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滅神

第二十章 你是龜,他是鱉

滅神 小奉先 3949 2013-07-08 20:49:08

  “師父,咱們道觀跟這里一比,真是差了八千里外加駟馬?!弊陉柍澈蟮男心艺{(diào)侃一句,這句話是骰子老道生前自創(chuàng)的。

  之前,他跟隨一個牛氣哄哄的師兄在青丘繞了小半個時辰,又是領(lǐng)記名弟子道服,又是入名冊,青丘雖沒落了些,可門規(guī)依然森嚴(yán)繁瑣。這會來到一幽靜偏僻處,地面由巨大青石鋪就,上面刻著符文,卻早已風(fēng)化不堪,長滿了厚厚一層青苔,幾株老樹參天,枝椏早已侵襲了院子上空,遮天蔽日,前方便是一座宏偉的大殿,卻香火盡失,衰敗而寂寞。

  “你的屋子在那邊,自己過去,我走了?!睅熜譀]正眼瞧過宗陽,也不管宗陽聽沒聽清楚,看沒看到他所指的方向,扭頭便走。

  好在這個地方除了一座大殿,就唯獨邊上一處小院和矮屋,宗陽望了一眼大殿,徑直走向矮屋。

  院子中央有個大木墩子,上面立著一截樹干,斧子隨意棄在一邊,在一堆劈好的柴火旁,幾只雞咯咯的悠閑走著,完全不懼怕生人,似乎是這里的主人一般。最邊上是大片菜地,綠油油一片,籬笆上還長了幾根黃瓜。

  眼前矮屋有五間,圍成半圈,一邊兩間是廚房和飯?zhí)茫硪贿咃@然是三間住房,兩間的門鎖著,一間虛掩著,顯然這里住了人,不知何時出去了,廚房頂還冒著炊煙。

  “師父,到了?!弊陉柦庀滦心遥肴ヒㄍ胨龋幌氡澈笳舫鲆痪淙嗽?。

  “嘿嘿!聽到消息俺立馬去接你,哪知你自己過來了!”

  宗陽轉(zhuǎn)過身,卻見一個頂著黃色蘑菇頭,穿著記名弟子道服的中年敦實漢子,一張樸實無華的國字臉白里泛紅,淳樸而人畜無害的憨笑著,露出兩顆板牙。

  “我知道,你叫宗陽,我叫魯觀南,以后就是你的師父了?!倍貙崫h子說到最后那句時,有些扭捏不好意思的別過頭,又暗自在竊喜。

  “……”

  宗陽一時不知該說什么,身為陸地神仙的慕天想收他都被直接拒絕,可眼前這看似極為普通的道士要收他為徒,他卻一時沒有拒絕的理由,因為這事順理成章,背后自己與青丘的淵源也還沒來得及找機(jī)會述說。

  因為宗陽個子高,魯觀南斜仰起頭瞟了宗陽一眼,見對方臉色有些不愿,趕忙低下頭小聲的尷尬笑道:“一下子認(rèn)師父是倉促,俺不急,慢慢來,嘿嘿,慢慢來?!?p>  宗陽同樣尷尬的應(yīng)了一聲,有種傷了人家幼小心靈的感覺。

  魯觀南如丑媳婦見公婆般又悄悄的瞟了一眼宗陽,皺起眉頭關(guān)心道:“看你臉色有些差,沒事吧?考試考累的?”

  “我想睡會?!弊陉栁⑽⒁恍Α?p>  “我這就去給你開門?!濒斢^南往懷里掏出一串鑰匙,朝中間那間走去,興許是鎖生銹了,他開的有些費力。

  “這些年雖然沒人來,但俺經(jīng)常打掃這幾間房,干凈的很,嘿嘿。”魯觀南邊說邊推開房門。

  “魯觀南!”

  平地一聲喝,打破了這里的寧靜。

  宗陽轉(zhuǎn)過身,只見三人帶著劍從遠(yuǎn)處山道出現(xiàn),他們身上穿的道服與記名弟子不同,以青色為主,看樣子要精美許多。

  “望著天眼看北斗七星墜入地平線,瞬間道君地仙猶如鬼魅般地出現(xiàn),我呸,有的人命沒變,你是龜,他是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

  三人同時說唱著歌謠,悠哉而來。

  “他們是詹風(fēng)師弟的直脈弟子。”魯觀南神色有些緊張,語氣中帶著一些懼意。

  “魯觀南,聽說你收了個弟子,我們特別前來道賀!”

  領(lǐng)頭的叫莫正,是詹風(fēng)的大弟子,另外兩位分別叫路平和王翰林,三師兄弟走到院子先往菜地竄去,每人摘了根黃瓜,往衣角上隨意一擦便啃了起來。

  宗陽十分不解,既然魯觀南稱他們師父為師弟,那好歹也是他們的師伯,怎么如此無理?

