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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榮華

第036章 算計

一路榮華 悠悠忘憂 3109 2013-07-10 20:00:00

  夜色漸濃,慶安堂正屋內(nèi),靜的似是一根針掉落在地都聽得到一般。

  薛氏坐在白士忠身邊,一雙眼卻狠厲的瞪著坐在她正對面的二夫人,可二夫人低垂著頭,全然沒理睬薛氏,薛氏只覺得心里怒火中燒,卻苦于無處發(fā)泄,讓她覺得眼珠子都快要從眼眶中蹦出來一般的憤懣。

  昨夜,承歡居有些不大安寧,先是有些凄厲的叫聲,咿咿呀呀的似是戲臺上的戲子,不一會兒,便轉(zhuǎn)換成了嬰兒的哭聲,那聲音一聲尖似一聲,往往都是安靜了好一陣子,讓人以為就此消停不會再有動靜的時候,猛的又發(fā)出一聲,非同一般的驚悚嚇人。

  便連二進(jìn)茗雅園的薛氏和白士忠都聽了個一清二楚,更莫說慶安堂就在承歡居旁邊了。

  果然,今兒一早再到慶安堂請安,白老太太便憔悴蒼老了幾分,一雙眼睛也愈發(fā)顯得混沌無神,讓人看著就心中不忍。

  出了慶安堂的門,薛氏送白士忠出府上朝,卻被白士忠埋怨了幾句,言下之意,知曉中元節(jié)將到,薛氏便該早做準(zhǔn)備,她竟無動于衷,最終讓白老太太這把年紀(jì)受了驚。

  一番話下來,薛氏雖柔聲應(yīng)了,可心里的委屈也翻江倒海的彌漫開來。

  要知道,承歡居空了這十幾年了,除了先前的三年每到了白士鳴和柳氏的忌日上會請人過來做個道場,之后都沒有去管過了,這不是也相安無事了這么多年了?

  如是想著,可薛氏卻也知曉,自己既然打理著靖安侯府的中饋,這些事自然該是自己的責(zé)任。

  將白士忠送到二門處,薛氏才返身回屋,心里卻思忖著該怎么解決眼下的麻煩,不期然的,便遇上了二夫人。

  二夫人熱絡(luò)的出著主意,說既然是鬧鬼,不妨請個和尚來念幾場經(jīng)文,抑或是去京郊的道觀里請位道長過來相看相看,看看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才好對癥下藥。

  薛氏想著,也確實是這么個理兒,便點頭應(yīng)下回屋,喚來了管家,讓他去城外的白云觀請位道長過來。

  越是富貴人家便越有些講究,婚喪嫁娶,搬遷動土,都會請專門的人來看風(fēng)水,以招福納財趨避兇禍。

  管家出城去白云觀,順利的請來了一位道長,那位道長也確實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的模樣,到承歡居看了一圈,便直言說是時日久了不曾住人,陰氣太重,所以才在中元節(jié)那么個特殊的日子里招來了鬼,鬧騰出了那么多的動靜。

  道長說的都與實情吻合,薛氏便也盡信了,可及至知曉了化解的法子,薛氏的心里咯噔一響,頓時知曉,自己是落入二房的圈套了。

  白日里那位道長在承歡居鬧出了那么大的動靜,便是想瞞著白老太太都沒有可能了,如是想著,送走了道長,薛氏便到白老太太跟前,一五一十的回稟了一遍。

  回到茗雅園,薛氏卻恨不得二夫人就在眼前,否則,她定然吐一口口水到她臉上,問問她居心何在。

  自打白士鳴和柳氏逝去,承歡居空了下來,這么多年,二房和四房沒少打承歡居的主意,平日里得了機(jī)會,二夫人和四老爺都會小心翼翼的在白老太爺和白老太太跟前試探,可都沒什么回應(yīng),如今,自己卻是被二房擺了一道。

  薛氏心中憤懣,可請道士是自己差了管家去做的,如今白老太太什么都沒說,自己急吼吼的跑去辯解,反而顯得自己小肚雞腸,薛氏不得不忍下這一口怒氣。

  方才,白老太太輕飄飄的說了一句:“昨夜承歡居的事,和那道長給出的破解法子,你們想必都知道了吧?都怎么看?”

  白老太太話音落畢,慶安堂內(nèi)頓時陷入了一陣死寂。

  白士忠是靖安侯府的世子,他和薛氏以及一眾妾侍子女獨占整個二進(jìn),所以,承歡居誰去住,對大房一點兒影響都沒有。

  而二老爺和四老爺,都是白士忠的嫡親弟弟,兄弟情深,無論他開口說誰,勢必都會讓另一個人心生罅隙,白士忠自然不會做這樣的事。

  而薛氏,雖然此刻心里恨透了二夫人,卻也打著和白士忠一樣的算盤。

  二房和四房,自然都希望自己一房能搬去承歡居,可是昨日是中元節(jié),白老太太白日還去承歡居坐了一刻鐘,想必心里又想起了她最喜歡卻又英年早逝的三子,此刻自己急著開口,定然會落了下風(fēng),愈發(fā)使得白老太太心中不喜,反而失了先機(jī)。

  三對夫妻各自心中都打著自己的小算盤,正屋里一時就這么安靜了下來,連博古架上的座鐘滴答滴答的響聲都聽得一清二楚。

  “怎么,都沒想法?”

