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一汀煙雨杏花寒9
趙大娘拿著繩子往錢寡婦身上一塞,拉著她指著自家大門上的橫梁,那意思很明顯,就是讓她有本事就現(xiàn)在吊死。
她現(xiàn)在是開不了口,不然定要跟錢寡婦吵鬧起來。錢寡婦看她起來了本就防著她,一看她的動作,也沒有在虛的。
“果然,你這小蹄子就是想害我錢家呀,你跟你娘都不是好的!還有你那短命的爹……”
她連著趙家祖宗一通罵,氣得趙大娘拿著繩子直往她脖子上懟,恨不得動手吊死她得了。
錢寡婦順勢往地上一坐,拍著大腿喊:“哎喲,殺人了!”
徐二嬸眼看著趙大娘落了下風(fēng),連忙把她扶開。
錢寡婦卻不依了,拉住趙大娘的手,喊道:“有本事你吊死我呀,想套老娘的錢?下輩子吧!”
錢寡婦也是做慣農(nóng)活的,力氣比趙大娘還大,在她手上一抓立馬抓了幾道血痕。徐二嬸一時倒不好扶,但放趙大娘上前她也討不著好,這連扯帶拉的她也被打著好幾下,后來還是年輕漢子看不下去把錢寡婦拉開了。
“沒見有惡賊還朝苦主動手的?!倍糯蠓驀@了一聲。
李村長也著實有些惱了,拿過趙大娘手里的繩子就跟邊上的人說:“把錢家母子都給捆了,先關(guān)起來餓上幾天再說!”
村長發(fā)了話,也算幫他們兜了底,先前跟錢家母子有隙的都站了出來。負責綁錢寡婦的都是村里的婦人,早看她不順眼的,見機掐一把撞一下的可不少。錢寡婦叫得震天響,一直說村里有人要害她,可不管是村長還是其他人都別過臉沒信。
錢家母子一被綁走,院中就安靜了下來。杜大夫開了藥先回了,至于藥錢,還得李村長從錢家那里摳出來。
“大娘,好好養(yǎng)傷,別多想別的?!崩畲彘L交代了一句,就準備讓人去錢家翻找錢銀。
趙大娘欠身表示感謝,一時有些茫然,既為那一百錢感到高興,又怕要不來那錢,白白受了這場禍事。
徐二嬸看這么多人來過院中也亂糟糟,兩個孩子也沒什么精神,就勸了兩人回屋休息,她幫著收拾了一下,還從家里端了些熱湯水。
“你們先喝點墊墊肚子。我家正好還有些傷藥,等會兒我給你們兩人都用些,你們身上可有什么傷?”
趙大娘最顯眼的傷就是她脖子上的掐痕,徐二嬸怕姐弟倆身上還有暗傷,自己也不知道上藥,特意來問一聲。不說傷不了傷的,兩人這一身皺巴巴的衣服也得換了。
徐二嬸先幫驢蛋收拾了一下,就讓他跟著家里的小子上山去了。他身上最重的傷就是賴子被彈開時,在賴子背上的他也被撞到床榻上,幸好撞到的是肉最厚的屁股,只留下一片烏青,要是正好撞小腿上,說不定會骨折。
趙大娘身上的傷就有些多了,還有錢寡婦的抓傷。徐二嬸為了幫她上藥,讓她把外衣脫了。她是看著趙大娘長大的,也沒有避諱,就是脫下外衣時,有什么東西飄了下來。
“你衣服里面怎么有紙灰呀?”徐二嬸不解地問。
趙大娘也納悶地摸著灰,又從衣襟里摸了摸,從中拿出一片有燒焦痕跡的符紙。
“這是平安符?莫不是它救了你的命?”徐二嬸馬上就聯(lián)想了許多。
趙大娘想起昨夜快要喘不上氣時,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助她脫困,還把錢賴子撞開了,難不成就是這符?
“你這是哪里求的?水云庵嗎?”徐二嬸問道。
哪怕水云庵有名,這沒災(zāi)沒病的,徐二嬸也不曾去求過水云庵的符。
水云庵是貴人去的地方,那兒的符可不便宜,誰家的錢都不富余,也不會花這冤枉錢。縣里倒是還有幾家賣靈符的,有幾個村里的老人說得出他們的底細,別看他們一個個像那么回事,以前就是普通人家,可沒有那什么傳家的術(shù)法,估計是騙人的。
剩下幾個外地來的術(shù)士,村民打聽不出底細,說不定還真有點本事。
要不怎么說外來的和尚好念經(jīng),本地知根知底的忽然說得了天啟會法術(shù)哪有人信。
趙大娘搖了搖頭,朝外面指了一指。
徐二嬸略一想她指向的方向,除了水云庵就只剩下一個水月庵了。
“素音道長不是過世了嗎?她以前也不怎么畫符呀?!?p> 說起來,素音道長在這一片還是小有名氣的,主要是她心地好,愛助人,可若是碰上那些渾的,她也有手段對付。一般人家里有什么穢事求到她那里,她多半會勸人多曬曬太陽,不會賣符呀藥呀,但她也能幫小孩子收魂,可見還是有些修為的。
可惜她一走,水云庵里就剩下一老一少兩個男道長,一個似乎曾經(jīng)是縣里的乞兒,后來被隔壁縣的人收養(yǎng),不知怎么回事又回來了;另一個沒人知道來歷,但常見他出入賭坊,可見不是什么好的。
既知兩人沒什么本事,村里人就不愛去有些破敗的水月庵,寧可走遠些去水云庵。貴人都愛去庵堂,定比敗落的小破廟靈驗。
可現(xiàn)在趙大娘竟然靠著小破廟的靈符度過一劫,徐二嬸就有些意動。就算買不起符,多拜拜沾點香火情也好,小破廟又近,隔幾天去一趟都不耽誤事。
趙大娘想說石柔的事,可惜她嗓子疼還不能說話。
徐二嬸也想起這事,說:“算了,等你好了再說,水月庵又不會跑。”
水月觀當然不會跑,還會越辦越好。
石柔還不知道田畈村,早上醒來隱約覺得像是有什么事發(fā)生,又不知道是什么。躺在床上想了好一會兒,直到萱草來叫她用飯,她也沒想起來。應(yīng)付著吃了一頓后,她想躺回床上再想想,不然一整天心里存著這事,也干不了別的。
萱草倒不在意石柔是躺著還是坐著,卻見不得吳有和吳為歇著。
“觀主,不是說要修繕觀堂?”萱草提醒道。
“對,你去催催他們,趁著天氣好把活干了。其余的也不用說太多?!?p> “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