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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七紀歷史學

第七章 回顧 出發(fā)(2)

十七紀歷史學 梅雨季 3365 2013-12-13 08:12:57

  “為什么這樣說?”荷爾男人提起茶壺的手頓了頓,“希拉,你只見過他一次而已?!卑⒗镞呎f邊往自己的茶杯里沏茶,“就在剛才?!?p>  “阿里,他很可能是一個薩貝爾人?!毖灿握甙巡梁玫难竟呕毓?,跳躍的火光在他英俊的臉上投下一道陰影,讓他的表情看上去添了些許陰晦:“朋友,你不明白薩貝爾人的可怕。我?guī)缀蹙湍艽_定他是。還有,”希拉壓低聲音,近乎催眠般呢喃著字眼:“我在他的身上聞到了星塔的氣味?!?p>  愛德麗菲斯的牧師也走過來。她剛收拾好被砸得一團糟的帳篷?!鞍⒗铮蚁嘈畔@??!迸n了攏耳邊垂下的幾縷發(fā)絲,“我也感覺到了。那個人,”她頓了頓,似乎在尋找一個更貼切的形容詞,“很危險。他不屬于這里?!?p>  阿里大笑起來?!奥犞?,我的兄弟們,”他盯著紅色火舌舔舐黝黑的壺底,“那個撒馬爾或許很危險,誰知道呢?”他不在意的聳聳肩,拿起火鉗撥了撥木材,“重要的不是這個。重要的是,”荷爾人加重語氣,強調(diào)說,“這一路會很糟糕,是的,相當糟糕。或許我們會把命丟在格德穆爾荒原上,”荷爾男人抱著手臂環(huán)視同伴,“或者,活著到達鐵堡?!?p>  “那個人,說不定可以成為我們的指望?!?p>  “安博?!眮喛ɡ宦烦聊斂吹椒◣熕募忭敃r還是忍不住,學徒長停住腳,朔風刮起他的袍角:“你到底是什么人?”他一臉迷惑,“導師甚至沒有告訴我們關于你的任何信息?!?p>  夏仲沒有說話。事實上,他也不知道能說什么。難道告訴亞卡拉:“我是從另外一個世界穿越來的?!蹦敲矗撬缺粚W徒長當做神經(jīng)病還是學徒長被他嚇死?

  學徒長似乎也沒有指望他回答。他自顧自的說道:“安塔爾導師說你失憶了,是被他撿回來的?!眮喛ɡo緊的盯著沉默不語的夏仲,繼續(xù)說道:“也許是這樣的。導師獨自在西薩迪斯呆了太長的時間,誰也不知道當中發(fā)生過什么事情?!?p>  “里德?!比鲴R爾徽章的佩戴者平靜的開口,他沒有像平時一樣叫學徒長的姓氏,而是選擇了更為親密的名字,“你很在意么?”夏仲頓了頓,“比如所謂的天賦,導師的關注,和,”他深邃的眼睛看著對面不遠處的學徒長,慢慢的說道:“撒馬爾徽章。”

  “……出來的時間不短了??旎厝グ?。”學徒長避開了夏仲的問題,扭過頭輕輕說道:“夏仲,你知道么,在薩貝爾人看來,仲夏夜出生的孩子,是艾里菲克的明珠和賽普西雅的寵兒?!彼D(zhuǎn)回頭看著夏仲微笑,“真是個好名字。”

  天邊聚集起灰色不斷翻滾的云,遠處傳來隱隱的轟隆雷聲。尤里克說得對,暴風雨就快要來了。

  當?shù)谝活w雨點敲打在法師塔的尖頂上時,夏仲已經(jīng)坐在溫暖的壁爐前,他對面的搖椅上,年老的魔法師膝蓋上蓋著毯子昏昏欲睡。

  “明天一早出發(fā),或許那時候雨還沒有停?!毕闹偈栈赝虼巴獾囊暰€,那里一片黑暗,只有偶爾藍白色閃電劃破天幕,才能在一瞬間看清視野中的景物。狂風搖晃著玻璃窗,不斷發(fā)出咔噠咔噠的聲音。雨水撲打在玻璃上留下一道道痕跡,轉(zhuǎn)瞬即逝。

