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江吾看著這瓢潑大雨,對江沚道:少爺,這風(fēng)雨這么大,行船不安全啊。
明日就是蘇緘的生辰,江沚在南疆耽誤了太久,差點(diǎn)死在苗寨,他不能再拖了,便固執(zhí)道:啟程。
江吾知道江沚的心思,但實在不放心,道:嫂夫人肯定能理解,您要是出了事,嫂夫人才會心疼呢。
江沚終是妥協(xié),道:備馬,抄小路。
只是那時的江沚不知道,自己這個決定,讓他后悔了半輩子。
江沚興沖沖地拿著玉佩回府時,已經(jīng)是蘇緘生辰后的一天。他想著三個多月不見,蘇緘肯定會撲過來抱他,肯定會給他準(zhǔn)備奶酒,肯定會和他說著三個月來的趣事。
可江沚找不到蘇緘。
江沚留在蘇緘園中的侍女說少夫人被老夫人趕出了江府。
江沚找到蘇緘現(xiàn)居的地方,侍從說蘇緘昨夜去邕王府赴宴,至今未歸。
江沚有一瞬的慌亂,但想著蘇緘看不上邕王那種做派,便安下心來,想著肯定是生意上的往來。
可當(dāng)趙齊云把蘇緘抱下馬時,他就知道他想錯了。
蘇緘要嫁給趙齊云,婚書都寫好了。
懷里的玉佩透過衣服讓他覺得很冷,江沚看著眼角含笑的蘇緘,忽發(fā)現(xiàn)她好久都沒這樣笑過了。
他本該跟著高興的,可他不甘心,他道:我母親的話你可以不聽,你沒必要隨便找個人成婚,那么多人上門求親,你再想想。
蘇緘笑道:不隨便,我考慮很久了。你以后還是我弟弟,朝上生活上,我們還是一家人。
千言萬語說不出口,江沚只道:我不想你牽扯進(jìn)黨派之爭,如今各個王爺虎視眈眈,走錯一步便尸骨無存。
如今最有實力的就是趙齊云和趙稚羿,趙稚羿參與彈劾江沚大哥,蘇緘不知道這是趙稚羿與江沚的計謀,以為江沚并未站隊。
蘇緘道:我嫁與他,明面上就斷了我與江家的關(guān)系了。但你我的情義不會斷,該幫我,我還會幫你。而且他能給我我想要的,我也能給他他想要的,這是合作,就像我和你大哥一樣。
江沚見她下了決心,慌得口不擇言道:你還在大哥的孝期里,你與大哥的婚書還在祠堂。
蘇緘覺得江沚突然不可理喻,道:我與你大哥是互相利用,僅此而已。死者為大,我不想說什么,你應(yīng)該清楚。
江沚沒有任何可以拴住她的底牌了,他倔強(qiáng)道:你是我嫂嫂,不該嫁與旁人。
蘇緘一巴掌甩在江沚臉上,道:你怎么也和你母兄一樣,我不是江家的奴隸!恩情我還完了,早還完了!我想做做什么就能做什么!江沚,他們不理解我算了,為什么你也說這樣的話!
江沚認(rèn)真看著蘇緘,卻像小孩子耍性子一樣,道:只要你嫁給趙齊云,你我恩斷義絕。
蘇緘也認(rèn)真地看著江沚,眼前的這個人陌生非常,她道:江沚,你真令我失望。
江沚看著蘇緘眼里的悲憤,看著她毫不留情地離開,可他說不出求原諒的話,說不出恭喜她成親的話,他只能看著。
江沚不甘心,他一回府就質(zhì)問江老夫人為什么要趕走蘇緘。
江老夫人只說是她自己跟著男人跑的,絕不承認(rèn)與自己有關(guān)。
江沚只覺得惡心厭煩,江老夫人看著江沚抄起劍要出門,忙拉住他勸著。
可她怎么可能拉住江沚,她手上膝上磨得全是血,末了,江老夫人只能哭喊道:她是你嫂嫂!
江沚眼神慢慢冷了下來,他看著神色驚恐的母親,道:什么?
江老夫人早看出了兒子對蘇緘的心思,可如今江沚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仇人一樣,她不敢再說什么,只將禍水東引,道:她瞞著你做了很多事,得罪了很多人,她走了正好,江家不能引火燒身。
江沚看著這個幾乎沒關(guān)心過他的母親,如今依舊是為了江家拉住他,冷道:母親是不是知道點(diǎn)什么?
江老夫人看著他可怖的神色,她知道江沚對她并不親近,甚至從未叫過她一聲“娘”,這樣的神色,隨時都可能殺了她一樣,便顫抖道:不,不知道。
江沚直覺江老夫人看出了自己對蘇緘那見不得光的心思,要?dú)⒘绥咄醯男脑谑虑榇疗坪鬂u漸冷了下來。
他還有江家,早晚可以接蘇緘回來。可若是一時沖動殺了邕王,蘇緘更不會回來。
江沚漸漸接受了現(xiàn)實,恢復(fù)成朝堂上那個波瀾不驚的少年郎將,道:母親最好什么是不知道,畢竟江家就我一個兒子了,您說是吧。
江老夫人被江沚的氣場震懾住,下意識點(diǎn)點(diǎn)頭。
江沚已經(jīng)在腦子里盤算起了計謀,可他嘴上似是放下了這個事,只道:母親,我餓了,備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