  想到這,宗陽隱隱察覺到了劍修在青丘的慘淡,比之前預(yù)想的還要慘淡無數(shù)倍。

  “你們的好意俺心領(lǐng)了,這幾根黃瓜就當(dāng)是回禮,你們回吧?!笨呆斢^南的表情,便知他平日里沒少受這幾尊二世祖的欺凌。

  莫正啃著黃瓜走到宗陽身邊,如一頭家門口的惡犬打量著宗陽,繞了一圈后“戚”了一聲,暗罵了句:“長的跟小白臉?biāo)频谩!?p>  宗陽不為所動,還淡然一笑置之。初來乍到,能忍則忍,何況以眼前人的表面實力,還沒資格觸及他的傲氣。

  這一點,還得感謝慕天的教誨,他曾言,不要跟一坨屎計較,不然臭了自己。

  “魯觀南,最近哥幾個劍術(shù)精進(jìn),值此你們劍修大喜之日,特意來切磋下,順便讓你贏了,好在你這根獨苗面前威風(fēng)下,哈哈?!蹦脛现蟊常瑧蚺暗?。

  “俺不會跟你們切磋了,再怎么激也沒用,你們要是再無理取鬧,俺上掌門那再告你們?nèi)?!”魯觀南已經(jīng)被眼前這幾人借切磋名義欺凌過數(shù)回了,一開始還一怒之下拔劍想教訓(xùn)這幾個不長眼的小輩,誰知技不如人,十分無奈。

  “喂,小子,看到?jīng)],這就是你劍修的師父,丟不丟人?”莫正對著宗陽說道,惹來身邊師弟的附和大笑。

  魯觀南羞愧的與宗陽對視,別過頭,原本泛紅的臉更加紅了,這一刻早已被踐踏至滿目蒼夷的自尊心爆發(fā),壓著怒氣道:“我真要去告了!”

  “你去告?。 币慌缘穆菲降芍酆鹊?,因為扯著喉嚨,能清晰的看到一根暴起的血管。

  “你去告了,我們無非挨個罰,而你呢,丟劍修的臉,不過你們劍修早就沒臉見人了,哈哈?!蓖鹾擦忠财鸷宓馈?p>  “你丫的蘑菇頭!”莫正似乎是想起了上次被罰的痛苦經(jīng)歷,一怒之下踢中魯觀南的小腹,將魯觀南悶哼著踢了個底朝天,那個鞋印異常醒目。

  或許是因為魯觀南是青丘劍修的遺脈,淵源生親,或許是看不慣莫正三人的囂張,宗陽握住了劍柄,就算身體虛弱痛苦,哪怕會被這三坨屎打敗,他也不容丟了尊嚴(yán)。

  魯觀南不知何時爬起,一把按住宗陽,示意不要沖動,在他看來,宗陽無非是他們的沙包罷了。

  莫正本兇著臉,壓著心中的不爽,這會突然笑了,說道:“小爺有的是法子?!?,說罷扭頭便走。

  其實兩位師弟也不知莫正想到了什么法子,就屁顛的跟了過去。

  魯觀南以為這三個二世祖走了,松開了手,嘆了口氣。

  誰知莫正沒有走,而是大搖大擺的朝那座寂寞的大殿走去,一走到大殿門口,忽然把劍扔給師弟,自己將衣擺一扯,解了褲帶,吹著口哨隨地拉出一泡尿。

  “你!”一直懦弱的魯觀南見此一幕,竟怒火中燒,雙眼暴出血絲,如要殺人般火速沖進(jìn)房間,拿了劍出來就殺奔而去。

  宗陽也被魯觀南此刻爆發(fā)出的殺氣震懾到了,趕忙過去,怕生出什么禍端。

  一見成功激起了魯觀南,莫正不慌不忙的系好褲腰帶,要過自己的劍,抖著腳等魯觀南沖上前來。

  “豎子!俺要跟你拼命!”這一聲豎子應(yīng)該是魯觀南嘴里最臟的臟話了,還喊的十分生疏,見他蘑菇頭甩動,一劍凜冽出鞘。

  莫正罵了句“二貨”,拔劍在手,作了個跟他頑劣行為不相符的中規(guī)出劍式,看來基本功十分扎實。

  宗陽原本以為可以看一出勢均力敵的好戲,誰知沒幾個罩面,魯觀南便落了下風(fēng)。魯觀南還在入劍的門檻外徘徊,而莫正明顯已經(jīng)有三分入劍。

  魯觀南雖有殺人的怒氣,如一只瀕死的肉豬與屠夫瘋狂拼死,卻無能為力,好在那莫正點到即止,純屬來找虐人的爽感而已,唯獨在魯觀南的臉頰上用劍尖拍出一道紅印子。

  魯觀南的劍被挑飛了,他悻悻的跪倒在地,全身臟亂不堪,看表情十分的羞愧,一時僵住了。

  “望著天眼看北斗七星墜入地平線,瞬間道君地仙猶如鬼魅般地出現(xiàn),我呸,有的人命沒變,你是龜,他是鱉,啦啦啦啦啦啦啦啦?!?p>  在莫正說唱那句“你是龜,他是鱉”時,手指先指了指宗陽,再指了指魯觀南。

  在說我是縮頭烏龜么?

