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父縣城,位于譙縣東南的位置。
這也是一座小縣城。
這座縣城可沒有譙縣那般的抵抗力,不用一天,就已經(jīng)給黃巾軍攻破了,黃巾軍掠奪了一番,然后和城中的鄉(xiāng)紳豪族達成了一些協(xié)議。
然后黃巾軍以城父為基地,進攻譙縣。
此番大敗,黃巾軍唯有撤回城父縣休整,而且能撤回來的不足六千將士,可單單是這一股兵力,都足夠讓城父縣內外不敢輕易動彈。
所以對于黃巾軍而言,城父還是比較安全的。
不過黃巾渠帥劉辟此時此刻卻雷霆大怒,他站在城父縣衙的大堂之中,瘋的砸掉了一切,雙眸赤紅,手握長劍,能劈就劈,用了一炷香的時間,才算是發(fā)泄了心中的憤怒。
此戰(zhàn)之大敗,乃是前所未有的。
當年他能從黃巾軍兵敗的局勢之中存活下來,還能聯(lián)合龔都,于汝南葛坡重新收攏黃巾余孽,重整旗鼓,自不是普通黃巾將領。
他是一個很善于投機的人。
也善于挑軟柿子來捏的人。
這一次他以為即使有些麻煩,但是絕不會如此大敗,可事與愿違,他一萬五千多主力進攻一座小縣城,居然兵敗如斯。
“渠帥,清點了兵力,如今我軍只剩下五千八百兒郎,而且起碼有上千兒郎負傷,我們后勤跟不上,即使有些糧草,藥材卻奇缺,這些傷兵,能活下來的還不知道有多少!”
文士駱應站在旁邊,他也沒有了當初風度翩翩,一襲白袍讀書人的風度,此戰(zhàn)逃命,他差點兩翻被射殺,幸虧身邊護衛(wèi)死戰(zhàn)保住了他,不然他也逃不回來了。
“譙縣?。?!”
劉辟咬牙切齒:“我要增兵,立刻傳訊龔都,率主力北上,還有派人去潁川,讓黃劭他們出兵增援,我必須要拿下譙縣,血洗譙縣,城中任何一個鄉(xiāng)紳豪族,絕不放過……”
“渠帥,不可!”
駱應搖頭,他拱手行禮,然后勸諫說道:“此時我軍潰敗,已是事實,若是讓龔都渠帥再率軍北上,恐怕葛坡必會出問題,若失了葛坡,我等黃巾,將會失去了根基!”
葛坡是一個很小地地方,但是他們經(jīng)營葛坡多年,儲備了不少物資,更多的是收攏了不少黃巾余孽,人口充足,要是丟了葛坡,他們真的只能去當流寇了。
劉辟聞言,憤怒的情緒才有些回落下來了,他長嘆有了一口氣,心有不甘:“明峰,為什么譙縣兵力會出現(xiàn)在城外?”
此戰(zhàn)攻城,他們有不少攻城的器械,所以對于譙縣,他們還是有些信心能拿下了,可最沒想到的是,譙縣居然有埋伏在城外的兵力。
“是豫州兵,還是沛國郡兵?”
劉辟瞇眼。
他敗了,他想要知道原因。
“恐怕都不是吧!”駱應低沉的說道:“傳聞昔日譙縣曹孟德被罷官的時候,返回譙縣,曾遇流寇進攻,為了加固譙縣,還建立了譙縣和城外的運兵道,這條運兵道我一直都認為他是修筑的是官道,但是沒想到,他可能修筑的是一條地下運兵道!”
“地下運兵道?”
“譙縣地形,我們都有輿圖,雖有些差別,但是想必不會太過于離譜,我們的斥候也一直在盯著城中各個出入口,突然出現(xiàn)的這股兵力,除了地下運兵道之外,我想不出第二個可能性了!”
“曹孟德,可惡!”
劉辟咬牙切齒。
這個人,名聲不菲,特別是對于他們黃巾軍來說,昔日曹操率軍征討他們黃巾軍,豫兗一帶的黃巾,都吃過大虧。
“渠帥,此番不可再戰(zhàn)!”駱應再一次勸諫說道:“我們兵力傷亡太大,軍心已崩,已無戰(zhàn)力,即使有援軍,可我們也不能不顧大勢!”
