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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之上且徐行

第五十六章 離別

大道之上且徐行 余下三 4068 2022-01-16 18:11:11

  深夜,清風吹柳巷,月朗星稀。

  游俠兒獨自一人斜靠在馬車上,盯著書院大門,就在子時剛過沒多久,一個人影從房門口一閃而過。

  “你怎么還不睡?”穿著淡紫色琉璃裙的女子,坐在門口的臺階上問道。

  封一二揚起嘴角,閉上眼說道:“那我現(xiàn)在就睡?!?p>  “哼!”沈璘瞥了一眼游俠兒,嘟起了嘴,說道:“明明就是在等我,卻不敢說!膽小鬼!”

  記得幾十年前,好像也是這樣。封一二初來衍崖書院就不受待見,偷偷摸摸去山腰洞穴找書,光明正大在們口聽沈知秋說道理,時不時還要隔著大門吵上兩句。

  那時候的沈璘不過是個少女,面對這么一個痞里痞氣的年輕人,屬實有些感興趣。久而久之,兩個人便熟絡了起來。

  那時候書院的學生一同向沈先生抱怨,甚至以棄學為要挾,求書院不要讓這個年輕人再進來了。于是再三協(xié)商之下,門口就掛上了那個寫著“封一二與狗不得進入”的木牌。

  不過年輕人倒是不以為意,權當自己不認識字,照進不入。只是沒了床位的他,只能睡在了書院的門口。好在風餐露宿多年的他也習慣了,以天為被,以地為床。

  只有封一二腰間的沈璘從此便只能半夜偷偷跑出來,聽這個年輕人說那些新奇故事和外面的光怪陸離。

  不過年輕人也是相當滑頭,總是說自己想喝酒,不僅如此還掐著結尾不說,等著下一次沈璘這個小丫頭抱著從院子里挖出的酒過來,才將故事的結局跟沈璘娓娓道來。

  一個坑人,一個心甘情愿被坑,并樂此不疲。

  現(xiàn)如今,沈璘抱著最后一攤子酒便過來了。

  游俠兒看了看女子身邊的那壇子酒,笑著說:“不喝了!再喝下去真像你爹說的那樣了!”

  沈璘撅了撅嘴,走到馬車邊,坐在了馬車另一邊,輕聲說道:“你明天真的要走嗎?”

  “嗯!”

  游俠兒輕輕點頭。

  “那我明天也回鯤舟吧!”沈璘悻悻然地說著,右手的手指在馬車上來回滑動,等著游俠兒說些什么,哪怕做些什么,自己也會同意。

  封一二想起沈知秋,用手擦了擦臉,一掃疲態(tài),說道:“那么急干什么?等到日子了再走,好好陪陪你爹。這些年你在鯤舟上,雖然嘴上不說,可是沈先生指不定多想你呢!”

  “你讓我別急,那你自己急什么?這些年你漂泊在外的,才相聚多久?難道就不知道也有人嘴上不去說什么,心里也多想你嗎?”女子輕聲抱怨,手上用力在馬車的架子上狠狠地掐了一道印子。

  游俠兒低下頭,心知肚明卻不知道如何開口。他愣了愣神,輕聲說道:“你這話說的,我這種人漂泊在外才是正常,有個地方歇歇腳就很不錯了!哪里有個定所!”

  沈璘伸手拽了拽自己的琉璃長裙,聽著游俠兒的答非所問,沒好氣的伸出手,用掐馬車的力道掐在了游俠兒的胳膊上。

  封一二也不閃躲,也不多說什么,只是抿嘴微笑,訕訕地說道:“我答應你,等差不多了,我就回書院見你!好不好?”

  “差不多,差不多?!鄙颦U松開手,雙手環(huán)胸,沒好氣地說道:“差不多是多久?你就知道整天在外面跑,上次也說要回書院,一走就是幾十年!你說話從來就不算話?!?p>  游俠兒撓了撓頭,面露難色的他只得解釋道:“這不是回來了嗎?我都答應那兩個孩子了,送他們?nèi)チ送綍?,我一定回來一趟。?p>  封一二嘴上這樣說,心里也是這樣盤算的。等他到了望山書院,差不多沈知秋也就快到稷下學宮了。對于這個即使侄子輩,又是老丈人的讀書人,稷下學宮自己無論如何都是要去的。到時候厚著臉皮去求一求文老頭,讓他出手救救沈知秋。

  衍崖書院有人做主,自己也好帶著沈璘走。到時候看看,能不能帶著她回家。也順便問問她,愿意不愿意跟自己回家。

  只是有些話,封一二現(xiàn)在還不能說,也不好說。

  沈璘從懷中掏出了一面鏡子,是她一直放在錦盒中,壓箱底的那一面小小銅鏡。

  她拿著銅鏡,默默地遞到封一二手中,說道:“你能再說一遍上面的話,再替我整理一次發(fā)髻嗎?”

