啻蟮娜肆恕！闭Z氣里隱隱有著寵溺的擔憂。
“我看不慣?！眲⑶ш柪碇睔鈮训卣f。
杜興雪實在欣賞他活得真實、活得自在的性格?？煽偸谴蚣苓€是不對的。
她輕輕揉揉酸困的雙眼，用一種知心姐姐的語氣耐心地勸導，“千陽！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墒悄悴皇瞧胀ㄈ?，你是個歌手，有你的樂隊組合，有你的事業(yè)。你有今天的成績多不容易啊，動手之前怎么就不能多想想呢，怎么這幾年你還是沒變??？總是這么意氣用事，如果爆出新聞你是不想混了??？你！你！你以后再不許打架，無論什么都不可以打架！”杜興雪越說越生氣，越說越覺得后怕，這小子竟然毫無意識，全然憑一己之情決斷事物。忽然她想起一件極其重要的事兒：“那個，你的臉沒事吧？”
劉千陽本有些委屈地聽她啰嗦，可聽到最后一句時，哈哈大笑道：“沒事，沒事?！?p> 杜興雪眼角忍不住抽搐，暗自腹謗：你怎么可能有事，健身房每日不落地去鍛煉身體，強壯的跟一頭牛似的怎么可能有事。被打到鼻青臉腫的恐怕要是韓非林了吧，一想到此，心中是既失望又心疼。這個電話掛了之后，給他打電話問一下吧。
杜興雪當然也知道沒有把自己換工作的消息告訴最好的朋友，實在也不對，于是緩和語氣，用一種歉意的聲音輕聲道：“那，我一會兒把新公司的地址發(fā)給你。您老就不要生氣了唄？”
劉千陽卻傲嬌地輕哼一聲：“看你的表現(xiàn)嘍?！痹捯袈浜螅Z氣卻溫軟地說：“興雪，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不忍心讓你受委屈，我希望你能過的好點，對自己好點兒。”
杜興雪聽著他的話，心中一股暖流涌上心頭，輕嘆著在嘴邊那些責備的話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真是拿他沒辦法啊，兩人又聊了幾句，杜興雪同時還用眼睛觀察著方恒等人的動靜，見時機差不多，便跟劉千陽話別，掛了電話后向方恒走去。
方恒在戚小薇和韓國人冗長的韓語對話中無聊地四處張望，看到杜興雪等在一邊若有所思，可抱著記事本站在那里又似乎是有事。
可這產(chǎn)線里的事兒跟她沒關(guān)系，至少現(xiàn)在是跟她沒關(guān)系。
杜興雪察覺到他看過來的目光，大大方方地上前兩步，笑盈盈地開玩笑道：“我表示深切同情?！?p> 方恒怔了一下，旋即回神兒，懊惱地笑道：“哎，你別幸災樂禍。你去試試就知道了?！彼f著走到杜興雪身邊。
“我才不呢，我英文又不好?！倍排d雪意有所指，滿是笑意的美眸看著方恒。
方恒眨了兩下眼，恍然大悟，瞪著眼睛露出一臉兇悍之樣，低吼著威脅她：“小丫頭，敢擠兌我了！”
“不敢！不敢！”杜興雪忙笑嘻嘻地退后兩步示弱，急忙解釋說：“其實，我找你有事的，是要向你請教問題呢。”
“還請教呢？什么事兒，說吧！”方恒灑脫地揮揮手，大有洗耳恭聽的架勢。
杜興雪欣賞他那不拘小節(jié)而又隨性的性格，有種男子漢氣概。她頓了頓，有些慚愧地笑道：“其實，我不懂咱們的產(chǎn)品，也看不懂產(chǎn)品手冊，我想請你先教教我?！?p> 方恒毫不猶豫，利落地笑答：“行啊，沒問題?！彼坪蹩闯鏊樕系木狡?，忽然想到一個好辦法，笑著提議道：“走，我?guī)闳パ邪l(fā)室。Willie上午剛給我好幾包樣品，一上午都忙著招呼這幫韓國人了，還沒來得及入庫。正好你幫我?！彼f完看著杜興雪等待她的回答。
