鬣狗河谷歷練開始后，石煌和長老們都憂心忡忡，唯恐進(jìn)入鬣狗河谷的血巫全軍覆沒。直到前天，他們終于從一些因受傷嚴(yán)重而不得不走出來的血巫得知，大半巫徒都走到鬣狗河谷出口。
巫徒通過歷練固然可喜，但面多這么多傷者，他們又擔(dān)憂起來。
自從夏祭受傷后，三長老一直躺在床上，至今還沒有做起來。歷練中受傷的巫徒要是不能得到及時醫(yī)治，有可能出現(xiàn)生命危險。有些傷者手腳斷掉的血巫，必須及時救治，否則會留下后遺癥，甚至可能殘廢。但部落只有一個巫醫(yī)，偏偏倒下了。
“屋漏偏逢連夜雨?！笔瓦@幾天一直不能好好休息，紅光滿面的臉上竟然出現(xiàn)了松趴趴的皺紋。
五長老看見，陰柔笑道：“我倒有一個解決辦法?！?p> “什么辦法？”石煌臉色都紅潤起來，仿佛行將就木的人出現(xiàn)回光返照一般。要是這些傷勢嚴(yán)重的血巫不能復(fù)原，甚至死亡，他這個族長恐怕要被人罵死。當(dāng)然，作為部落巫醫(yī)的三長老也要承擔(dān)一定的罵名。
“石野回來了，還成功突破到巫士境界了?！蔽彘L老輕聲道。
“石野，……”石煌沉吟不語，臉色猶豫不決，仿佛遇到難以決斷的事情。
石煌不說話，大長老卻罵開了，“不行，要是讓他重返黑石部落，黑石部落的名聲就毀了，徹底毀了。”
五長老搖搖頭，輕聲笑道：“那倒未必。石野過去雖然有點污點，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是巫士，算得上是人才。像他這樣的人，無論去哪個部落，都會受到歡迎。再說，誰年輕時不做過荒唐事?！?p> 大長老憤怒了，指著五長老，大聲吼道：“那不僅僅是荒唐事這么簡單，事關(guān)黑石部落的榮譽(yù)，絕不是兒戲。望族長想清楚，不要隨隨便便就決定下來?！?p> 石煌點點頭，“我自然不會隨便決定?！?p> 五長老卻生氣對著大長老道：“你說這樣不行，那你想一個辦法，先把這些傷員治好再說。遠(yuǎn)水救不了近火，任何事情都有輕重緩急，按照我的意思，先讓石野過來治好這些傷者再說。”
大長老也咆哮起來，“石野由于品行不端，已經(jīng)被逐出黑石部落，永生不得返回部落。你這么說，就是把石野罪行一筆勾銷，此事萬萬不可?！?p> 石煌一時難下決斷，對石宏道：“六長老，你的意見如何？”
“石野確實已經(jīng)被逐出黑石部落，但他現(xiàn)在已經(jīng)晉升為巫士，也算得上人才，而且部落傷員急需救治。”
“二長老，你怎么看？”
“傷員那么多，要是全部廢了，就算黑石部落家大業(yè)大，也會動到筋骨的。”
其他長老也紛紛發(fā)表意見。
“關(guān)鍵是三長老，他現(xiàn)在年紀(jì)大了，干活沒有以前那么利索。像這次夏祭，本來有八個孩子成為血巫，但最終成為血巫的只有七個，最后那個孩子就差一點，太可惜了。”
“這可是大問題，要是獸潮來臨，三長老突然倒下，整個部落都有可能崩潰?！?p> “三長老太關(guān)心他孫子了，那個家伙本來就沒有什么前途，但他卻把自己心血都壓在上面，提前透支了精力?！?p> “石野才二十多歲，已經(jīng)是巫士，前途無可限量。要是由他主持獻(xiàn)祭，黑石部落肯定會更加繁榮，血巫會越來越多?！?p> “他被驅(qū)逐前，煉藥、醫(yī)術(shù)已經(jīng)趕上三長老，過了這么多年，恐怕要超過三長老一大截了。”
“醫(yī)術(shù)、煉藥不用說了，肯定超過了，何況他還有一只碧落樹妖，那可是真真正正的中品妖獸，接近上品，治療能力高的嚇人?！?p> 幾乎所有人都支持石野，大出石煌的意外。
五長老呵呵笑道：“大家干脆來表決，同意石野返回部落的舉手。”
