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賞花宴8
“怎么了,還憂心你的畫?”上官二娘的閨中好友呂四娘笑著問道。
“也沒什么可擔(dān)心的,多半比不過旁人。”
“你又說這樣的話,明明畫畫比我好多了。”
“誰讓你把心思都放在廚藝上,也不肯耐下性子來畫畫?!?p> “畫若是畫壞了便只能扔了,食物若是做壞了,多半還能吃,兩者怎么能一樣?!眳嗡哪锕闹樥f。
“是了,也不知以后誰家有這口福?!?p> “我還沒有說你,你卻來笑我。這些日子都不見你出門,聽說你為了畫牡丹都瘋魔了。”
“云兒又跟你多嘴。”上官二娘嗔怪地瞟了貼身婢女一眼。
“怎么,還怕人知道?”呂四娘調(diào)侃,卻也知道避著旁人,拉著上官二娘走上安靜的小道,往畫舫那兒走,小聲在她耳邊說:“我知道你一向最愛畫的是荷花,怎地改了性子畫起了牡丹來?莫不是因為長樂大長公主喜歡牡丹?”
“既然要送到大長公主眼前點評,我討個巧怎么了?!?p> “我們是什么交情?若不是我是女兒身,你早成我家媳婦了,我還不知道你。討個什么巧,不過是為了某人罷了?!?p> “你……”上官二娘頓時有些惱羞,又怕旁人聽了去,著急四下看了一眼。
呂四娘早就注意避開旁人,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小聲說:“照我看,旁人都是沖著他的家世去的,只有你是為著還他當(dāng)年解圍之情。若是他不選你選了別人,往后的日子也沒什么滋味。”
“你可管管你這張嘴,什么話都敢在外面說?!?p> “好呀,你倒來嫌我多嘴,怎么不見你嫌你家長姐多事?!?p> 上官二娘目光微落,感嘆道:“長姐她也有她為難之處?!?p> “以前她只是愛擺長姐的威風(fēng),如今這威風(fēng)都擺到你母親面前了,不過就是嫁了個酸儒,也不知有什么可得意的?!?p> “知道你瞧不上酸儒了,倒也不必如此說?!?p> “行吧,不說就不說。我只是怕你被你姐說動嫁了個酸儒,將來我都不好跟你走動了。不過若是嫁入了高門,我怕是也進(jìn)不來?!?p> “你又說這個?!鄙瞎俣飰旱吐曇袈裨沟?。
“好了,我不說了??上也皇悄袃荷恚偙懿婚_相夫教子這些事。我倒是盼著你能如意,與你意中人風(fēng)雨同舟?!?p> 兩人說話間已經(jīng)沿著小徑到了荷花池邊的廣場處,準(zhǔn)備到畫舫前面繞一圈,再往沿湖走廊去。石柔遠(yuǎn)遠(yuǎn)跟在她們后面,手中捏著一塊玉佩。她原想借著尋玉佩的名義與兩人攀談,卻找不到路繞到兩人前面去,眼看著兩人已經(jīng)到了廣場,她再想上前時余光卻瞄到遠(yuǎn)處的三層高樓。
樓上正對著花園的窗戶虛掩著,也不知是不是下人打掃沒有關(guān)好。
前世她曾到過水心樓,那時便注意到從水心樓的窗戶能望見整個花園,現(xiàn)在看到微開的窗戶,她心下閃過一個念頭。
樓上有人!
石柔忽地想起她出嫁后頭一次換上藍(lán)衫時,霍仕琛說還是藍(lán)色最襯她。她當(dāng)時不曾多想,現(xiàn)在回想起來,兩人訂親前后他唯一有可能看過她穿藍(lán)衫的就是在賞花宴。
她不曾在賞花宴上看到他,那時便沒往這兒想,這會兒看到了水心樓倒是想起來了,他應(yīng)該是透過樓中窗戶窺見。他友人眾多,說不定這會兒在水心樓中的不止他一個。
原以為不打眼就能避開,難道還是躲不過?石柔恍惚了一下,很快又側(cè)過身避開高樓的方向。
她不信自己避不了!
就在她這一恍神的功夫,上官二娘已經(jīng)和友人朝走廊方向走去,石柔望了一眼,忽地發(fā)現(xiàn)走廊里娉婷玉影層層疊疊處站在一神情倨傲的紫衫少女,正是司馬三娘。
她幾時到的池邊?石柔心下一驚,就見一黑貓踩著六親不認(rèn)的步子從她面前輕躍而過,幾步就到了荷花池邊上的假山處。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就差伸出手朝那只貓喊別去。
她做不出那等失禮的事來,握了握手心,腳步輕移朝著程瑛等人處走去,只盼她們別在這個時候出事。
“不是說有會閃光的鯉魚嗎?”
司馬三娘站在荷花池邊,盯著一池?fù)屖吵缘腻\鯉看得眼都花了,都沒發(fā)現(xiàn)別人口中傳的那條鯉魚。
今日來的各家小姐不少,哪怕每個只帶一個婢女跟著,院中也擠滿了人,只有幾處不起眼的小徑人少一點。人一多,消息傳得也快,不知不覺所有人都知道荷花池有條閃光的錦鯉,甚至有人有模有樣地說這條閃光的錦鯉比普通錦鯉都大,跳起來能甩人一臉?biāo)?p> 不得不說,石柔也為這傳言添了一把火,她勸趙家表姐來看魚時也沒想到趙家表姐沒來,其他人聽了她的話倒過來了。
前頭品評各家小姐與花有關(guān)的作品還要許久,不少人沒有耐心一直等著,經(jīng)不住春光的誘惑來園中游玩,聽了金光錦鯉的傳說后也跟司馬三娘一般往荷花池邊上來。
司馬家也有荷花池,池中也養(yǎng)著不少品種珍貴的錦鯉,但閃著金光的,司馬三娘還真沒見過。她不信宣陸侯府連金錦鯉都能弄到,就過來池邊看個究竟。
孫七娘等人來的比較早,占了一個好位置,哪怕遲遲沒看到什么金光錦鯉有些厭了,卻還是在那兒站著。都已經(jīng)等了這么許久,要是這會兒走了,前面的時間豈不是白花了,再說了邊上這么多人都沒有她們站著的位置好,要是走開了可尋不著這么前面的位置了。
她們也怕走開了,石柔回來找不到她們。
“怎么阿石還不回來?!?p> 時下女子間的叫法就那么幾種,以“石柔”為例,親近的人要么叫她“柔娘”要么叫她“阿石”,關(guān)系普通的會以她在家中的排序叫她“大娘”。
鄭二娘的話音未落,就看到石柔擠過人群有些匆忙地過來了。
“阿石怎么從那里過來了?”
鄭二娘有些疑惑,但石柔一向待人和善,與她聊得來的朋友不少,說不定是跟她們說話去了。
其他人聞言也朝著鄭二娘目光所向的方位看去,見石柔正穿過人群快步走來還差點跟人撞著,一時只顧著看她,倒沒注意到荷花池邊的動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