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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上且徐行

第八十二章 水

大道之上且徐行 余下三 4486 2022-02-06 15:13:04

  隨著這些日子的路途顛簸,封一二可算是將洛陽開江與立規(guī)矩兩事的經(jīng)過說了個明明白白,這讓兩個孩子瞠目結舌。

  這世間第一位圣人不光為了百姓開江,為天下修仙之人立下規(guī)矩,甚至還為妖族開辟出了一條修行之路。

  替天下間所有生靈都求了一個公平。

  “那為何會是妖道呢?”聽完了這一切的許初一斜靠在馬車架子上好奇問道。

  雖說這腳下的道路十分顛簸,可他卻不受影響。兩只腳勾在車架之上,不動如山。

  顯然是前些年的站樁功夫練到了家,才有了這般的穩(wěn)重。

  封一二揮動了一下手中的鞭子,好讓馬匹跑地快些。

  他輕聲說道:“洛陽是世間第一位圣人不假,但也卻自廢了修為!現(xiàn)在的他不過就是個普普通通的道士?!?p>  一旁的男孩聽到這不禁長大了嘴,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

  也不怪許初一驚訝,修行一事路途艱難,蕓蕓眾生能踏上修行之路的不多,能跨入二品的更是少之又少。

  不光是時間,還有機緣與他人指點也必不可少。既然如此艱難,又怎么有人會甘心自廢修為,從頭來過呢?

  “若是不廢,如何鉆研出這些子修行法門?”封一二伸了個懶腰,不光表情艷羨,心神更是往之,接著解釋道:“他自廢了四次修為。第一次是為天下的武夫修出一條壓勝之路,第二次是為如今的三教修出一條限制之路,第三次為山川精怪修出一條化形之路,第四次則是跟著道家老祖修出一條自己的長生無為之路。這份豁達我可學不來!”

  嘴上說著學不來的游俠兒,雖說沒有自廢修為,可也曾為了自己的師兄暫時放下了一身道家修為,轉而走了以力證道的武夫之路。

  許初一撓了撓頭,心里面是更加迷惑了,急著問道:“這洛陽前三次的自廢修為我倒是可以理解,可這第四次就有些說不過去了!他怎么會跟著一個后輩修行?又怎么會……”

  “因為是他自己立下的規(guī)矩,所以他也不想自己壞了規(guī)矩?!瘪R車內(nèi)的柳承賢掀開簾子說道。

  他的嘴角露出笑意,之所以如此篤定,是因為他曾在書中看到那句話,“天下之事,不難于立法,而難于法之必行?!?p>  許初一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瞬間恍然大悟。

  “沒錯!既然是他定下的規(guī)矩,那他也必然要帶頭遵守,沒有立了規(guī)矩,自己卻凌駕于規(guī)矩之上的道理呢。不過就這一點我也曾當面罵過他?!?p>  封一二說“當面”二字的時候咬字極為清晰,甚至還刻意放大了嗓音。

  說完之后,他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想起了那一日,洛陽那一巴掌打的屬實有些用力了。

  許初一沒有說話,只是朝著游俠兒翻了個白眼。

  “我說的都是真的!”看見了男孩那一個白眼的封一二指了指許初一的袖口,極力解釋道:“我那不是還有洛陽敕令的符箓嗎?我和他是真的見過面!”

  男孩輕輕地“嗯”了一聲,他倒不是不相信游俠兒與對方見過面,而是不信眼前這個吊兒郎當?shù)哪贻p人有膽量去罵那個立下規(guī)矩的妖道洛陽。

  修行人或許對洛陽立下規(guī)矩一事心生怨念,表面上畢恭畢敬,暗地里指不定怎么去罵他。

  但是天下的妖物能夠幻化人性可都多虧了洛陽,若是年輕人去罵他,豈不是能讓天下的山精妖怪聯(lián)手追殺。

  就封一二這個小心翼翼的性子,讓許初一無論如何也信不下那句話。

  “我知道你們見過!但是我不信你會去罵他?!?,許初一說著還不忘露出一個鄙夷目光,弄得游俠兒十分尷尬。

  被質(zhì)疑了的封一二趕忙回頭,朝著柳承賢問道:“你信嗎?”

  柳承賢遲疑了片刻,一臉難為情的樣子,結結巴巴地回答道:“我信。但是……你為什么……要罵他?”

  雖然是信,但后面那個問題擺明了就是不信。沒個原因,如何讓人信服?

  封一二看著座巍峨雪山,一本正經(jīng)地說道:“因為他做錯了!其實他自己心里也知道錯了,只不過好面子,所以不肯承認罷了。”

  兩個孩子撇了撇嘴。說了等于沒說,思來想去還是覺得這個不靠譜的游俠兒指不定又是吹牛,想著給自己添些光彩。

  于是兩個孩子一臉無趣,不再追問了,一個繼續(xù)發(fā)呆看江,一個鉆回了馬車看書。

  被兩個孩子冷落了的游俠兒搖了搖頭,有口難辯。

  他還真是罵了洛陽,那時候自己也是嘴快失言,但終歸也算是罵了。

  雖然結結實實挨了洛陽一巴掌,但也得了一杯酒水不是嗎?

