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靜忽然道:“風流云的殺氣不重?!?p> 徐暮寒道:“妄殺一人也是殺?!?p> 徐靜“嗯”了一聲,沒有接話。
徐暮寒道:“你希望我以后遇到風流云時,能夠饒他一命?”
徐靜惋惜道:“他也很痛苦,走上這條路對他來說并不快樂?!?p> 徐暮寒忍不住道:“你是不是喜歡他?”
徐靜嘆了一口氣,道:“嗯!”又接著道:“所以我不能再見他!”
徐暮寒道:“不見就不會想?”
徐靜眼眶忽然紅了,道:“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想他了,連日的相處之下,若非早就知道他的身份,我可能已經(jīng)無法自持了?!?p> 愛上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已然很痛苦,還要勉強自己不去愛,那又是什么樣的滋味?
徐暮寒想不到她會如此坦白,也不知應該佩服她,還是瞧不起她,也嘆息了一聲,道:“我看他離去的身影,只怕對你的感情不會淺于你對他的。你若回山,他大可以去找你!”
徐靜緩緩道:“華山雖然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門派,但是赤生教的人若敢上來撒野,也必然讓他有來無回!”
徐暮寒道:“聽了你這話,我倒也不得不佩服你了!”
徐靜默然片刻,才道:“你似乎對我并不見怪,是不是也有一個心愛的人,很久沒有見面了?”
女子對這一方面的事情似乎向來都比男的敏銳。
徐暮寒呆了一呆,茫然道:“嗯,很久沒有見面了,或許以后都見不到了,她若是能夠忘了我,對她可能會更好?!?p> 徐靜笑了笑,笑得有些凄涼,道:“若是真的愛一個人,見與不見,都忘不了的。見到了情感熱烈;見不到了,情感則變得深沉!”
徐暮寒問道:“如果哪一天我命在旦夕,該不該去見她一面?”
徐靜道:“只要合適,該見就見!”
徐暮寒道:“死在了她的眼前,豈不是讓她傷心?”
徐靜道:“死得遠遠的,連尸骨都見不到,不會更傷心?”她長長嘆了一口氣,道:“有些經(jīng)歷必不可少,有些情感必須經(jīng)歷,經(jīng)歷了才能經(jīng)過!”這話有點禪意,有點深奧。
徐暮寒有些懂,又有些不懂,但聽得徐靜的語氣漸漸平淡,忍不住道:“你說常伴青燈古佛,到底是真是假?”
徐靜道:“我慢慢歸山,慢慢想,等到我真的想通了,放下了,這三千煩惱絲也可一并放下?!闭f著轉過身子,雙手合十,道:“徐盟主,就送到這吧,多謝你陪我說了一會兒話?!?p> 徐暮寒拱手道:“保重,一路平安!”
徐靜微微一笑,轉身離去,徐暮寒眼見她那纖細的背影迅快地沒入黑暗之中,眼前似乎幻化出了一個妙齡女尼的身影,神色極其恭敬地在佛前拜下,輕誦著經(jīng)文。
古佛青燈,相伴一生;紅塵世事,半點不涉。
徐暮寒想到她一個妙齡女子即將歸于佛門,心中不免覺得有些可惜,但人與人之間的想法又自不同,在他而言十分可惜,在徐靜而言,這不過是修行路上需要經(jīng)過的一道關卡。
只是她能不能過得去,就不得而知!
徐暮寒回到山洞時,呂立已清醒了過來,面色十分蒼白,像是久病初愈,似是久疲稍緩。
但慶幸的是,他已經(jīng)脫離了葛衫的控制。
呂立一看到徐暮寒回來,立即俯身拜下。
徐暮寒右掌輕抬,一股勁力將他托起,身子一閃,已到呂立身邊,左手扶住他的腰肋,才道:“你我總算相識一場,不必如此。”
呂立慘然一笑,道:“唉,多謝!”
徐暮寒只覺他身子軟軟的,全身的功力已損了大半,當即右手握著他的右手,掌心對掌心,將一股渾厚的內(nèi)勁送了過去。
呂立一怔,面露訝然之色,只見他的臉色漸漸回復血色,過了片刻,徐暮寒將手松開,退在一邊。
呂立已能獨自站立,長嘆一聲道:“這又是何必呢?”
徐暮寒道:“些許微勞,不必掛懷!”
黃長老這時才道:“徐盟主,一切感激的話都不必說了,我們這就回山,日后竹節(jié)令一至,衡山派勢必全力效勞。”
徐暮寒微笑道:“多謝!”
黃長老道:“這個地方是葛衫的臭地方,我將他毀了再走,你可以先行一步?!?p> 徐暮寒想了想,道:“好,那我先走了?!?p> 徐暮寒走遠后,黃長老向呂立道:“你這混小子,到底瞞了多少事沒說,給我一一講來!”
呂立垂下了頭,一時間羞愧難當。
黃長老怒道:“做出來了還怕說嗎?還不快講?”
呂立緩緩抬起頭……
徐暮寒回到大雁莊時,天色已將明。
到得莊中,吳庭已不在,只有陳長老在等他。
“幫主已經(jīng)走了,托我告訴你一聲!”陳長老道:“我等了一夜,慶幸你沒有出什么事。”
徐暮寒簡單將昨晚發(fā)生的事說了,陳長老感慨道:“短短一夜,發(fā)生的事可真不少。”
徐暮寒問道:“吳庭去哪了?”
陳長老道:“有弟子傳來了司馬華的消息,幫主趕去瞧瞧真假?!?p> 徐暮寒心頭一震,道:“在哪,我也去瞧瞧!”
陳長老道:“你這么著急的模樣,還好我沒說去了哪,不然你這時只怕去得遠了。”
徐暮寒急道:“你知道我與這人不共戴天,何苦跟我兜圈子?”
陳長老搖頭道:“不是跟你兜圈子,只是這個消息并不確切,你現(xiàn)在撲過去又有何用?反而容易打草驚蛇。還不如等候幫主傳來訊息的好!”
徐暮寒長嘆道:“這可教我如何等得下去啊?”
陳長老沉聲道:“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等不下去也要等!”
徐暮寒默然半晌,緩緩道:“好,我等,我等,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