  “雨下不到那時候,半夜就會停下來?!蹦锟怂勾蛄藗€哈欠,法師睡眼惺忪?!罢f吧,你很久沒有陪我聊天了。”他將枯瘦的手交疊在一起安穩(wěn)的放在膝蓋上,“老人總是比年輕人更容易瞌睡?!?p>  “……為什么是我?”夏仲低聲說。年輕人怔怔地盯著壁爐中搖曳的焰舌,火光映照在他年輕光潔的面龐上,倒映出一片茫然。

  “什么為什么?”法師拽了拽毯子,將它拉高一些,他若有所指的說道:“人啊,年輕的時候總有無數(shù)的為什么,老了之后才會明白,很多事情是不需要知道為什么。”老人意味深長地接著說道:“就比如,你的問題?!?p>  “但我需要一個答案?!毕闹贀u搖頭,“莫里克斯,距離回歸紀五百四十八年已經(jīng)有很長的一段時間,而我需要的答案不止一個?!彼敝钡目粗◣煹难劬?,“剛才的,”學徒坐直身體,他看著攤開在膝蓋上白皙的手掌,紋路深刻清晰,“以及,為什么我不會變老?”

  閃電撕破深邃的黑色天幕,慘白的光瞬間照亮了室內(nèi)。

  壁爐中燃燒的木材劈啪作響。房間里回響著年輕人強壓恐懼的聲音:“用這個世界的時間來計算,回歸紀五百四十八年我來到這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五百五十四年。整整十年的時光,為什么我看不到亞當彌多克在我身上留下的痕跡?”

  法師保持了沉默。老人垂著頭,撫摸著毯子上的花紋,很久之后才幽幽地開口:“安,很多事不需要知道為什么?!?p>  “這是我的權利?!蹦贻p的穿越者猛地站起來,堅持道:“當年你告訴我,我必須得靠自己的力量才能找到回家的路。甚至連我的名字,”他終于忍耐不住憤怒,身側(cè)的手不知何時已經(jīng)握成了拳。:“也聽從你的意見。但是,你當時仍舊隱瞞了什么!”他痛苦的跌坐在椅子上,埋著頭,雙手深深地插進了頭發(fā)里:“告訴我事情的真相。莫里克斯·安塔爾?!?p>  “……每一個真相都需要不斷去發(fā)掘。”老法師凝視著扭曲變形的火舌,“我的孩子,還不到時候。有一天,”莫里克斯轉(zhuǎn)過頭看著弟子,后者正呆呆地看著導師。法師溫和地笑起來:“遲早有一天你會得到他?!?p>  年輕人站起來,將雙手交疊在胸前行禮:“愿賽普西雅的榮光指引。晚安,導師。”他推開門,在臨走前回頭:“不管如何,感謝你?!蹦贻p人回過頭,沉重的房門輕輕磕上了門框。

  腳步聲漸行漸遠。老法師收回凝視著弟子離去的視線,若有所思地低聲自語:“原來,他還是發(fā)現(xiàn)了么?”法師攏了攏毯子,空曠的房間里回響著蒼老的聲音:“本來還希望,這個秘密可以永遠藏下去呢……”

  黑暗的走廊里,夏仲停住腳步?!俺鰜??!彼涞恼f,藍白色電光在右手的指尖忽隱忽現(xiàn),“不要讓我說第二遍?!?p>  “你的感覺還是一樣敏銳?!睂W徒長從柱子后面繞出來,他專注的盯著夏仲的面龐,毫不在意他指尖的威脅:“正想找你,風暴似乎已經(jīng)小了很多,明天能夠準時出發(fā)?!?p>  “很不錯的消息?!焙喍痰幕卮鹆艘痪?,夏仲繞過亞卡拉,打算離開這里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我不在意?!辈良缍^的時候,學徒長忽然說。夏仲停下來,安靜的等待著下文。亞卡拉頓了頓,扭頭問:“我只是很好奇,你到底是誰?”