  游俠兒拿起鏡子,看著上面那句話。鏡子是當年在集市上買的,詞句是家鄉(xiāng)那邊一個亡國皇帝寫的。他當時想著送件禮物給沈璘作為豆蔻之年的禮物,就花了三十文錢在鎮(zhèn)子上的攤子上買了一面小小的銅鏡。一向摳門的游俠兒想了半天,覺說禮輕情意重,但始終覺得這也太輕了。

  幾經(jīng)思量之后,想起了自己家鄉(xiāng)那邊有個做皇帝不怎么樣,但寫詞卻很有一手的亡國之君曾寫過一句詞,用在鏡子上再合適不過。于是便親手刻下了這句話,頓時為鏡子增加了幾分意境。

  封一二送鏡子的時候,順便還給沈璘整理了一下發(fā)髻,盡顯自己的風流儒雅。

  游俠兒接過鏡子,看著沈璘的樣子映射在銅鏡之上,他小聲念著刻在銅鏡上的那句詞,“江山看不見,最美鏡中人?!?p>  游歷了整座天下的大江大河,封一二此時覺得這句話說的當真有幾分道理,雖說自己好開口,可似乎真就不如身邊女子的笑顏如花。

  “你等等我!”封一二跳下馬車,指了指放在馬車上的鏡子,獨自將沈璘留在了馬車上。

  沒過多久,游俠兒手中拿著一支眉筆,笑盈盈地走了過來。

  他一邊幫忙打理其沈璘的發(fā)髻,一邊在她耳邊小聲說道:“一會我給你畫眉,再等些日子,我回來了,我便天天給你畫眉,日日如此,年年如此?!?p>  眉筆尖掃過沈璘眉間,游俠兒手持銅鏡,輕聲說道:“你真的很好看。”

  書院的后房花園中,沈知秋看著院子中的那一株蒼蘭,眼神迷離。輕聲說道:“自家的閨女,終究還是讓人騙了!娘子,豬拱白菜了,還不起來罵兩句!”

  次日一早,封一二從馬車里鉆了出來,撐了撐懶腰,一臉的疲憊。許初一倒是起得早,一大早就跑出了書院,朝著馬車里看了看,隨即一臉的失望!

  “看什么呢?”封一二白了一眼,問道。

  許初一搖了搖頭,一臉失落地說:“昨晚給你送被子,怕打擾你我就回去了!可是,今早一看,你這,唉……”

  封一二回頭看了看馬車,咳嗽了兩聲,朝著男孩罵道:“小孩子家家的想什么呢?”

  就在這個時候,柳承賢人抱著一大堆書出了門,用極其哀怨的眼神看著許初一背影,也不說話,就是那么看著,如同一個被拋棄了的小媳婦。

  “嘖嘖……”封一二看了一眼不堪重負的柳承賢,調(diào)侃道:“讀書種子可真不容易,一想到這些書都要背下來,我就同情你?!?p>  許初一回頭,看見了那本書最上面的《千字文》,他一臉嫌棄的接過了一半書籍,隨手抽出那本《千字文》,自言自語道:“你怎么那么扣門,都不用的書了還不忘記帶著,不如就給需要它的人唄?!?p>  還沒等柳承賢反應過來這話是什么意思,許初一將其他書放入馬車之后便拿著那本自己看了不知道多少遍的《千字文》走進了書院。

  封一二瞇著眼,看著這個樂善好施他人之物的男孩,小聲嘀咕道:“這小子,倒是大方。隨我!”

  “多謝了!那我就謝過柳公子的好意了!”

  “客氣了,王叔!我們先走了!”

  看門的老王一路將許初一送到門口,看了看馬車邊上的三人。他朝著柳承賢揮揮手,再次說道:“多謝柳公子送書。諸位慢走……”

  穿著粗布麻衣的柳承賢看著滿臉堆笑的王老頭,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原來所謂的大方是這樣,自己不用的書給了需要的人。

  老王揮了揮手,隨手將那塊寫著“封一二與狗不得入內(nèi)”的牌子又掛著了書院門口,拍了拍手,不好意思地對游俠兒說道:“公子莫怪,這是書院的意思,說是規(guī)矩不能改!”

