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軍營寨!
韓繼勛鐵青著臉,惡虎一般的目光看著低頭不語的侄兒韓猛,“我以要地托付,你在營中喝酒不提,遇襲后竟調(diào)頭就跑,將兵馬棄之不顧?險累我軍潰敗,你,你,學(xué)這一身武藝,又有何用!”
韓猛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言不發(fā),眼中還閃著絲絲恐懼:“侄兒,侄兒以為他們只是虛張聲勢,沒想到,真的攻過來了。侄兒,真沒想到,戰(zhàn)場這般可怕……”
他現(xiàn)在還驚魂未定。
作為秦州最著名的二世祖,韓猛一直以為自己人如其名,勇猛非常,打遍秦州無敵手,從未想過對方是看在他叔伯的份上讓他的。
蜀地十年未戰(zhàn),突發(fā)戰(zhàn)事,韓猛自詡驍勇,拍著胸口立著軍令狀,滿以為兩軍交鋒不就是那么一回事。
可是當(dāng)他親眼見到周兵沖殺入寨之后,看著那一個個倒地的兵士,嚇得腦子一片空白,直接掉頭就跑。
韓繼勛恨鐵不成鋼,心底又是一陣無力,自己膝下無子,待這個侄兒便如親子一般。
見他積極求戰(zhàn),也想磨煉一下,以便接任自己的職位。
哪里想到不濟(jì)至此,險些害得自己全軍潰敗。
“滾回威武城,別在這里,丟人現(xiàn)眼!”
韓繼勛也不忍心處罰,泄氣的眼不見為凈。
韓猛如獲圣旨,頭也不回的跑了,這輩子再也不上戰(zhàn)場了。
看了一眼,自己麾下的兵將,韓繼勛勉強(qiáng)擠出了一個笑容,道:“讓諸位見笑了?!?p> 韓猛犯了這種大過,韓繼勛居然罰也不罰,只是一句見笑了了事。
下首諸人居然無一人不覺得不妥,他們早已習(xí)慣自己這位上司賞罰不明了。
韓繼勛原來是后蜀開國皇帝孟知祥的親隨護(hù)衛(wèi),空有武勇并無智略。
因協(xié)助孟昶誅殺大將李仁罕、張業(yè),而獲得重用。
孟昶此人親佞遠(yuǎn)賢,他為了鞏固自己的地位,罷免了一批功臣宿將之后,卻不能任賢用能,反而用人唯親,什么阿貓阿狗都獲重用。
韓繼勛不過一保鏢護(hù)衛(wèi),給他任命為秦州刺史,后來更是升任為雄武軍節(jié)度使。
最搞笑的是孟昶不是不知道韓繼勛無能,反而知道他不堪大用,得知周軍來襲,孟昶第一個反應(yīng)就是長嘆一口氣,然后道:“繼勛豈足以當(dāng)周兵邪?”
孟昶明知韓繼勛不行,就是要將這最關(guān)鍵的軍事要地交給了韓繼勛。
任性是皇帝的特權(quán)!
為了彌補(bǔ)自己的過錯,孟昶任命趙季札為雄武軍監(jiān)軍使頂替韓繼勛。
韓繼勛望著下首的文武道:“趙季札到哪兒了,怎么還沒來?”
韓繼勛直呼趙季札的名字,根本不給這個雄武軍監(jiān)軍使半點面子。
原來得知周兵來襲,孟昶第一時間派遣趙季札來秦州、鳳州視察城防。
趙季札自詡文武雙全,將韓繼勛所布置的防線貶低的一文不值。
韓繼勛哪里受得了這氣,直接回懟了過去。
兩人結(jié)了仇怨。
趙季札回到成都府,直接告訴孟昶說:“秦州韓繼勛、鳳州王萬迪皆非大將之才,抵擋不住周軍攻擊?!?p> 然后毛遂自薦,成為了秦、鳳二州的最高軍事統(tǒng)帥。
韓繼勛并不服趙季札,可沒辦法,威武城中糧食不足,一但被圍困,斷了糧道,等同自殺。
趙季札只要帶足糧草,韓繼勛相信憑借威武城的堅固,周軍根本無力南下。
佐將余慶上前道:“之前傳來消息說是快到德陽了?!?p> “啊!”
韓繼勛聽了險些暈闕過去,這還沒走三分之一的路,咆哮道:“賊人已到近前,趙季札居然還未入隴地。莫不是要等你我戰(zhàn)死,他才抵達(dá)?”
余慶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道:“也許所帶糧草過多,故而行路有些緩慢?”
他壓根不敢說趙季札帶著美妾一路游山玩水。
韓繼勛對自己人包容,對于他們這種外人,可不是一般的狠辣。
韓繼勛一聽有理,面色緩和,說道:“快遣人去催催,就說周兵甚強(qiáng),讓他加快腳步?!?p> 接下來幾日,周兵每日出戰(zhàn)攻寨,雙方打得有來有回,互有勝負(fù),但周軍攻勢始終未能跨越一寨。
劍閣!
趙季札左擁右抱,看著這留下萬千歷史遺跡的要塞,高聲吟誦道:“劍閣崢嶸而崔嵬,一夫當(dāng)關(guān),萬夫莫開,李太白這一首《蜀道難》,述盡這劍門關(guān)天險。哈哈,我笑那姜維小兒愚蠢無謀。坐擁此險關(guān),卻退往巴郡。換作是我,分兵兩路,一路據(jù)守這劍門關(guān),鐘會縱有二十萬大軍如何?只需萬人,足以憑天塹拒之。然后親率大軍南下,擒殺鄧艾?!?p> 身側(cè)美人贊道:“郎君好是厲害!”
趙季札仰首長笑:“我若早生八百年,定能繼承武侯遺志,抵定中原?!?p> 不等趙季札抒發(fā)胸中萬丈豪情,身旁美女已經(jīng)遞上了美酒。
趙季札一飲入口,卻不吞下,與身旁美人兒同飲。
這時,前方軍情傳來,催促他盡快進(jìn)兵。
趙季札朦朧醉眼,問道:“前方戰(zhàn)事如何?”
來人道:“互有勝負(fù),周兵為韓節(jié)度使阻擊于黃牛坡?!?p> 趙季札笑道:“看來周軍亦不過如此。連韓繼勛那小兒都奈何不得,也罷!加急行軍,待我前去破敵?!?p> 趙季札所謂的加急行軍,亦不過是一日三歇。
用了大半月時間,趙季札終于抵達(dá)了威武城。
韓繼勛聞訊后,鐵青著臉飛馬趕到城關(guān):“糧呢?糧食在哪?”
趙季札瞇眼瞧著韓繼勛道:“蜀道難,難上青天。這將糧食從川蜀運(yùn)達(dá)秦州,千難萬難,空耗國力,韓節(jié)度難道不知?”
韓繼勛怒道:“難,難就不用吃飯了?餓著肚子,怎么打仗?”
趙季札手捋著胡須,自信滿滿的笑道:“韓節(jié)度莫急,一切都在我計算之中?,F(xiàn)今三月半,正是春耕時節(jié)。汝軍中有兩月糧食,某再從鳳、成、階三州各調(diào)撥兩月軍糧,足夠食至秋收。韓節(jié)度于前據(jù)敵,某則在后方效仿昔年諸葛丞相于軍前種糧,自給自足。周軍愿意耗,便隨他吧??凑l耗得過誰!”
韓繼勛張了張嘴:“……”
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