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正好,清風襲來,一切都如昨日的那樣美好。
她也如昨日那般的美好,從名字到身高,到聲音,到學習,到教養(yǎng),做夢都會醒來,笑起來的女孩,甜,她每個笑。
即使在小學五年級,她的身高也已比大多數男生要高挑,這樣的女孩,馬尾辮順滑得看不到一絲分叉,一襲白色連衣裙,走過的地方那就是春天。冬日即使被衣服所包圍,她依舊是一個美麗的春天。
學校的女孩和男孩一樣,真的一樣,沒有什么不一樣。都在每周五的下午洗一次澡。在北方的寄宿學校這已很棒了,至少那個年紀的我已然覺得很棒了,這種感覺在初中產生的,初中沒有洗澡的地方,就那樣的睡,夏天可以用冷水,冬天的味道自己應該習慣了。
沒敢正眼看過她,沒有過,只看過那個背影,一次次的看著。
女生天生就是香的,多年后的今天我依舊深信不疑,否則同樣不洗澡的情況下為何她能知道我的臭。
那該有多尷尬,她在我背后坐著,曾經我只看他背影,而她如今只能對我望其項背,調座位的那次我懷疑過耳朵,上官老師已點了兩次我的名字,確定了,確定了,真的是在她的前面,老師應該收到了我的祈禱,可他為何不安排我們做個同桌,也許他害怕,怕我陷入春天里。
她的鼻息嗅著我,我欣喜若狂,我也有香味,她都貪婪的吸著,吸著我的味道。
“你該洗澡了”
她的聲音很好聽,很好聽。可我很臉紅,我沒有香味,我有的從來不是體香,我開始失落,是否從此她對我的印象有了減分。
沒有顧得上那是清晨,水龍頭接到的水,光著膀子在宿舍樓下,秋天的晨露還在草的身體上,我也顧不得什么了,一聲一聲的吸溜,似乎這樣就不冷了。胰子的細小泡沫都沒能撩撥徹底,慌張的擦干,飛奔去教室,這下我也香香了。
她沒在聞我,一點點都沒有。
這樣的尷尬都不足以說明什么,至少我的氣味在她鼻腔的附近,香的,臭的都在她能嗅到的范圍里。
調到前排的我終歸遠離了她,老師剝奪了我的她,卻造就了一個最美的時光。
秘密一般的時光,至今還沒說過的秘密,夏日的午后,她穿上了白色連衣裙,精神為之一震,午后的人總想著休憩,尤其是夏日的午后。看到她,風是甜的,風是涼的,裙子是飄蕩的,隨她的步伐,左右擺動。
總歸得聽課,午后是犯困的,老師應該也困了,否則他怎能在這樣的時刻讓我們寫卷子,不讓轉頭,不讓交頭接耳。很靜,風扇的韻律一點點的傳來,筆摩擦紙張的聲音傳來,總歸是困的,總歸想閉會眼睛,就一下,就一下。
手一抖,筆沒了,筆掉了,短暫的清醒,這種清醒都沒有感覺的,還能再瞇會。
撿到筆,莫名的看桌下,看她在桌下的樣子,多看一下吧,時間太久了,該起來了,必須起來了,純白色的底褲,整個腿都更亮了。
心里慌亂,一點都不困了,一點都不想做卷子了,還想看,就單純的看一眼,一眼就好,有什么辦法?還有什么辦法?
筆掉了,撿筆。
沒有一點,沒了,最美的光變暗了。該知足了,偷得了一個最美的時刻,一輩子無法忘卻的時刻。
她哭過兩次,她因為成績落后一名哭泣,我挺沒勁的,真的挺沒勁的。人家的成績是上游,而我頂多算中游偏上一點,我說我每次都沒哭,她還在哭。當然哭了,誰聽了都不會笑,她會不會想問我“我也配和她比”,她的家教不允許她做這樣的反問吧,所以只有哭,繼續(xù)哭。我的心傷的痛痛的,我想悲傷的事情,強擠出幾點眼淚,我本意陪她哭,可我哪會哭,我的家教不允許我哭,男兒掉血不掉淚。
她總歸會安靜的,我在等著。
第二次哭,是因為被說早戀,多希望她不要哭,因為我在笑,只是不敢大聲的笑。
上官老師說她和張早戀,其實只是多說了幾句話,相對那個已經摟摟抱抱的,她顯然要矜持的多??伤湍切┠泻⑴⒁徊砹艘淮闻校淮伪徊蝗缢娜丝粗呐u,這對于她一定無法接受,她沒有爭論,她沒有被任何別的人得到,我該笑,我該大笑,我該大聲的笑。
也許她真的營養(yǎng)好,智力也好,發(fā)育也好,否則這樣的問題我沒想過會被她問。多年以后再也沒有那樣的一個女孩問我。
她的同桌與她在下午活動時間聊了一個話題,我只是恰好路過,恰好坐了下來,恰好就轉過頭聽他們說話。
“賈夢恬,你希望未來的老公是什么樣子”
我很好奇,他的同桌很好奇。
這個問題用現在的話來講,那就是送命題,送一個學年甚至更久的嘲諷,因為答案一定是一個比較,用班里的男同學做比較,我緊張的筆尖都張大,細細的汗珠已然透過皮膚沁了出來。
她的教養(yǎng),她的智商,她的發(fā)育總不會不知道,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要不說她反應快呢,她同樣的問題反問了她的同桌,問他“想娶什么樣的女孩做老婆?!?p> 哈哈,絕了有沒有,她的同桌已經預判到了,他沒了興致,也沒有回答。
我八卦的心呀。
“你呢?”
“哈?”
“你希望你的老婆什么樣子?”
她在問我,她在八卦我的老婆什么樣子。
她難道沒懂?
她又怎么會懂,她又怎么會懂。如果她懂了她的教養(yǎng),她的智商,她的發(fā)育是否會接受。
我沒有在嘴上說出來,我怎么可能說的出來??蛇@句話我已演練了很多次,我以為我總歸會說給她聽,在每一個清晨,每一個夜晚,每一個春天,每一個夏天,每一個秋天,每一個冬天。
像她一樣的女孩,一襲白裙,一頭順滑得頭發(fā),一個笑起來的酒窩,一個愛穿白色底褲的女孩,這個女孩就是她。
已失去了聯系,已沒有在臉皮與日俱增的今天遇到她,即使遇到我又怎能認得出她,難道她還會穿白色的連衣裙,留著順滑得黑發(fā),被我看到她白色的底褲。
只保留一點點的喜歡,一點點就夠了,就像那一次的回眸一瞥,那何嘗不是她送來的回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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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誰
遇見了,不說,也許就再也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