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漢朝廷的壽數(shù),那可是禁忌,曹昂堂而皇之的說出來了,自己要是把這話傳出去,他立刻就會成為眾矢之的了。
這話有些石破天驚了。
真的追究起來,那就是可以論罪了,甚至會連累整個曹家一系的人,包括曹昂的祖父,父親,多年努力都會付之一炬。
陳元龍深深的凝視了一眼曹昂,他和曹昂雖有些投緣,但是新識不久,說不上什么同窗之情,曹昂卻敢在自己面前,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也不知道是城府太小,還是有意的試探。
他相信曹昂不是一個大咧咧的人。
所以他更加傾向,曹昂是在試探他,甚至試探的是徐州陳氏,或者是整個徐州世家。
“曹兄,此言不妥,萬萬不可多言之!”
陳元龍低沉的開口說道。
曹昂笑了笑,他看來陳元龍一眼,這樣的話題,大部分人選址止步,但是陳登有點意思,不過他選擇避而不談,倒是一個特別的心思。
這人不是膽小,只是謹慎,不過謹慎是一件好事情。
“無妨!”
曹昂平靜的說道:“天下事,天下人都能說得,我們讀圣賢書,自有自己的想法,有時候,即使想要不面對,都有些難啊!”
事實上,他自己都有些迷茫,所以才會在這里張口,他倒是希望,陳元龍能給他一些驚喜,給他一些啟發(fā)。
“你說的對!”陳元龍想了想,半響之后,他才幽幽的說道:“不管如何,仕途要出,天下唯大漢正統(tǒng),不過只是亂幾年而已,總會有人收拾天地的!”
這是大部分讀書人的常態(tài)。
如今的大漢已維持了天下四百年的正統(tǒng),在讀書人的眼中,天下就是大漢,大漢就是天下,沒有任何的分別。
這不是當年秦朝。
秦朝雖然一統(tǒng)六國,但是時間太短,所以根本沒辦法收心,六國之人,大多都是心懷故國,所以才有了秦始皇帝一死,天下正統(tǒng)就已經(jīng)改變了。
大漢不一樣,四百年的根基,哪怕整個朝廷都崩了,天下還是大漢了,除非有人能登基成功。
“既然元龍兄心中有數(shù),那我就不多說了!”
曹昂笑了笑,拱手行禮:“我組合元龍兄未來前程似錦!”
“多謝!”
陳元龍謙虛的回禮,他想了想,說道:“我聞曹兄之墨寶,冠絕整個書院,不知道我能不能一堵風采!”
“這從何說起!”
“鄭師說的!”陳登說道。
曹昂拍拍額頭,他的字的確是與眾不同了,雖然不是他創(chuàng)立的,但是那是后世書法家的成果,自然是與眾不同的。
而且他的字在后世的書法家之中,也融入了一些書法的精髓的,相對于如今的漢隸書法而言,有一種獨成一家的感覺。
鄭玄也多次公開的表揚過他寫的字,這一點畢竟對鄭玄來說,也有些意外,他以為曹昂底蘊不足,應該讀書不多,字肯定寫不好,倒是沒想到曹昂還有這么一手書法。
要不是怕曹昂年紀太小,不好捧殺,鄭玄都有些想要把這字,和蔡邕的飛白體給比較一番了。
可這一比較,不管輸贏,對于曹昂來說,都是一個捧殺,年輕人畢竟是年輕人,特別是曹昂這種有些跳脫的年輕人,更需要腳踏實地,不能太過于追捧。
所以鄭玄才沒有這么做,只是鄭玄對他的字,非常認可的。
“既然元龍兄看得起,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
曹昂想了想,沒有推脫。
他拿出了兩張紙,他更喜歡用紙,而不是竹簡,不過用竹簡書寫的時候,有時候對練字來說,比較有不錯的影響。
只是他現(xiàn)在不需要了,所以他一直都用紙張書寫,雖然紙張還是很貴,但是曹家也供應的起。
他提筆。
沉思半響,然后下筆。
從下筆到結束,一氣呵成,中間甚至沒有換氣,這樣寫出來的書法,才有一種連貫性,不然很容易就會形成停頓了。
“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
“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
陳元龍讀出來,他不僅僅感概這飄逸的字體,他更加震撼兩句有些押韻小語,他的瞳孔都在收攏。
“好大的志向!”
他喃喃自語。
看著曹昂的身影,都變得高大了許多了,讀書人,其實這時候并沒有太多的心思,更多的是對學識的認可,這一刻,曹昂在陳元龍這里,多少有些被認可了。
……………………
陳登離開書院了,然后沒有過幾天,糜竺又來告別了。
其實曹昂不是一個容易交朋友的人,所以他在書院的朋友不多的,只是名氣上來了,自然而然就多朋友起來了。
糜竺是一個善于投機的人,之前他有些討厭曹昂,因為曹昂在撕裂他的遮羞布,后來他倒是有些人可曹昂的一些想法了。
“糜兄也要離開書院?”
曹昂對糜竺沒有任何意見,這個歷史上留下重重一筆的人,他還是很敬仰的。
“嗯!”
糜竺點頭,笑了笑,苦澀的說道:“我本是商賈之家,東海糜家經(jīng)營商賈之事多年了,我們是世家門閥的先鋒軍,也是鄉(xiāng)紳土豪的一條狗而已,多年經(jīng)商,力不從心,所以才想要讀書出仕途,或許能在未來,為我糜家,博得一條出路,然而……”
他在這書院之中,算是郁郁不得志的人。
太多書讀書人,都在排斥商賈。
士農工商,已經(jīng)上千年的一個體系了,無時無刻的在提醒他,這個世界的地位,他是最低的。
“那為什么不堅持下去?”
曹昂不解的問。
“沒辦法堅持,融不進來,那就是融入不進來了,沒辦法的事情!”糜竺搖搖頭:“在他們的眼神之中,包括鄭師,我都看到了他們的不屑,他們不愿意與我為伍,我有何必勉強!”
“是你想的太多了!”
曹昂苦笑。
“不!”
糜竺說道:“這些年,若說有人并沒有看不起我這商賈身份,或許只有你了,因為不愿意承認自己地位不如人,所以當初你的話才更加讓我可恨啊,當初你的那些話,總讓我感覺是你是在挑釁,可現(xiàn)在,我卻感覺,你說的都是真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