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左右不過拔劍

　　夜間落了一場雨。

　　南昌城內(nèi)青石鋪的街道，被淋了干凈。

　　轉(zhuǎn)眼，又被早日出行的人踩成泥濘。

　　林安練完劍，腳下新?lián)Q的靴子滿是稀泥。

　　“少爺，要不要再換雙鞋子？”

　　史鏢頭看得清，少爺靴子幫上都有著泥巴。

　　“不用，早餐備好沒？”

　　林安沒有那么矯情，鞋子走路哪里會不沾泥土。

　　今天不過是土地濕了些，他抬起腳隨意找了一處臺階把鞋底泥土蹭掉，又用木片刮掉鞋幫泥巴。

　　“早就準(zhǔn)備好了！”

　　“走吧，那去用餐！”

　　史鏢頭使了銀子，讓有福客棧早早備好了吃食。

　　他遵守少爺出行準(zhǔn)則，便是簡餐。

　　不需要特別豐盛。

　　早餐也不需怎么豐盛，他卻還是用心備了南昌特色食物，江西米粉、牛舌頭配上一份瓦罐湯。

　　兩人落了座，林安望著桌子上食物胃口自來。

　　“味道不錯(cuò)！”

　　“少爺，這味道要是差了點(diǎn)怎么能成為特色呢？”

　　“也是！”

　　兩人低頭吃著。

　　林安吃飯不喜言語，再者今日要做的事情也早已交代下去。

　　就一個(gè)目標(biāo)，敲打一下那侯林。

　　至于怎么敲打，父親沒有交代他，是殺還是別的，一切皆是看他心意。

　　侯林是老人，不是說年齡老，而是當(dāng)初陪著父親林震南一同行鏢的人。

　　故而是鏢局老人。

　　論武藝，侯林武藝比不得父親。

　　那么是誰給他勇氣，讓他敢無視總鏢局呢？

　　想不通的問題，他也不多想，到地方詢問一番便是。

　　他做事，除了對父母稍微唯唯諾諾些，對稍微的他不客氣的人，他向來是不假顏色。

　　用完餐，從鏢局跟來的弟兄們早早在院子等待。

　　林安掃了一眼這些弟兄們，昨日他想著可能有內(nèi)奸之類，后面睡覺前想了下，他們打著福威鏢局旗號入南昌城，說不定落了別人眼中也不一定。

　　沒得事情，他便不會過多懷疑。

　　小事兒！

　　“走吧！出發(fā)！”

　　一行人，身著勁裝，腰挎長刀，路上行人見了急忙閃開，唯恐避之不及。

　　一些巡邏小吏看到后，注意到著裝是福威鏢局樣式，頓時(shí)無視掉換了個(gè)地方巡邏。

　　福威鏢局雖在城內(nèi)管轄，但也是大半個(gè)身子歸在江湖。

　　朝廷對江湖的對待很簡單，任憑他們爭奪打鬧，不管不問只監(jiān)察。

　　只要不對朝廷起什么心思，你們玩你的，另外便是少禍禍民眾。

　　真犯到官方這，下了獄也不會多客氣。

　　該殺殺，該刮刮，以儆效尤。

　　林安等人才出有福客棧，便有人先他們一步到了福威鏢局。

　　約莫步行千步余，林安一行人到了福威鏢局門口。

　　南昌分局建造樣式和福州總局建造一般無二，前院、后院以及演武場。

　　只是……

　　林安盯著這分局的大門。

　　“少爺，這大門似乎稍微擴(kuò)建了幾分！”

　　史鏢頭指著上面牌子：“還有那牌匾也大了幾分！”

　　林安恍然，不仔細(xì)看，還真看不出來。

　　他搖頭失笑：“這看起來比總局要?dú)馀赡兀俊?p>　　史鏢頭沒接話。

　　他不接，卻有人接。

　　數(shù)人從大門大步邁出，其中一人故作豪邁大聲哈哈笑著道：“老仆也是如少鏢頭這么覺得！”

　　這人跨出門說著話，嘴里很客氣故作埋怨一番拱手客氣道：“少鏢頭遠(yuǎn)道而來，也不提前說一下，這是想給老仆驚喜嗎！”