“好?！倍排d雪一對美眸立刻明亮起來，欣然應答，在研發(fā)室里講解產(chǎn)品知識遠比她這樣干巴巴地學來的快，機會難得，心中很是感激對方這樣幫自己。
方恒跟羅廠長打個招呼，然后又跟戚小薇說明了原委讓她翻譯給三位韓國工程師，終于在又一段冗長來回的韓語對話結(jié)束后，方恒帶著杜興雪幾乎用跑的的速度離開了產(chǎn)線。
彼上電子的研發(fā)實驗室設置在走廊盡頭，連接著辦公室和生產(chǎn)區(qū)。所謂研發(fā)重地，閑人免進，因此杜興雪自開始上班后還真沒進過幾次，算上這次也僅是第三次。
方恒在前面用鑰匙打開研發(fā)室大門，杜興雪怔怔地望進眼前漆黑一片的屋子，站在原地一動不動。
方恒率先走進去開燈，眼角瞥見杜興雪俏臉上驚訝的神情，忍不住笑著解釋：“我們的化學藥品很怕陽光，容易揮發(fā)。所以窗戶都用一層黑色類似錫箔紙的材料擋著呢。不過，在咱們新建的廠房里，研發(fā)部的實驗室不會見到陽光的?！?p> “哦！”杜興雪恍然應答。然后如好奇寶寶似的走進實驗室，興奮地東瞅瞅西看看。
方恒邊整理隨意丟在地上的紙箱子，邊嘀咕著說：“瞧這里亂的?！?p> “聽廖丹說研發(fā)部的三個新同事快來報道了?！倍排d雪隨意四下打量著，她不確定什么東西該放在哪兒，于是先乖乖站在門口不動。
“對！”方恒從窗臺邊拿了塊抹布用力擦著桌子上的灰塵，道：“但是，我讓他們?nèi)齻€下周就來報道了，學校有課就回去上，沒辦法，研發(fā)的準備工作得有人做，我一個人又忙不過來?！?p> 整個研發(fā)實驗室的陳設還相對簡單，中間擺著一張大會議桌，上面擺著各種化學儀器，杜興雪圍著桌子好奇地仔細分辨，幾十秒后郁悶地發(fā)現(xiàn)自己只認得其中兩個，一個是托盤天平，一個是電子秤。正對著的墻面前立著一排柜子，里面放著各種瓶罐形狀、大小不一的化學藥品和燒杯之類。緊挨著旁邊的柜子還擺放著許多關(guān)于導電高分子固態(tài)電容相關(guān)的研發(fā)書籍。
杜興雪是標準的文科學生，在高中時就對物理、化學一竅不通，費勁吃奶的勁兒也學不會，因此在面對如此專業(yè)設備陳列的研發(fā)室，心中有著莫名的尊重。這種尊重并非是知道它的重要性，而僅僅是因為她不懂。
“哎？還用顯示器哦？”杜興雪美眸里閃爍著好奇的神采，望著桌上的一臺儀器忍不住開口驚呼。她早一眼就看到這臺儀器了，初中生物課上她還用這臺儀器觀察過洋蔥的細胞呢。
“嗯？”方恒正在找鑰匙打開存放樣品的柜子，聽到對方說“顯示器”，不解地回頭，因為在他的印象里研發(fā)室根本就沒電腦。所以回頭就看到杜興雪正蹙眉彎腰對著一臺“生物顯微鏡”看得驚奇的模樣，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杜興雪滿臉無辜地看著對方笑得前仰后合。
“妹妹，那個是生物顯微鏡好不好。”方恒好不容易忍下來些，指著她面前的設備笑道。他說著還無奈地搖搖頭，“顯示器？你還主機呢。”
杜興雪雙頰頓時緋紅，瞅他一眼，賭氣硬撐著說：“嗯，我其實知道的，是故意說錯的?！蹦悄蛹瓤蓯塾钟行┳杂X丟人后的羞澀。
“好！好！我知道，故意說錯的嘛。”方恒爽朗地笑道，沒有戳穿她的話。這樣笑一笑也挺好，緩解兩人之間上下級的生疏感。他轉(zhuǎn)而指著另一個桌子上幾包樣品，說：“丫頭，把那幾包樣品給我?！?p> “哦?！倍排d雪忙乖乖應答，騰出雙手去桌上一手拿捧了一包樣品，走到方恒身后。
