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耀一邊詢問者,一邊在縣令的引路下走進了仵作房,在房門外,別的人都往鼻子里邊塞東西的時候,祝耀卻攔下了秦瓊,將很早之前就一直準備著的,防毒面具給了秦瓊一個。
雖然說防毒面具是很早之前,祝耀在京城賣東西修宅院那段時候,防止有人給自己噴上迷藥按下毒手時候準備的,但是現(xiàn)在主要覺得,當初雖然沒用上,但是卻一點都沒浪費,現(xiàn)在雖然沒有毒氣迷煙,但是那尸臭卻更致命。
因為仵作房里的空間有限,所以能進入這里的,只有祝耀秦瓊二人,加上仵作和縣令以及一名侍衛(wèi)將官,其余的人都只能留在外邊等候。
等進了仵作房里,面對著無孔不入,哪怕是用布棉僅僅堵住了鼻孔,也已經(jīng)是免不了被濃濃的尸臭熏了一個踉蹌,而這個時候看著眼睛鼻子嘴巴,乃至整個臉都被防護的嚴密至極的秦瓊和祝耀,居然毫無所覺一般,這才不由的感慨,雖然那東西怪了點丑了點,戴在臉上也嚇人了點,但是確實有用啊。
“這個人就是第一個被殺死的人,年初的時候陛下命令各州郡舉薦三名士子前往長安參加科考,他因為文采斐然,名氣在這一州之地也是數(shù)得著的,所以有幸成為三人中的一員。只可惜,在刺史大人那里領了憑證之后,剛出城門便被人所殺,這件事令刺史大人震怒非常,責令我們十日內(nèi)必須破案?!?p> 說到這里縣令不由得嘆了口氣,不說這名士子十日的時間已經(jīng)過去了六天,還有其他的案件壓在一起,這讓縣令每每提起此事,都不由自主地嘆口氣,人也更加疲憊一分。
“哦?那還真是可惜了。對了,你們之前查驗出來他是怎么死的了么?”
祝耀看著這名年歲明顯不到而立之年的書生,心里不由的也是為他惋惜非常。畢竟在這個科舉制度只是剛剛略具雛形,主要還是九品中正制為主的時代,他能夠成為每州僅有的三名被舉薦的士子,正是時來運轉(zhuǎn)之時,卻慘死在這里,怎不讓人為之嘆息?
“這個倒是清楚,是被一把牛耳尖刀所殺,當時兇器就在他的身子底下被血泡在里邊?!?p> 邊上的仵作一聽這事有關專業(yè)的問題了,立刻就略微上前半步,躬身說出了自己曾經(jīng)的結(jié)論,并在一旁取出了一把還有血跡的牛耳尖刀。
但是誰知,就在秦瓊結(jié)果來細細察看這把刀的時候,祝耀卻是呸了一聲,表達了自己的濃濃不屑,并且隨手就拿過了秦瓊手里的那把刀,點了點之后直接就扔到了一邊。
“難怪你們到現(xiàn)在都沒有絲毫進展,這要是能有進展,我現(xiàn)在就把你們都抓起來送到刺史府里法辦?!?p> 說完話,祝耀就三下兩下把這具死尸的衣服給扒開,把死尸身上的六七處傷口,全部都晾在了大家的眼前。
“明宇,不可胡說!”
見祝耀說話這般難聽,秦瓊的臉頓時就黑了一些,不過卻是很明顯是做給縣令和仵作看的,至少在家裝訓斥祝耀的時候,把祝耀往自己的身后扯了扯。
“什么胡說?我說的是實話,他們要真是按照著被那把破刀殺死的線索能破了案子,不是屈打成招,就是花錢讓人頂罪,除此之外沒第三個可能?!?p> 說完話,祝耀一擺手,連縣令已經(jīng)紅了臉要反駁的機會都不給,直接指著尸體上的六處傷口:“別不服氣,你們的結(jié)論是那把破刀殺的?那我問你,那把刀如果是兇器的話,這六個半傷口怎么算?我可以很明確的告訴你們,這六個傷口一來不是這書生死亡的原因,二來,也不是那把刀所造成的?!?p> 說到這里,在仵作憤憤然帶著鄙視的眼神中,手指尸體胸口的一道傷口:“這個,我都不用多看,一,沒有刺破心臟,只是在肋骨那里就停下了,二,這也不是牛耳尖刀的刀口,而是剝皮刀扎的,只不過是特意模仿得像是牛耳尖刀的傷口罷了?!?p> 說完祝耀就站在了一邊,示意明顯不服的仵作上去查驗一下這個刀口,讓包括秦瓊在內(nèi)的三個人眼里的不信哪來回哪去。
這仵作只有二十多歲,也是個愣頭青,或者是不知道祝耀的身份,見祝耀示意他過去查驗,二話沒說,就過去翻看起了傷口,不大的工夫,仵作仔細比量了一下傷口和地上的那把牛耳尖刀,不由當啷一聲,把刀失手掉在了地上。
“真的,他說的是真的,這刀口真的不是這把刀傷的,真的不是?!?p> 祝耀不理會失神的仵作,也不管另三個人眼里的震驚,在他們開口詢問之前,又指著尸體右肋下方的一處傷口說:“這個,應該是出血最多的一個傷口,你們的結(jié)論應該也是那把刀劃得,不過我卻可以告訴你們,這個刀口是菜刀砍的。而且看樣子,這把菜刀還是剛磨完的或者是新的,足夠鋒利?!?p> 這回仵作不等祝耀示意就細細檢查起了這處傷口,而在他檢查的時候,祝耀也沒等他的結(jié)果,指著另外幾處刀口一一說到:“右肩處的這道傷口和右肋下邊的都是菜刀傷的,初步可以判斷為同一把菜刀所傷。后背這兩處交叉在一起的傷口,是長劍所傷,還有額頭上這處傷痕應該是石頭砸傷的。這些傷口當時應該都是流血不止,使得這書生剛撐到守城的兵卒趕到就失血過多而死吧?”
