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無腸木的第三天,音音終于見到了趙齊云。
音音看著氣色不錯的趙齊云,克制著內(nèi)心的興奮,跪在趙齊云腳邊,暗戳戳示意道:奴聽了傳聞,沒想到誤打誤撞,爺沒事就好,爺沒事就好。
趙齊云手腳還是有些脫力,他看著私人信件,上面是江沚已入蜀地、江沚找到了蘇二省等內(nèi)容。他瞟了一眼腳旁輕泣的女人,道:你這是從哪聽說的,我可要好好感謝那個人。
這樣大的功勞,音音可不想分給蘇二省,她道:以前與人閑聊聽來的,當(dāng)時只當(dāng)是樂子,沒在意,沒想到蒼天庇佑,真的讓奴用到了。
趙齊云喝著參湯,并未質(zhì)疑,笑道:這陣子辛苦你了,后院那個屋子也交給你了。
掌管了那個房間,府中所有的事情她就都知道了,就相當(dāng)于承認了自己女主人的身份。音音隱藏不了眼中的光,她匆忙低下頭,和蛇一樣輕柔地伏在趙齊云腿上,柔聲道:只要爺需要,奴萬死不辭。
趙齊云扯了扯嘴角,道:我?guī)阆热タ纯础?p> 趙齊云牽著音音的手往后院走去,這是趙齊云第一次牽音音的手。音音的喜悅溢于言表,她甚至想到了將來成為正妻的場景。
可是打開后院那個禁閉的房間后,她笑不出來了,里面站著一個罩著黑袍子的人,地上有個暗紅色的符陣,好不詭異。
音音不自覺地抓緊趙齊云的手,可趙齊云突然把她推進那陣里面。
音音倉促轉(zhuǎn)身,看著趙齊云逆光而立,宛如神祇,一時竟不敢上前一步,呆呆站在陣中。
音音看不清他的表情,只是那聲音一如既往地溫柔,道:你說了萬死不辭,那就幫我個忙吧。
趙齊云轉(zhuǎn)身走到書房,盯著紅布上支離破碎的玉佩發(fā)呆,良久,他小心翼翼把它包起來,放在一個匣子里。
和談失敗后僅過了六日,黔中道東邊被攻陷,再加上王妃的遺物被砸碎,趙齊云的心情不會太好。
謝歡卻敲門進去,道:一切如殿下所料,黔中道東邊,失了兩座城池。
趙齊云點點頭,道:本王病愈的消息沒傳出去吧?
謝歡道:除了幾個將領(lǐng)知道,其余一概不知。
趙齊云笑道:齊府馬上有貴客要來,我們可要招待好。黔中道那邊在計劃之內(nèi),本就是地勢險峻的荒蕪之城,他們要就給他們。如今北邊、東邊用兵,我們的軍隊已經(jīng)繞過西邊到了中原了。江家軍,就留在這吧。
謝歡應(yīng)下,詢問道:您說的貴客是?
趙齊云宛如野狼般抬眸,道:江沚。
謝歡驚道:江沚昨日還佯裝攻城,給東邊的軍隊做障眼法。
趙齊云反問道:為首的是江沚?
這幾日死守不開,城下是誰,城上的人只能看個大概,謝歡恍然大悟道:屬下愚鈍,請殿下責(zé)罰。
趙齊云道:責(zé)罰?每次都是責(zé)罰,謝歡,本王要的不是亡羊補牢,是一開始,就把狼窩給端了。
趙齊云大病初愈,有些乏了,道:你趕緊去辦吧。
此時江沚就在蘇二省“不小心”說漏嘴的齊府的正對面酒樓上,他壓下帽檐,遙遙看見府內(nèi)看似松懈,實則處處是高手的布防。他已經(jīng)觀察了兩天,卻不打算動手。
年少時舉家被流放北疆,江沚單騎入營,斬下北疆外匈奴將領(lǐng)的頭顱。
那是為了立足,孤注一擲。而且他當(dāng)時除了一條命,什么都沒有。
如今,他不會傻到自己一人去給垂死的趙齊云補一刀,趙齊云不傻,他的手下也不傻。
再者前幾天他本想裝傷博取蘇二省同情,一來套取點趙齊云的消息;二來引起蘇二省對趙齊云的懷疑,利用她直率的性子干擾趙齊云。可到竹林時,確實被一個蒙面人所傷。
他如今,很可能依舊在別人的監(jiān)視中,他只能等,混淆視聽,確保由東邊的軍隊有足夠的時間。
邕王、朝廷,無論哪邊都在看著他,只有重創(chuàng)邕王的軍隊,他才有可能抹掉半年前因失察讓邕王逃出生天的過錯。這個過錯,很可能會把江家如今得到的,丟掉大半。
窗外下起了細雨,蜀地的天,總是陰雨連綿,江沚不喜歡下雨天,以前這樣下雨,行軍的不方便,在家的也不方便。
江沚微不可聞地嘆了口氣,把錢放在桌上,走進了雨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