　　這人一口一少鏢頭，一口一埋怨，又一口自稱老仆。

　　如不知眼前為人，林安還真的覺得這人真客氣。

　　他見過侯林，畢竟年少時(shí)這人陪父親一同行鏢。

　　對方如此客氣，其實(shí)挺出乎他意料。

　　不過想想也在情理之中，對方又不是真囂張跋扈之人，若是如此當(dāng)初也不會讓他來當(dāng)管理分局。

　　林安同樣拱拱手，笑著客氣道：“小子平之見過侯叔，倒是侯叔太客氣了，回自家而已何必麻煩侯叔呢？”

　　他如小時(shí)一樣，口中成叔。

　　不過字句中卻沒了客氣。

　　他說得出，侯林老江湖自聽得明白。

　　他沒言語，他身邊一人卻冷哼一聲，譏諷道：“平之少爺，你恐怕記差了自家位置吧！這里是南昌福威鏢局，可不是福州城鏢局！”

　　林安眉眼一挑，目光瞥了過去。

　　“你誰?。　?p>　　這人他自認(rèn)得，昨日來的曾鏢頭。

　　他裝作無視自有道理。

　　他這話不僅讓侯林一愣，更讓那曾鏢頭勃然大怒。

　　“小子，我是侯總鏢頭信任的鏢頭，莫非你腦袋被驢踢了，昨天見過今個(gè)兒就忘？”

　　“敢辱罵少鏢頭，你找死！”

　　史鏢頭噌一聲拔出手中長劍，他身后總局的人同樣拔刀等他一聲令下。

　　南昌分局眾人也是噌噌噌拔出手中長刀對著林安等人。

　　此時(shí)，無論是林安還是侯林，兩人互相望著對方都沒動(dòng)靜。

　　侯林臉上掛著似笑非笑的鏢頭：“少鏢頭，你手下鏢頭讓人挺難做呀！都是自家人，何必拔刀相向呢？”

　　林安同樣笑笑，他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都是自家人何必拔刀呢？先前來的時(shí)候我就在想，和侯叔見面后我該怎么做才顯得得體呢？”

　　“哦？”

　　侯林指了指林安身后拔刀的眾人，譏笑道：“就這？得體？”

　　林安手一攤：“我確實(shí)沒想到這一幕，不過……”

　　他朝著那曾鏢頭努努嘴：“候叔能不能解釋下，什么叫做侯總鏢頭？什么又叫做新任的鏢頭呢？”

　　他并沒有等侯林開口，而是自語道：“昨日聽到后，我就在想，總鏢局什么時(shí)候朝分局任命了這么一位不知尊卑，無視規(guī)矩的雜碎呢？類似這種人，總局無論如何也過不了吧？”

　　他那一句句話，像是巴掌一樣對著侯林啪啪扇個(gè)不停。

　　“少鏢頭，你若是客客氣氣來，我看你喊我一聲叔的份上，也會客客氣氣送你走！你千不該萬不該，指桑罵槐！”

　　侯林臉?biāo)票?，語氣森然道：“這里距離福州城刻有五百公里之遙，少鏢頭不怕路上遇點(diǎn)意外嗎？”

　　“唉！”

　　林安長長嘆息一聲，他盯著侯林眼睛真誠道：“來時(shí)，我本想責(zé)問一番侯叔，為何不上報(bào)總局就自作主張任命鏢頭，又為何在分局以總鏢頭自居，更是五年未朝總局繳納走鏢銀錢！”

　　“只要侯叔給個(gè)合理解釋順便補(bǔ)了走鏢銀錢，我也想著好能向父親交差！如今來看……”

　　林安又是笑笑，似自嘲：“我想多了！”

　　侯林見林安如此作勢，和他心中預(yù)料完全不同。

　　“少鏢頭看起來不像是想多，反而像有恃無恐！”

　　“有劍，心中自當(dāng)有恃無恐！”

　　“你？劍？少鏢頭似乎忘了，你的劍法本鏢頭可是從小教你吶！”

　　“是啊，差點(diǎn)忘了侯叔教過我劍法！”

　　林安似自言自語感慨，隨后拔出手中劍：“那我希望侯叔，再教我一番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