方恒正在樣品柜前邊整理，邊解釋說：“樣品越來越多了，要按照規(guī)格型號分類擺好?！?p> 杜興雪一手捧著一包樣品，手中沉甸甸的感覺讓她覺得像是捧著兩只炸彈般謹慎小心。每袋樣品都用遮光夾鏈袋裝著，擋住了產(chǎn)品的真容。包裝外的小小標簽上寫著杜興雪看不懂的規(guī)格型號，她只認得里面的數(shù)字，卻不知道那些數(shù)字具體代表什么。
方恒從她手中拿走一包，仔細比對了規(guī)格型號后放了進去。他看著杜興雪左臉寫著“迷”，右臉寫著“?！保瑵M眼流露出如小狗見到骨頭般期盼的眼神，忍不住笑起來，拿過她手中另一包產(chǎn)品，指著上面的標簽說：“這張標簽里第一行寫著這包樣品的電容電壓和大小尺寸。這個數(shù)字……”他指著標簽上顯示“270UF”的數(shù)字說：“是電容，叫270微法（uF）。電容的國際單位是法拉（F），英文又叫Capacitance ，所以這個表頭就用C代替?！比缓笏种钢娙輸?shù)字旁邊的16V說：“這個是電壓，電壓的單位是伏特(V)，所以是16伏。它的英文是Voltage，所以表頭會用V字代替。”
這是初中基礎(chǔ)物理知識普及么？杜興雪暗自汗顏，決定最近有空上網(wǎng)好好復習一下那爛到再不能爛的初中物理知識。
方恒邊解釋邊留意杜興雪的反應，看到她能聽懂才繼續(xù)往下進行，“后面這個8x9……”他說著毫不猶豫就去拆包裝袋，然后從中取出出一顆產(chǎn)品舉著兩人面前，笑道：“這個就是固態(tài)電容器。標準全稱是導電高分子鋁固態(tài)電容器。”
“這么小？”杜興雪張大雙眸盯著捏在方恒手指間的東西，毫不掩飾地驚呼。
這是杜興雪第一次見到實物產(chǎn)品，那樣子像是長了兩條腿兒的豆芽，而那兩條腿兒還一條長一條短。類似豆芽豆瓣兒的地方是淺銀灰色圓柱型的東西。
方恒欣然笑著地給她一只，然后從袋子里又取了一只，道：“別看它小巧，確實電子設備中最起初也是最重要的元器件之一。單是這小小的電容的產(chǎn)品，就占全球電子元器件產(chǎn)品的42%以上。幾乎所有電子設備，比如電腦、LED燈、數(shù)碼相機、大到航天飛機里，幾乎是有電源的地方就有它的?！?p> 杜興雪反復觀察這個“雙腿豆芽”，好奇地問：“那它有什么作用??？”
“隔直流、去耦、濾波、儲能等等?！狈胶懔骼鼗卮?，說出的話成功讓杜興雪再次聽不懂。但似乎這部分內(nèi)容不太需要她現(xiàn)在弄懂，他笑著將手里的固態(tài)電容器扔進袋子里說：“別看電容器小，卻是一個國家工業(yè)技術(shù)能力的完全體現(xiàn)，這個產(chǎn)業(yè)五十年來一直被日本所壟斷，近幾年才在韓國、臺灣的一些地區(qū)興起?！?p> “這么厲害啊？”杜興雪第一次感受到，“科技、技術(shù)”關(guān)卡若被掐著不放，別人真的是不知其中原委。
“當然厲害了。你看聯(lián)思集團、創(chuàng)科集團，說出去都是全球頂級的企業(yè)了，可研發(fā)的脖子還不是被這個小東西給掐著么?！狈胶愫咝Φ馈！耙粫何覀冮_會，你就知道白秣劼為什么被這么個小東西搞的焦頭爛額了。”
她不知道白秣劼為何焦頭爛額，她只是看著手里的固態(tài)電容器，拿在手中比了比，整體高度最多只有自己小拇指那么高，怎么也不能讓她將這“雙腿豆芽”跟決定國家經(jīng)濟命脈的事情聯(lián)絡起來。默默思考，若是此刻告訴方恒，她把他口中所說的固態(tài)電容器說成“雙腿豆芽”，會不會挨揍??！
