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真相
今晚注定是一個不眠夜,李府徹夜燈火通明,金氏帶著李芙跪在李侍郎書房門前,說如果李侍郎敢將外面的女人娶進(jìn)門,她就一頭撞死。
“妾身才是你明媒正娶進(jìn)門的妻子,老爺!”
金氏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李蕓只是看著,然后轉(zhuǎn)身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李蕓讓袖玉回去睡,聽雨留下守夜,李蕓把自己關(guān)在書房里一遍遍抄寫佛經(jīng),然后讓聽雨找來一個火盆,將一張張謄寫的佛經(jīng)扔進(jìn)火里。
火焰升騰,李蕓注視著焰火,仿佛又聽到了趙婆子的聲音。
‘后來還來了一個男人,一開始反對女子的做法,可最后卻被說服了?!?p> ‘你還記得男人的長相嗎?’
‘不記得了,只記得那個女子喊男人叫李公子。’
說罷,趙婆子似想起什么,‘姑娘,你方才是不是說自己姓李?’
當(dāng)時的李蕓扶著桌沿,渾身都在顫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我害死了一條人命,老天知道了,所以要懲罰我,如今都是我咎由自取?!w婆子又糊涂了,自言自語的說起來。
老天?如果老天爺真的賞罰分明,為何要讓自己祖父流落至今;為何要讓自己的母親被奸人所害死在產(chǎn)房;為何那些人如今卻能好好活著?
李蕓表情木然,將手中謄寫的最后一張佛經(jīng)扔進(jìn)火盆,火焰驟然往上騰起,火星在半空消散。
隨著時間的推移火盆里的火焰逐漸暗淡,最終徹底熄滅。
李蕓枯坐在房間里,想起在寺廟生活的日子,雖然孤苦,卻安然自得,那時李蕓總在想,如果自己的母親還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樣。
每次弟弟李峰問自己為什么父親不愿意來見他們,哪怕一次,李蕓都會安慰弟弟,父親一定會來接他們回家,那是李蕓和弟弟在寺廟李唯一的念想。
即使回府后,李侍郎從不曾主動來見李蕓和弟弟,也不曾關(guān)心,可是李蕓在心里依舊把李侍郎當(dāng)做心里最大的倚靠,從未想過,她的生母原來不是難產(chǎn)死去,而是被自己的親生父親伙同當(dāng)時的情人金氏害死。
甫一想到這,李蕓顫抖地閉上眼,李府就像一個深窟,李蕓越往里走,看到的越多,人世的丑惡就在眼前上演。
天漸漸亮了,屋外慢慢變得通明,房間里蠟燭也被聽雨吹滅。
聽雨陪了李蕓一晚,不知道李蕓到底在為誰燒佛經(jīng),可是聽雨卻看出了李蕓身上的絕望和無助,聽雨上前推了推李蕓。
“大小姐,天亮了。”
李蕓緩緩睜開眼,雙眼泛紅,眼底略微青黑,李蕓扶著桌沿站起身,長時間的坐著讓李蕓雙腿有些麻,聽雨攙扶著李蕓去換衣裳。
聽雨將李蕓臉上的妝容洗去,為李蕓重新上妝,因為連續(xù)兩夜沒有睡好覺,必須上一層厚妝,才能讓李蕓看起來稍微精神一些。
這是聽雨初次為李蕓上妝,細(xì)描纖眉、輕掃腮紅,聽雨凝視李蕓的臉,李蕓眼簾微垂,不似以往的活力,只讓人感覺頹唐。
“大小姐。”聽雨不禁開了口,“奴婢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但奴婢希望您快些振作起來,會有人為你擔(dān)心。”
聽雨首次說這么長一段話,李蕓抬眼看著銅鏡里的自己,就如袖玉所說一樣,變了一個人,變得不像自己。
“聽雨,你會想念你的父母嗎?”
聞言,聽雨先是一愣,而后迅速做出反應(yīng)。
“奴婢不記得他們的模樣了?!?p> 聽雨的所有反應(yīng)都被一直盯著銅鏡的李蕓看在眼里,李蕓不再多問,站起身,掃去一身倦怠。
“你去休息吧,叫袖玉過來?!?p> “是?!?p> 很快,袖玉就過來陪李蕓一起前往李侍郎的書房,院子外面,管家也站在那,看見李蕓過來,上前行禮道:
“大小姐怎么來了?!?p> 在外面,李蕓并沒有表現(xiàn)出和管家親近的樣子,不過眉尾下垂,比見到其他人更是溫柔。
“母親和妹妹還在書房外跪著嗎?”
“是,已經(jīng)一夜了?!惫芗姨ь^,看見李蕓眼底的紅血絲,壓低聲音問道:“大小姐沒有休息好嗎?”
李蕓心里一暖,說道:“有些沒睡好,不必憂心?!?p> 管家點點頭,退到旁邊,讓李蕓進(jìn)去院子。
書房門前,金氏已經(jīng)跪不住了,搖搖欲墜,一夜未眠加上身體的勞累,金氏仿佛又老了幾歲;同樣跪在一旁的李芙靠著丫鬟,半瞇著眼已是半夢半醒之間。
李蕓走進(jìn)來,金氏并沒有立刻發(fā)現(xiàn),直到李蕓過來扶起金氏,后者本不愿起身,可是李蕓卻說道:
“母親,再跪下去,就算父親回心轉(zhuǎn)意,你也落得不賢德的臭名?!?p> 金氏這才站起身,一旁的李芙也被丫鬟攙著起來,但半個身子都是倚靠在丫鬟身上,雙腿顫栗。
當(dāng)然,金氏也好不到那里去,可是在李蕓面前,金氏不可能做出虛弱的姿態(tài),硬是甩開李蕓的手自己站直。
“你來這里,是想看我的笑話嗎?”金氏非但不覺得李蕓是來幫自己,而是不懷好意。
李蕓退后一步讓金氏自己站著,說道:“家中鬧出這樣的事,作為子女自然要為父母分憂?!?p> 金氏發(fā)出一聲嗤笑,李芙看著氣定神閑的李蕓,隱約感覺到李蕓好像有哪里不一樣。
金氏的嗤笑自然不會讓李蕓退怯,李蕓對金氏行了禮,便吩咐下人把金氏和李芙送回自己的院子,下人們一夜沒睡,如今有了借口,于是攙著金氏和李芙離開了。
當(dāng)他們都走了后,書房的門也開了,李侍郎一臉倦意站在門口。
“你也是來勸我的嗎?”
一看到李侍郎的臉,李蕓就有些無法克制,她伸出左手緊握顫抖的右手,朝李侍郎行了一個禮。
“父親。”李蕓說道:“蕓兒來此是想告訴父親,母親在門外跪了一夜,若父親依舊執(zhí)意納妾,在京城里,李府就會成一個笑話。”
李侍郎其實本就不想這么快將蕊顏接進(jìn)李府,可是被金氏這么一鬧,也動了心思,現(xiàn)在被李蕓說明利害,就放下了這個心思。
“我知道了,這些事你不必操心?!?p> “能為父母分憂,是蕓兒的榮幸。”李蕓嘴里說的情真意切,眼里卻是一片寒涼。
李侍郎看著眼前的少女,感嘆一句,“你和你的母親一樣善解人意?!?p> 李蕓驟然抬頭,直視李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