  夏仲的眼光閃了閃,他繼續(xù)往前走,“這不重要。”年輕人的聲音輕得似乎會馬上消失,“亞卡拉,這不重要?!?p>  “也許。”學徒長轉(zhuǎn)身,黑袍在行走間發(fā)出窸窣的摩擦聲。

  當雙月神之一的法拉耶斯消失的那一刻,墨色的夜空逐漸轉(zhuǎn)淡,東方之星魯爾那的身影出現(xiàn)在靛藍的天幕上,再過不久,日神摩爾卡特便會從地平線掙扎而起,那時候,新的一天開始了。

  法師們牽著角馬出現(xiàn)在風狼傭兵團眾人的視野里。阿里丟下馬刷,拍拍手上的泥土,朝身后的同伴喊道:“雇主來了,伙計們?!彼志o了緊馬鞍,確認每一條繩索都在它應該在的地方,最后滿意的點點頭。

  “到得很早啊,他們?!毖灿握呷酉率掷镎诶υ陌?,站起來張望。希拉身邊的尤里克皺了皺眉:“伙計,我們的時間很緊。”他朝一地的行囊努努嘴,示意他們并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浪費。

  “正確?!蹦翈煆鸟R身后轉(zhuǎn)出來,她的鱗甲閃閃發(fā)亮,胸前的生命女神徽章在陽光下散發(fā)著柔和的光線。“他們馬上就會到這,我們必須抓緊一分一秒?!?p>  努克正坐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為弩箭和匕首擦上毒藥。這個瑟吉歐人此刻臉色鄭重,黑色的布條擦過,刀鋒上立刻現(xiàn)出藍汪汪的光澤。他滿意的將匕首兩面翻看,頭也不抬的附和牧師:“安娜說得對,伙計們,凡事請早?!?p>  希拉翻了個白眼,他繼續(xù)起剛才的工作,“庫,安娜總是對的。唔嗯!”他使勁將包裹的繩子拽緊,“如果有一天父神告訴你,”游蕩者停下手邊的工作,盡量甕聲甕氣的模仿想象中的場景:“庫·謝爾·努克,摩爾卡特從東邊升起,但安娜卻說是從西邊,”希拉笑嘻嘻的撿起繩結(jié),“那么你準會說,父神,安娜是正確的?!?p>  “哈哈哈哈……”營地里響起一陣肆無忌憚的笑聲。牧師紅了臉,她丟下手中的工作,“希拉·威爾斯!你這個混蛋!”女孩子威脅的揚了揚拳頭,“威爾斯,走著瞧!”

  “我說,你們準備好了嗎?”阿里帶著兩個法師學徒走過來。他的狼皮靴子上濺滿了泥漿和草汁,“我們的雇主已經(jīng)到了?!?p>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叭瞻?,法師?!蹦翈熾p手在胸前交叉按著雙肩,“愿愛德麗菲斯之光照耀。”她微微彎腰行禮,“賽普西雅的門徒?!?p>  黑袍發(fā)出沙沙的聲音,兩個學徒彎下腰,“愛德麗菲斯的信眾,愿賽普西雅光耀護佑?!?p>  施法者按照傳統(tǒng)行禮,其余人則一臉好奇。第一次見面時雙方氣氛太糟,無緣得見這種古老的禮節(jié),這次才算第一次見到。

  “好了好了,時間已經(jīng)不早了,我們得快點出發(fā),今天的路程才剛剛開始?!卑⒗锖傲艘宦?,他的嘴角含著笑意。荷爾男人敞著衣襟,按著獵熊刀的刀柄,柘木弓的弓臂油光閃亮。

  他的身后,馱著行李的角馬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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