  宗陽心中念著,不屑的微微一笑,只見魯觀南大嚎著朝大殿跪拜,額頭撞地咚咚直響,一把鼻涕一把淚,看著讓人心中觸動。

  ……

  魯觀南似乎是故意躲開宗陽,默默鉆入廚房后再沒出來,宗陽也不便多說,先進(jìn)屋睡下。

  這一睡就到了傍晚,宗陽不知自己睡著之后發(fā)生了什么,只見身上盡是粘稠的紫色濃液,頭發(fā)被汗水浸濕,后腰的巨大傷口黑血干涸,下面是嫩紅的新肉。

  慕天對宗陽的身體曾做過這樣的評斷,普天之下神丹妙藥對于你這怪胎的傷勢來說,用了就是浪費,怪胎,怪胎,是神胎也。

  其實他并不知,在他熟睡后,體內(nèi)死陰之氣濃重的透體而出,彌漫整個房間,替他排出了體內(nèi)的雙毒,好在無人發(fā)覺。

  宗陽推開門,外面夜蟲鳴叫,星空清朗,乍見院子里魯觀南呆呆的坐著。

  “醒啦?”魯觀南忐忑的強(qiáng)顏歡笑,他在宗陽面前,有種抬不起頭的羞愧感。

  “恩?!弊陉枒?yīng)了聲,問道:“哪里可以洗澡?”

  沒聽到宗陽喊一句師父,魯觀南終究是十分失落,但他也十分坦然,用手指著回道:“順這條道往下走十幾步,就有個池子?!?p>  宗陽去了一炷香的時間,洗干凈換了身干凈的衣裳回來,這會魯觀南在院子里張羅了一張矮桌子,上面擺了幾個菜,中間的大罐子里燉了一只雞。

  “你剛才身上那些是啥東西?”魯觀南擺了副筷子好奇問道。

  “磕山懸崖上的毒液?!弊陉栔毖圆恢M,認(rèn)識魯觀南雖不足一天,但怎樣的本性一目了然,沒必要隱瞞些什么。

  魯觀南聽完后先跑進(jìn)廚房,抱出一小壇子陳釀,揭開封泥,準(zhǔn)備倒上兩碗,低著頭不上心的問道:“難道你是從懸崖爬上來的?”

  “恩,還遇到了一只怪物?!弊陉柸鐚嵒卮?。

  這是頭一回,在宗陽說完后,魯觀南雙眼直勾勾的盯著他好半響,以至于把一碗酒倒?jié)M,還溢出了好幾口。

  “真……真的?”魯觀南終于回過神來,說話結(jié)巴。

  “恩。”宗陽早已被慕天熏陶成小酒鬼,端起酒碗便飲了幾大口,道了句:“不夠烈。”

  魯觀南神情呆滯,一陣山風(fēng)吹起他的蘑菇頭,他拘謹(jǐn)?shù)囊娮陉柸缫娏烁呷艘话?,這種超出他常識范疇的震驚,令他反應(yīng)不過來。

  宗陽知道魯觀南無法接受一個白紙一般的平凡考生突然擁有這般能力,趕忙解釋道:“我從小由師父養(yǎng)大,師父是青丘第十九代掌門宗不凡的曾孫,如今為圓師父遺愿回青丘,振興我劍修一脈?!?p>  魯觀南人憨但不傻,宗陽的這番話他悉數(shù)消化,瞬間轉(zhuǎn)呆為喜,不再震驚于爬懸崖這等非人行徑,按捺著興奮之情,生怕被別人知道秘密一般,露著板牙俯下身子,用嘴往桌面一吸,一滴不漏的吸干了上面的酒。

  “好,真好!來,快吃雞,這是俺能拿得出手的最好的橫菜了。”

  “不急?!弊陉栁⑽⒁恍Γ鹕磉M(jìn)房拿出長劍,說道:“認(rèn)得《歸一劍訣》么?”

  “恩?!濒斢^南莊重的點頭應(yīng)是,補(bǔ)充道:“它是俺們青丘門最強(qiáng)的劍法。”

  “學(xué)過么?”

  魯觀南板牙一露,羞道:“聽過,但沒資格學(xué),嘿嘿?!?p>  宗陽站在院中目光如皓月般明亮放光,借著酒勁瀟灑抽出長劍,劍吟聲經(jīng)久不息。

  從今往后,你不是鱉,我更不會是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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