  能喝上妖道洛陽的親自倒的酒水,世間還能有幾人呢?

  儒家初代圣人算一個,道家老祖算一個,那個流連青樓的和尚算一個,加上自己也不過四個人而已。

  他當時罵的可是有理有據(jù),直至現(xiàn)在游俠兒都覺得那個創(chuàng)下規(guī)矩的洛陽太過相信這個天下了。

  最為可氣的是,既然都立下了規(guī)矩,為何偏偏不去管?

  留著圣人修為懲戒那些不守規(guī)矩的人不好嗎?

  封一二始終忘不了,洛陽在酒后說得那句:“這世間太讓我失望了,失望到我不想再去管了?!?p>  游俠兒嘆了口氣,一鞭子抽在馬背上,朝著那座巍峨雪山前行。期間回頭看了幾眼的他嘴里忍不住來回念叨道:“我這都放慢了腳步,你怎么還是跟不上呢?”

  巍峨雪山之上,由于寒冷,導致山頂與山脊處常年的冰雪堆積。

  但在雪山之下冰川消融處卻有一眼涓涓流淌的泉水,此時竟然還冒著熱氣。

  自打這天地初始,這泉水便靜悄悄的流到了現(xiàn)在。

  封一二一個側身跳下了馬車,兩個孩子也跟隨者他步行到了泉眼跟前。

  蹲下身子的游俠兒伸出手摸了摸溫熱泉水,隨后往自己臉上隨意抹去,洗了洗滿臉風霜。

  緊接著他又喝下一口泉水,抬起頭看著雪山,喃喃道:“初一??!你要不要也來摸摸這水?感受一番???光是兩種符箓,好像還不夠??!”

  許初一下意識地摸了摸袖口里的符箓,這才明白過來。

  封一二之所以一定要來這大江盡頭,原來是為了自己。

  這符箓中的水難道是來自此處?

  想到這,男孩趕忙上前幾步,學著游俠兒的樣子蹲了下來,伸出手想要體會一下這一汪溫熱泉水。

  “這也沒什么區(qū)別???”

  許初一來回洗了幾次臉,隨后猛地喝了好幾口泉水,卻始終沒有什么感覺。

  自言自語了一句后便收回了手,站起身來,一臉狐疑地看向一臉壞笑的游俠兒。

  游俠兒朝著柳承賢揮了揮手,招呼他也一同過來。

  兩個孩子蹲在泉水邊,看著那潺潺的泉水,始終覺得這小的可憐的泉眼與之前所見的滾滾大江似乎不太配。

  “其實那條大江的源頭不光是此一處!”封一二見他們不明白,于是指了指雪山,接著說道:“從一汪泉水到入海大江,其實還少不了冰川雪融和天降大雨,以及長年累月留下的痕跡。”

  見兩個孩子還是一頭霧水,游俠兒直接站了起來,笑著解釋道:“這水可不止一種樣子。冷冽時成冰,沸騰時成氣,從云端落下又或雪或雨。小不過這泉水丁點,大不過汪洋無際。無風時平靜祥和,起風時滔天巨浪。溪水潺潺與人為善,滾滾江水又叫人膽寒??赡銈冋f說這水的本質(zhì)又究竟是個什么樣子?”

  柳承賢接過一捧溫熱泉水,盯著看了半天,水中倒影出一個清秀少年模樣,不知不覺已經(jīng)過去了三年,都說時光如水,好像還真是那么回事。

  蹲在一旁的許初一閉上眼,想著游俠兒剛剛所說的那番話。

  腦海中生出了一幅幅畫卷,如同親眼所見,雨水落地,冰川消融……

  一路上的江面壯麗到如今卻變得略顯寒酸。

  汪洋大海是水,那一滴水就不是水了嗎?

  突然一個奇怪的念頭在少年的腦海里一閃而過。

  之前的山也分大小,也分生機盎然和荒無人煙,之前的火也分星星之火和茫?;鸷?。

  許初一抬起頭,隨著游俠兒伸出的左手,遙望那座巍峨雪山,良久之后好像回過了味來,朝著游俠兒罵道:“水就是水!哪有什么本質(zhì)?”

  少年站起身子,指了指自己,對著游俠兒反問道:“你說我本質(zhì)是善是惡?”

  “當然是善!人性本善嘛!書里說……”一旁的柳承賢赧顏道。

  游俠兒搖了搖頭,打斷了照著書中圣賢言論去述說的柳承賢,笑道:“若是本善,何必教化?”