石煌點點頭，“就這樣吧?！?p> 除了大長老，其他人都舉手，包括石宏。
石煌面無表情點點頭，“既然如此，我就宣布，石野可以重返黑石部落，從此是黑石部落的一份子。”
“荒唐。”大長老憤而離席，怒氣沖沖走了。
五長老呵呵笑道：“大長老孫子和姬天要好，他愛屋及烏，自然替三長老說話，這個可以理解。不過部落生死存亡是大事，不可等閑視之，只有不斷涌出像石龍、石軒這樣的人才，黑石部落才會復(fù)興。石野回來后，黑石部落以后幾十年，都不愁沒有人救治傷員了?！?p> 石宏點點頭，“石野不錯，但不要惹三長老那位新徒弟生氣了，她一只腳已經(jīng)踏入巫狂境界，而血脈之力也差點融會貫通了。要是她生氣，就算石野的救治能力通天，恐怕也要被她一巴掌拍成肉醬?！?p> 五長老就像突然給人打了一記悶棍，本來笑意蕩漾的臉突然石化了，好像石頭雕像，干硬干硬的。
石煌看見氣氛這么緊張，呵呵一笑道：“不要嚇唬人，三長老那位女徒弟應(yīng)該不是蠻不講理的人。好了，歷練結(jié)束了，那幫兔崽子也應(yīng)該出來了，我們一起過去看看?！?p> 又一天過去，歷練終于結(jié)束了。巫徒們收拾好東西，稀稀拉拉向鬣狗河谷出口走去。
昨天晚上，鬣狗整夜嚎叫，猴子一夜沒有睡著，一直盯著洞穴出口，以免鬣狗突然闖進(jìn)來，咬死兩人。和猴子憂心忡忡不同，姬天躺下后，就睡得很死，幾乎沒有醒過。
“這個家伙難道一直沒有睡過好覺？”猴子看見姬天睡得很甜，鼻孔中發(fā)出低沉的呼嚕聲，上面那個大泡泡比椰子還大。
“就讓他睡一會，反正有的是時間?！焙镒影碘狻?p> 石煌和長老們坐在高臺上，眉開眼笑看著巫徒們走過來。
“不知道是石龍第一，還是石軒第一？”五長老笑瞇瞇的，眼睛只剩下一條縫，偶爾閃過一道陰冷的光芒。
石宏呵呵笑道：“當(dāng)然是石龍第一。有我孫女在，石龍想第二都不行。族長，你說呢？”
石煌既不點頭，也不搖頭，只是笑容滿面道：“無論是石龍第一，還是石軒第一，都不出意外。兩人都斗了那么多年，不是沒有分出勝負(fù)嗎？”
姬星河也點點頭，“他們和我的兩個隨從一起走，要是不能奪下前兩名，那我干脆從黑石山跳下去了。我關(guān)心的是，究竟誰奪得第三名？”
五長老點點頭，“確實如此。石龍和石軒肯定是前兩名，第三名卻不好猜測，至少有七八人有實力奪得第三名?！?p> “確實不好猜，完全看運氣。”二長老點點頭。
石煌點點頭，“不用猜了，他們上交鬣狗獠牙后，一切就明白了?！?p> 巫徒們一個接著一個通過出口。
“石三，一顆?！?p> “石狗，一顆?！?p> “石四，兩顆?！?p> “十一郎，兩顆?！?p> “十八郎，一顆?！?p> 很快出口處只剩下石龍和石軒七人。
姬星河只看見一個追隨者，臉色一下變得蒼白，大聲吼道：“石龍，我的人哪里去了？”
石龍搖搖頭，“不知道，我還以為他出來了?！?p> “究竟怎么回事？”姬星河猛的沖過來，抓住石龍的皮衣，道：“你必須給我一個交代，否則我饒不了你。”
只要儀式結(jié)束，本來很完美的歷練就可以完美落幕，但最后關(guān)頭，竟然給人攪了。石煌臉色很不好看，要是姬星河不是姬家人，他已經(jīng)一個巴掌扇過去，此時只能低聲下氣道：“姬師兄，此時不是追究事情的時候，回去再慢慢說?！?p> 姬星河一屁股坐在石凳上，沮喪點點頭，“好吧。要是他們敢暗中謀害我的追隨者，我不會放過他們的?！?p> 石軒幸災(zāi)樂禍看了石龍一樣，得意洋洋走上前，道：“十八顆?！?p> 然后隨手把鬣狗獠牙倒在石臺上，呵呵對后面的石龍道：“我知道你昨天清洗了兩個鬣狗營地，不過我們也不差，也洗劫了兩個鬣狗營地。要是我沒有算錯，我的鬣狗獠牙比你多。”
石龍似乎還沒有從姬星河的恫嚇中恢復(fù)過來，臉色有點沮喪，心不在焉走上石臺，慢慢倒出皮袋中的鬣狗獠牙。