“咦？這頂部有寫字哩？怎么寫上去的呀？”忽然她看著電容器頂部居然有寫字，是寶藍色的字，驚奇地看著方恒。
方恒笑著從她手中拿過固態(tài)電容器，指著上面的藍色字說：“這就是剛才所說的電容、電壓，而8X9就是說的直徑和高度，直徑就是這個圓柱的直徑是8mm，高度是圓柱的，9mm，當然不算這兩只腳的長度啦?！?p> “毫米??？”杜興雪再次為人類能發(fā)明這樣小的電子元器件感到驚訝。
方恒笑得輕松，說：“這算什么，還有更小的呢。等我們產(chǎn)線搭起來，你就知道了?！痹谒茄笠巛p松的笑意里，杜興雪能聽到他的信心。
“哇！”杜興雪忍不住欣喜，她小心翼翼地將電容器放進袋子里，好奇寶寶再次發(fā)問：“怎么會用這種袋子嘞？”
方恒將夾鏈袋捏緊放好，在杜興雪面前顛了顛，耐心地說：“這是一種遮光袋，因為韓國的產(chǎn)品的導針用的是銅包鐵鍍銀的，怕氧化，這樣包裝樣品是想保留得更久些。不過大批量出貨的時候就用不著了?！?p> 銅包鐵鍍銀？
杜興雪震驚地發(fā)現(xiàn)，方恒輕松所說的“銅包鐵鍍銀”是指那個不到1mm的“豆芽腿兒”導針的組成材料。她再次對這小小的“雙腿豆芽”刮目相看。
杜興雪解開對產(chǎn)品的謎團，雖然這個謎團僅僅是整固態(tài)電容產(chǎn)業(yè)、產(chǎn)品和公司的微不足道的小角落，但解惑后的舒暢心情卻是無論如何都壓抑不了的，她手腳利落地給方恒遞著樣品袋。
杜興雪站在方恒身后看著他的背影，思忖片刻，才若無其事地談論：“恒哥，上次開會咱們不是提到ISO認證了嘛，我不太懂，就上網(wǎng)查了查，好像這種事是針對整個公司的哦？聯(lián)思集團這次來訪會不會真的查的很嚴格??？”她說話的口氣有種飯后閑聊的寬松自如。
方恒似乎看得出她的心思，邊核對著每包產(chǎn)品并記錄著數(shù)量，笑意坦蕩地安慰說：“他們這次來，主要看的是研發(fā)部和生產(chǎn)部的ISO文件，尤其是白秣劼，他負責整個聯(lián)思集團研發(fā)工作，他對我們的審核絕對不會手軟，對于這部分的工作我們會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去應對。但你們業(yè)務部整體工作還沒展開，這次不會看的那么嚴格的，所以不用太擔心?！?p> “哦?！倍排d雪乖乖地點頭，順手又遞給他一包樣品。
方恒和她在短時間建立起了默契，根本無需回頭看，只要抬起手，杜興雪就會直接放到他手中。他擺好最后一包樣品，眼里流露出狡黠的笑意說：“其實，我告訴你個捷徑，你去跟陳總直接要一份就行?！?p> “他那里有啊？”杜興雪訝然看著他。
方恒被她一驚一乍的模樣逗樂了，說：“對啊，他以前是領(lǐng)上電子的銷售經(jīng)理，肯定有一份業(yè)務部單獨的，你跟他直接要過來修改一下不就好了?！?p> 杜興雪忽然想起面試時施鳴曾說過，程慶國曾是領(lǐng)上電子的總經(jīng)理，那么就是說程慶國和陳東曾是同事，好幾年上下級的關(guān)系。她不由倒吸一口涼氣，她暗自慶幸剛才沒有魯莽地將發(fā)票作假的事兒告訴程慶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