黃巾已是夕陽之勢,事實上如今的黃巾軍,都是茍延殘喘的余孽,你小大小鬧,吃幾座縣城,都不會是大事情,但是你鬧大了,就會遭到圍剿。
“某,不甘心!”
劉辟陰沉沉的說道:“而且袁家的一萬石糧草,我也不甘心放棄!”
譙縣對他來說,不算是什么好地方,他沒必要咬著譙縣不放,之所以一定要吃下譙縣,更多的是有人出了價格。
一萬石糧草,哪怕有些虛,但是淘一下,能有八千石,也能讓不知道多少黃巾人活下去了。
這世道。
糧食才是硬通貨幣。
“事到如今,不放棄是不行了,而且我們已經(jīng)得了三千石,不算是一場空,再說了,想要我們撤兵,譙縣不能不付出點代價,此戰(zhàn)雖我軍潰敗,但是實力猶在!”
駱應道:“我不相信譙縣還敢打下去!”
“那行!”
劉辟無奈,他既有不甘心,可也沒有那種不拿下譙縣就同歸于盡的果決和魄力,說到底,打仗不是為了一口氣,還是為了利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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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戰(zhàn)打了有些兇猛,但是結果確是有些稀里糊涂了,譙縣率先派人來談和,來的還是譙縣縣丞王玨,算得上是譙縣能果決之人。
王玨倒是沒有趾高氣揚,這時候打仗的要一口氣,他要的是和平而已。
他非常和善的問候了一番。
然后大家才坐下來談。
譙縣要黃巾軍撤出豫州境內,而黃巾軍這方面也獅子大開口,他們要三萬石糧食,還有一百頭牛,一百匹烈馬。
王玨聞言,立刻翻臉,他很直接的說道:“既然你們如此堅決,那就大家回去磨一下刀,繼續(xù)戰(zhàn),我譙縣大不了征辟所有青壯,開放所有糧倉,武庫,和你們決一死戰(zhàn)!”
“哼,你如今在我們陣型之中,你就不怕死嗎?”
劉辟恐嚇說道。
“怕死??!”
王玨冷笑,然后說道:“我譙縣勇士許褚已率軍而來,來之前我他們說好了,今日我要是活著出去,大家想要怎么打都行,我要是不能活著出去,那么先死的就是那數(shù)千俘虜,他們將會被壓在城下,直接活埋!”
“你敢!”
“沒有什么不敢的!”王玨陰柔的說道:“殺人,誰都會,不是只有你們黃巾賊敢殺,我們也敢,我們譙縣此戰(zhàn),付出了不知道多少傷亡,你以為城中那些人,不敢把你們趕盡殺絕,大不了我們上奏朝廷,邀請朝廷重兵下來,和你們葛坡黃巾血戰(zhàn)到底就是了!”
劉辟面色有些難看。
不難看出來了,王玨在嚇唬人,朝廷要是這么容易就調動主力之兵,他也不可能在這安然無恙的,無非就是看朝廷式微,他們才敢出來掠奪。
“一口價,三千石糧草,十匹戰(zhàn)馬,十頭牛,要么你們撤兵,要么我們就繼續(xù)打下去!”王玨很堅定。
“譙縣……”劉辟在斟酌。
而旁邊的駱應嘆了一口氣,他也知道,這已經(jīng)是譙縣極限了,譙縣能拿出這一筆物資,已經(jīng)是不想打了,可他們要是堅持下去,那么這一戰(zhàn),必然是血戰(zhàn)。
他給了劉辟一個眼神。
劉辟心領神會,他惡狠狠的看了一眼王玨,道:“還要一個條件,我軍俘虜,必須要回來!”
“不行!”
王玨淡然的道:“譙縣需要青壯重建,再說了,你們要是能養(yǎng)得起,你們也不會讓他們去送死!”
劉辟沉默了半響。
他們黃巾不缺人,戰(zhàn)死多少,都能不回來,因為吃不飽飯的佃戶,農(nóng)民太多太多了,關鍵是養(yǎng)不起啊。
雙方的談判算是有了一個共識。
三日之后,譙縣湊出了以一批物資,然后黃巾軍也如同承諾一樣,率兵南退,撤出了沛國,甚至在數(shù)日之內就撤出了陳國等地,直接返回汝南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