  許初一彎腰伸手,看著雙手中一捧清澈溫和的泉水,說道:“那不就結了!人和水的本質(zhì)都不過是空白而已。水遇寒化冰,人遇善則善。水遇熱化氣,人遇惡則惡。不光是水,就連萬物都是如此,都會跟著環(huán)境變化而變化?!?p>  游俠兒點了點頭,催動起了許初一懷中的符箓。

  一張符箓飛出,冰冷異常,可隨之又化作陣陣白氣。時而平穩(wěn)深邃時而如波濤洶涌。

  許初一見狀心神也是一動,懷中剩下的十七張符箓盡數(shù)而出,縈繞身前身后。

  就在此時,封一二手中符箓直接朝著那座巍峨雪山而去。

  雪山之上,自以為藏匿行蹤不錯的道士連忙躲過那張如同冰錐的符箓。

  知道暴露了行蹤的道士搖了搖頭,一個縱身飛下雪山,朝著三人而去。

  見到那個拿著拂塵道士,封一二輕咦一聲。

  許初一倒是記得游俠兒的教誨,不再偷襲了,十八張符箓化作水波屏障,護住自身。雙腳分開而站,擺出了一人守關隘的拳架子。

  柳承賢則是往后撤了一步,手中憑空出現(xiàn)了那把出自衍崖書院的折扇。昔日賢人所寫的“腹有詩書氣自華”七個字赫然立于扇面之上,躍躍欲出。

  “貧道沒有惡意,沒有惡意!”,曾經(jīng)的南越國師一邊說著一邊舉起雙手。

  “知道你沒惡意!若是有,你覺得你能活到現(xiàn)在嗎?”游俠兒白了一眼兩個過于緊張的孩子,朝著那個在潼關外有過一面之緣的道士罵道:“手放下來,怎么著?就你有兩只手?”

  道士盯著封一二空蕩蕩的右邊袖口,臉色一白,趕忙放下了高舉的手,諂媚地說道:“前輩您大人有大量!多謝您饒命之恩!”

  封一二搖了搖頭,苦笑道:“說說唄。怎么就跟上了?鬼鬼祟祟地看什么呢?”

  道士扔掉手上的拂塵,盯著兩個孩子看了看,小心說道:“前輩您還是讓他們兩個收手吧!這么緊張也不是個事!”

  看了看地上的拂塵,又看了看這么有誠意的道士,兩個孩子各自收起了符箓與扇子。

  封一二看著這么貪生怕死的道士,還真就有了點求長生的樣子,于是忍不住說道:“你這么茍,怎么想起來出世做國師的?”

  “前輩果然厲害,連貧道姓什么都一清二楚!”道士笑著回道,顯然不明白那個“茍”字是什么意思。

  “嘖嘖!”封一二捂著額頭,無奈地問道:“別跟我這繞彎。你說說跟著我們干什么?”

  茍道人笑了笑,一臉真誠地解釋道:“那一日在潼關之外想來也是前輩吧。其實我一直都在潼關外,只是隱藏了身上氣息,想著能不能在之后找一找機緣。直到三位出關,見到前輩去城樓上以酒祭慰亡靈,與那死了的黃鼠狼說話,這才確認那日是前輩您現(xiàn)身提醒晚輩?!?p>  許初一轉過身看向封一二,那日柳承賢是看見了二郎的魂魄,他眼中的城樓卻是空無一人。

  他還一直好奇為何游俠兒去城樓,現(xiàn)如今才明白過來,那是去和二郎告別。

  “晚輩之所以一路跟隨,也是想看看前輩是否要在南越做些什么。畢竟曾經(jīng)身為南越國師,多多少少理應照料一二南越安危。”

  茍道人一邊說著一邊彎下身子,看那樣子是不敢做出什么出格舉動。

  至于什么南越的安危,就連柳承賢都不信。

  可人家都這樣說了,難不成讓他親口說是提防他們?nèi)?,怕他們壞了自己好事不成?p>  “你放心!南越這氣運我看不上。你也別藏著了,一國之中沒有個二品修士可不行!你只管回南越國都便是了!”封一二撿起了地上拂塵,接著說道:“我沒有什么好給你的!不過可以給你一巴掌加上兩腳!”

  看著一臉緊張的茍道人,游俠兒慢悠悠地解釋道:“有了傷,便是我阻礙你出手!對于南越皇族你多多少少有個交代,可以繼續(xù)做你的國師!”

  茍道人一臉為難地問道:“這樣能成嗎?”

  “怎么不行?”游俠兒舉起手中拂塵,說道:“慕容家的信使我都將他扔到了荒島之上?,F(xiàn)如今的南越為了可汗的位子爭的你死我活,你回去了,可就是一份籌碼!就算明知道是你跑了導致上一任可汗身死。但不死又怎么會輪到他們?心里感激還來不及呢!”

  茍道人眼珠一轉,只覺得前輩這份指點很對。于是趕忙拱了拱手,說道:“請前輩下手狠點!”

  墊了墊手上哪一袋子茍道人送的銀兩,馬車上的封一二用極為欠揍地語氣說道:“沒辦法,這世道有人花錢挨打,我也只能勉為其難答應!等出了抵境州,剛好用來買蓮花渡的船票!”

  

余下三

想找個書圈運營,另外說一下。其實這本書有個前傳,是關于李扶搖的。自己屯了十幾萬字,一直沒發(fā)。等月底上架之后可能會用小號來發(fā),或者是開一篇輕松搞笑的小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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