不理那按照著祝耀說的順序,一一重新勘察傷口的仵作,聽到祝耀的話,再結(jié)合仵作的反應,縣令在震驚之中,卻還是很快的反應過來,點點頭表示祝耀最后說的沒錯。
而祝耀隨手又翻了翻這幾處傷口,搖了搖頭,伸手就把仵作扒拉到了一邊,把尸體翻了過來,在其后背,特別是后腦處摸索了起來。半晌后,就在大家奇怪他在做什么的時候,就見祝耀轉(zhuǎn)身就走出了仵作房。
大家不明所以,但是還是不約而同的跟了上去,想要知道祝耀的葫蘆里,到底賣的是什么藥。
“呼,空氣還真清新啊,雖然聞不著,但是心理上還是感覺那里邊是那么臭那么難聞,來人,去給我泡壺濃茶來,我一會要喝。”
剛一走出仵作房,祝耀就摘下了防毒面具,深深的呼吸了幾下,隨后便命人去給他準備濃茶去了,而這個時候,秦瓊等人也跟了出來。
“行了,我知道你們要問什么,那幾處傷口都不是致命的,只不過是加速那書生死亡的,并且也是做掩飾的,包括那把刀,都是在轉(zhuǎn)移你們的視線,以防止你們發(fā)現(xiàn)真相。雖然我現(xiàn)在不知道為什么會有人殺他,也不知道是誰殺的他,但是卻知道,真正致死的,是他后腦被人扎了一根針,就是大夫針灸的那種。只不過這人手法不錯,扎完這一針會讓人死,卻不會立刻死,這樣加上那幾處傷口和刀,就足夠掩飾他死亡的真正原因了?!?p> 聽到祝耀的話,被人還沒反應,剛邁出屋門的仵作,立刻就轉(zhuǎn)身回到了屋內(nèi),半晌后,直接就大喊著跑了出來,手里拿著的,赫然是半根針灸用的銀針。之所以是半根針,是因為這根針只扎進去了一部分,剩下的那部分被兇手弄斷帶走了,這樣就達成了目標,還不會被人輕易發(fā)現(xiàn)這根針的存在,又不會使得施針的地方出血。
“真不知道你們這六天都做了些什么,別的不說,那六處傷口是什么造成的都沒弄清楚,就這么以自己的第一印象作為了結(jié)論,那刀就是特意留給你們混淆視聽的。”
見到了仵作手里的半根銀針,大家這時候除了是深深的震驚,就是對祝耀有著深深的敬佩了,別管祝耀是什么身份,就憑這一手本事,也足夠讓人佩服了,要知道,那名仵作可不是歷城縣的仵作,而是刺史府的仵作,在山東地界上,附近幾個州郡都是赫赫有名。
可是這么一個地方聞名的仵作,都沒能發(fā)現(xiàn)的東西,祝耀卻只是打眼一看,隨手一翻,就得出了結(jié)論,還沒一樣都正確,這讓大家,包括已經(jīng)認為很了解主要的秦瓊不震驚?
“那,明宇,你能猜出大概是什么人干的么?”
雖然知道這跟仵作的技能不搭邊,可是既然祝耀這個侯爺都能比仵作厲害了,那么你是不是給給力更聰明一些呢?
“具體的不知道,不過,我可以說就這名書生,殺他的人是一個或多個,一個人的話,是殺完他之后不放心,特意留下的這些掩人耳目的東西,多個人的話,那么就是一個人殺了他,其他的人是為了保護他,特意用各種方法破壞的現(xiàn)場做的各種掩飾。而別的不好說,你們可以查一下,當時有沒有帶劍的人進出城,包括帶著新菜刀的和郎中。此外我聽說郎中的銀針一般都有數(shù),雖然每個人都不同,但大致還是有據(jù)可循,你們可以去查一下那些郎中,特別是善于針灸的?!?p> “暫時就先查這些,一會我們歇一歇,再去查看一下下一具尸體,看看能不能有什么新的進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