“一顆，兩顆，三顆，……，十七顆，十八顆，十九顆。石龍十九顆?！币粋€長老大聲吼起來。
石軒本來得意洋洋的臉變得猙獰，竭斯底里吼道：“不可能，他作弊。”
石龍胸有成竹，一點都不害怕，反而笑呵呵看著石軒，“作不作弊，不是由你說了算，是由長老說了算。我的鬣狗獠牙都在這了，長老也確認(rèn)了，你還有什么不服氣的。”
石煌有點心疼看著孫子，又看看河谷方向，再也沒有人出現(xiàn)，于是嘆氣道：“石龍第一，石軒第二，……”
就在此時，河谷那邊傳來急促的喊聲，“等一等，我的鬣狗獠牙還沒有數(shù)呢?！?p> 長老們看見這兩個人，再也忍不住笑起來。
“族長，不要等了，不可能有任何改變的?！?p> “他們能夠獵殺鬣狗妖，那才是真正見鬼了?！?p> “兩個混賬小子，到現(xiàn)在才出來，不會迷路了吧?！?p> “運氣不錯，還能活著走出來，比那些魂斷河谷的高階巫徒不知道幸運了多少倍?！?p> 猴子樂呵呵走到出口，把一顆獠牙放在臺上，道：“一顆?！?p> 姬天正要扔下皮袋，一個身高八尺，腰圍也是八尺的女人走過來，一把抱住猴子，嚎啕大哭道：“嗚嗚，小猴子，媽媽都快嚇?biāo)懒耍詾橛肋h(yuǎn)見不到你了。”
姬天一看，那女人手臂比猴子還粗，體型是胖子的四五倍，簡直是一座肉山。猴子被她摟住，就像被壓進(jìn)包子中的肉餡，只露出一條瘦瘦的小腿。
“哇，媽……媽，我要……斷氣了?！?p> 長老們看見，都搖搖頭，想笑又笑不出聲來。
石煌走上前，拍拍那女人的手，道：“你們母子到后面說話?！?p> 猴子母子走后后面，石宏對姬天道：“到你了，快把皮袋交上來?！?p> 五長老笑瞇瞇看著姬天，陰陽怪氣道：“還數(shù)什么，兩人肯定是合力殺死一只鬣狗妖，然后一人分一顆獠牙。這樣還不錯，至少殺死了一只鬣狗妖，總算沒有我想象中那樣沒用?！?p> 姬天沒有說話，慢慢解開皮袋的口子。
“一顆，兩顆，三顆，……”
此時，石臺后面站著一大群巫徒，他們都想親眼看看究竟誰能夠奪得第三名。
“五顆了，超過第三名了?！?p> “不可能?！?p> “真沒有想到呀?！?p> “沒有想到姬天竟然奪得第三名?！?p> “五顆了，應(yīng)該沒有了?！?p> 巫徒們雖然見識過姬天的實力，但從來沒有想過他能夠單槍匹馬清洗一個鬣狗營地。
“六顆，七顆，……，十八顆?！?p> 但姬天數(shù)到十八顆時，巫徒們再也按捺不住了，議論聲響徹山頭。
“十八顆了，已經(jīng)和石軒持平了。”
“這家伙好厲害?！?p> “石軒那四人，都是高階巫徒呀，才獵到十八顆鬣狗獠牙，但姬天只是一個人，就收獲十八顆獠牙。他實力豈不是比四人還強(qiáng)?！?p> 長老們也震驚了，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特別是五長老，眼珠子都凸出來了，咽喉中好像卡著一根骨頭，一喘氣，就像漏風(fēng)的鼓風(fēng)機(jī)，呼呼作響。
當(dāng)姬天拿出十九顆鬣狗獠牙，石軒一張臉變得灰白，灰白的。而石龍卻屏住呼吸，雙腿不停打顫。
“超過石軒了，和石龍并列第一?！?p> “天才呀。”
“老子以后就追隨他了，他要是不答應(yīng)，老子就一直跪在他家面前。”
“你太無恥了，老娘決定自薦給他暖床?！?p> 當(dāng)姬天倒出第二十顆鬣狗獠牙，石龍臉色潮紅，重重吐出一口鮮血，身體搖搖欲墜，舊傷都迸裂了，鮮血潺潺流出來。
整個山頭鴉雀無聲，只有呼呼的風(fēng)聲。
“誰是第一，誰是天才，舍我其誰?！奔煲鈿怙L(fēng)發(fā)，高達(dá)萬仞的黑石山似乎也變得渺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