  游俠兒點了點頭,赧顏道:“應該的,應該的。”

  兩個孩子先后進了馬車,封一二駕著馬車漸行漸遠。

  游俠兒沒有道別,因為道別場面多辛酸,離別時分多淚水。所謂離別,不過暫時而已,封一二見不得女子落淚,看不得心愛女子戚戚然。

  馬車里,許初一看著柳承賢身上的粗布麻衣,略有所思道:“你這衣服還沒穿夠嗎?”

  抱著那本《論語》的讀書種子,抬頭朝著馬車外看去,輕聲問道:“封大哥!我能不能脫掉了!”

  雖說這一年多,柳承賢日日穿著這件衣服,多多少少是有些習慣了。可終究孩子還是孩子,特別是讀過書的讀書人,也想穿上一身儒衫,顯一顯風采!

  趕車的游俠兒一鞭子抽在馬屁股上,說道:“你要脫就脫唄!本來在書院的時候,我就想讓你脫了來著,一時間有些忘了!”

  聽了這話的柳承賢趕忙脫下身上的粗布麻衣,打開馬車簾,將那身衣服遞給了游俠兒。

  就在他脫下粗布麻衣的時候,抵境洲云層上方,天地浩然氣倒灌而來,直奔山間的馬車之中。

  柳承賢抬頭凝望,心中莫名生出一份獨一無二的心境。

  “小子!我問你件事!”封一二看了看天上氣運波動,朝著馬車里問道:“若是老天爺給你賞飯,你要是不要?”

  馬車內(nèi)的柳承賢想了想,突然想起那個“火”字,即是天賜,也是人為。他看了看一旁的許初一,對這馬車外一聲傲氣地說道:“不要!我才不稀罕呢!”

  封一二點了點頭,說道:“那我明白了!你稍等一下!”

  說罷,游俠兒腳尖點地,飛到馬車之上,雙腳立定,一拳打出。

  一人守關隘。

  天地間那股浩然氣所化的氣運瞬間被游俠兒這不講道理的一拳打散。

  衍崖書院內(nèi),蒼蘭邊的沈知秋,看著天上的奇異景象,撫須長笑:“好一個讀書種子柳承賢,抵境洲儒家一品二境第一人的氣運,說不要就不要了!好,痛快,這才是讀書人該有的樣子!”

  馬車上,許初一掀起簾子,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這可以將氣運打散的一拳,心神往之。

  “封大哥!你教我練武唄!”許初一對著馬車外喊道。

  封一二笑了笑,解釋道:“教你可以??!但是空有招式,沒有氣息,也沒多大用!”

  “沒事!先練練!等到時候能修行了,再練就來不及了!”許初一說著便站了起來,在馬車內(nèi),學著剛剛封一二在馬車頂部的站姿,雙腳踏實。

  封一二搖了搖頭,一臉苦笑。

  柳承賢翻開《論語》第一頁,兩耳不聞,一心讀書。

  就在此時,許初一懷中的那本《山水書》,那只蠹魚依舊還在啃食著那個山字,紋絲不動,不得向前一部。

  一行三人,就這樣在馬車上一路向著望山書院而去,不過有意思的是許初一無論馬車晃動的如何,雙腳踩在馬車上就是不動。

  游俠兒專門駕車行駛在顛簸的的路上,可幾次下來,許初一依舊紋絲不動。這倒是有些武夫該有的堅韌樣子,就連蹲馬步蹲了幾年的老師傅也未必能做到這樣,可剛開始便如此,真就有些奇怪了!

  封一二幾次回頭才發(fā)現(xiàn),這小子為了站穩(wěn),在身后貼了一張“山”字符箓,有符箓撐住,這一路顛簸,許初一自然不晃不搖,穩(wěn)如老狗。

  “你這樣,沒用的!”封一二說著,心中也是念著符箓。

  只見許初一身后符箓自行飛走,兩張符箓分別壓在許初一雙肩之上。

  吃了力的許初一個沒站穩(wěn),險些跌倒。

  “這才不過兩斤重量!”封一二放慢馬車速度,輕聲說道:“你若是能堅持到五十里外的城鎮(zhèn),我今晚帶你倆去個好地方!”

  許初一咬了咬牙,重新站了起來。

  一旁的柳承賢也放下手上書籍,咽了咽口水,滿懷期望地說道:“你再堅持堅持!我也挺想去的!”

余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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