  微抬眼皮掃視了一圈眾人,白老太太沉聲問道。

  “承歡居從前是三弟和三弟妹住著,也是老太太的意思,兒子們對此毫無異議,如今,三弟和三弟妹早早的去了,屋子空置下了來,該誰來住,也依老太太的意思便是,到底承歡居離慶安堂近些,沒得媳婦兒安排的不妥當(dāng),擾了老太太的清靜?!?p>  看了白士忠一眼,見他眼觀鼻鼻觀心的老神在在,薛氏清了清喉嚨柔聲說道,一派的溫婉賢淑。

  二夫人的唇角,露出了一抹不屑一顧的笑容,稍縱即逝。

  不置可否,白老太太轉(zhuǎn)過頭看著二老爺和四老爺,“老二,老四,你們怎么說?”

  二老爺回頭看了一眼二夫人,見她沖自己努了努嘴,遂輕咳了一聲說道:“老太太,大哥和大嫂帶著幾個侄兒侄女住在茗雅園,與咱們并不牽扯,如今,四房也唯有濡哥兒和蕙姐兒兩個孩子,住在一進(jìn)的西廂房,倒也寬敞。唯有我們二房,孩子大了,人口便多些,秋然軒便有些擁擠了,依兒子的意思,二房搬進(jìn)承歡居卻是再合適不過的。”

  “二哥,您這話說的,弟弟覺得不太中聽呢。您這是在變著法兒的咒我們四房呢吧?”

  四老爺白士群面色不虞,梗著脖子轉(zhuǎn)過頭看著二老爺問道。

  二老爺?shù)脑?,言下之意是四房的人口沒有二房的多,承歡居自然便該輪到二房來住。

  可如今屋里的人雖然都聽出二房并沒有這樣的意思,可這個當(dāng)空,能抓到一絲空子來抨擊對方而使得自己得利,便都是好的,四老爺一臉不忿的瞪了二老爺和二夫人一眼道:“弟弟膝下現(xiàn)如今是只有濡哥兒和蕙姐兒兩個孩子,可寧姨娘已經(jīng)有身子了,以后,梅芬也好,其它幾個姨娘也罷,難不成都不生育了?多過幾年,四房自然也會如大哥和二哥房里一般人丁興旺。再說了……”

  話音一頓,四老爺抬眼看了一眼白老太太,見她面上并沒有不喜,便繼續(xù)說道:“更何況,如今唯有我們四房的孩子還小,娘如今正是含飴弄孫的好日子,便連前次大夫來請安,也說老太太心情好些多些笑容,準(zhǔn)保比吃什么補(bǔ)藥都好,所以,我倒覺得,四房住進(jìn)承歡居卻是再合適不過的。平日里無事的時候,梅芬來著孩子們來給老太太請安也方便些。如今,孩子們小,腿腳便慢些,每回來慶安堂,都且得走一陣子呢,二哥既然是做兄長的,孔融讓梨的故事,黃口小兒尚知曉,二哥不會不知吧?”

  一番話,軟硬皆施,四老爺說完,得意洋洋的回頭看了一眼妻子,一臉的篤定。

  “你……”

  平日里,這弟弟也是個好相與的,卻不料,竟然還有這么牙尖嘴利的一面,一席話說得自己全無反駁之語,二老爺回頭怒目看著四老爺,卻不知該說什么,只氣憤的甩了甩袖子,端起茶碗了猛灌了一碗茶。

  似是覺得自家老爺有些不中用,二夫人側(cè)頭瞪了二老爺一眼,方抬眼看著白老太太道:“老太太,兒媳有一句話,不知當(dāng)說不當(dāng)說?!?p>  “說吧……”

  眼見為了一處院子,昔日和睦的兄弟便爭搶起來,露出了讓人覺得可憎的面目,白老太太心內(nèi)感慨,卻愈發(fā)懷念起了那個自小便謙讓有禮的三兒子。

  再見二夫人這般裝模作樣,白老太太也沒了好氣,索性歪倒在了身側(cè)的軟枕上,合上了眼睛。

  二夫人得了個沒趣,面上的神色,卻瞬間黯了下來。

  “妾身有福氣,才嫁進(jìn)了靖安侯府,這么多年,妾身侍奉公婆,相夫教子,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如今雖是大嫂打理著內(nèi)宅的事,可妾身卻不是全然只顧著享福的,平日里府里有個什么事,妾身都主動往茗雅園去往自己身上攬差事,這其中的艱辛,妾身也從來沒在人前說過?!?p>  說著話,二夫人的眼角,極應(yīng)景的滲出了幾滴淚。

  二夫人的話,頓時又讓薛氏想起了白日的事,眼見她紅口白牙的顛倒是非,將自己這么多年辛辛苦苦打理內(nèi)宅的功勞,就這么輕飄飄的攬去了幾分,薛氏臉色漲紅的瞪著二夫人。

  二夫人卻無動于衷,繼續(xù)暗自垂淚。

  白老太太卻聽不下去了,猛地睜開了雙眼,鏗鏘有力的丟出了一句話道:“本想著你們兄友弟恭,這事兒今晚能定下來,既然掰扯不清楚,那索性先放著吧,回頭等你們父親回來,咱們再慢慢分說?!?p>  頓時,屋內(nèi)眾人都變了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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