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到獎賞后,艾文拉著父親滿倫敦城逛,只為了購買一樣?xùn)|西,就是車。無論是馬車還是牛車,只要是連車帶拉車牲畜一起賣的,價格不是貴到離譜,艾文都將它買了下來??粗种械腻X財一點點減少,他就感到陣陣肉痛,可是組建商隊又不能沒有拉貨的車。為此艾文只能在心里默念,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
在購置了十輛大車后,艾文手中的金幣已經(jīng)所剩無幾。于是,他又來到城外的村莊,目標(biāo)是那些農(nóng)民家中的牲畜。雞、羊、豬、牛,經(jīng)過檢查看起來沒有什么問題,艾文來者不拒。買買買,接連掃蕩了幾個村莊后,艾文這纔滿心歡喜的和父親乘著裝滿牲畜的馬車返回赫爾,至于當(dāng)初帶出來的護衛(wèi)隊,則是被他臨時當(dāng)做了車夫。
回到赫爾后,艾文立刻請來了老管家莫爾斯,請他幫忙讓人擴大原來的牲畜草棚,并且按照不同種類,將這些牲畜分門別類安置好,同時召集領(lǐng)地中的老牧民們,讓他們負(fù)責(zé)日常管理,由府中出資每隔一段時間,給予這些老牧民們一些金錢作為回報。對于艾文的請求,老管家莫爾斯自然滿口答應(yīng),雖然他并不清楚少爺為什么突然間要購置那么多的牲畜,不過想來信任艾文的他,并沒有多問什么,立刻召集人手,并且準(zhǔn)備親自去找合適的牧民進(jìn)行管理。
看著正在忙忙碌碌的眾人,艾文握緊了雙手,對于自己的計劃,他非常重視。原因無他,如果赫爾的經(jīng)濟起不來,那么就沒有能力構(gòu)建強而有力的軍隊。德洛麗絲的話,給艾文敲響了警鐘,肯特人的這次入侵,無異于在為英格蘭爭霸戰(zhàn)爭取資本。一旦爭霸戰(zhàn)正式打響,就很難有大把的時間來發(fā)展經(jīng)濟,沒有強大的經(jīng)濟基礎(chǔ),自然就沒有改變命運的實力。
「你放心去做,有什么事情你解決不了的就來找我。哪怕是豁出這張老臉,我也會幫你搞定一切?!拱瑺桇斔购罋鉀_天,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的歲月,「不管會面遇到什么困難,我都會將他擊垮?!箍粗W發(fā)斑白的父親,艾文心中默默的定下目標(biāo),一定要做出成績,好讓父親開心一會。
「男爵大人,領(lǐng)主府外來了兩群人,手里都有武器,還在領(lǐng)主府外打了起來,不少人身上都帶著傷,紛紛叫嚷著要您評評理?!挂幻o衛(wèi)隊士兵急匆匆地從外面沖了進(jìn)來,他的身上看上去沒有傷,但是甲胄上倒是沾著不少血跡,想來是在分開打群架民眾時沾上的。
艾文皺了皺眉毛,看著父親離開的背影,他思考了下,還是決定跟上去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來到領(lǐng)主府門口,艾文第一眼看到的就是滿地血跡,地上橫七豎八的躺了好幾個人,大多數(shù)發(fā)出在痛苦的呻吟。十幾名全副武裝的護衛(wèi)隊士兵,正手持武器,怒目而視著這兩群人。不遠(yuǎn)處的修道院牧師,也緊趕慢趕的趕來給傷者包扎傷口,并且為他們祈禱。
「你們真是大膽啊,在我領(lǐng)主府前打架斗毆,還敢使用兵器,是不是覺得我平時笑瞇瞇,就不會把你們送上斷頭臺了?!拱瑺桇斔共慌酝?,沉穩(wěn)的話語,讓人不寒而栗。好在艾爾魯斯并沒有真的想把這群人都扔上斷頭臺,他隨手指向其中一群人,沉聲說道,「你們有什么事情來找我?!?p> 眼見艾爾魯斯看過來,不少人渾身哆嗦了一下,原本升騰的怒火,也消散了許多,其中一個年輕人連忙說道,「男爵大人,我們是魯爾村的村民。今年來到這里是想將前幾天捕獵到的毛皮賣出去,結(jié)果我們還在和買家談價格的時候,這群人跑了過來,然后不斷貶低我們手中的毛皮,并且還嘲笑我們不是稱之為獵人,最可惡的是這群人居然還趁機向我們的顧客兜售起他們的毛皮,想要搶走我們的生意?!?p> 另一群人聽了頓時拉長了臉,不過鑒于艾爾魯斯陰沉著臉,這些人也不敢說什么。聽完第一群人的訴求后,艾爾魯斯看向另外一群人,示意他們可以說明情況了。
「男爵大人,我們就是本地人,同樣也是獵人。這群人說我們搶他們生意,完全就是放屁。實際上最早是我們先和買家接觸的,不過買家覺得我們拿出來的毛皮不是他們想要的,讓我們?nèi)ツ酶玫拿み^來。于是我們就興沖沖的去拿了家中的存貨,結(jié)果剛到買家那里,就看到這群人在搶我們生意。搶也就搶了,他們竟然想將手中的劣質(zhì)毛皮冒充好貨,賣出高價。我們立刻不樂意了,于是就上前指明他們的毛皮是劣質(zhì)的。結(jié)果這群人眼看被我們戳穿后,趁我們回家的時候,糾集了一幫人來打我們。那我們自然不會怕,于是就打起來了,之后纔來這里的?!?p> 聽著第二群人的敘述后,艾爾魯斯并沒有立刻下判斷,而是命令衛(wèi)隊士兵去將兩群人口中的買家請來。買家來了以后,艾爾魯斯倒也沒有為難他,只是詢問他,兩群人到底是誰先來的。經(jīng)過辨認(rèn),買家表示確實是第二群人先來找到自己的,但是因為自己不滿意他們的東西,所以就讓他們?nèi)Q批貨。這時候剛好另外一群人來買皮毛,自己就想看看這些人的貨物怎么樣,然后兩群人就發(fā)生了口角。
「下次記住,除非你明確拒絕了先來的人,不然就應(yīng)該等著他們把東西拿過來,而不是直接和后來者接觸。無論是買家還是賣家都需要遵循契約精神,不可言而無信?!拱瑺桇斔购敛豢蜌獾恼f道。說完他讓兩群人將手中的貨物再次擺到買家面前,請買家再次挑選。
可是買家左看看右看看,一時間有些無法確定到底應(yīng)該選擇什么,在艾爾魯斯和兩群獵人的注視下,臉上汗水止不住的劃過。艾文搖了搖頭,走到買家身邊,將兩塊皮毛都拿了起來,分別仔細(xì)端詳了一會,是不是用手仔細(xì)觸摸,查看兩塊皮毛。半晌他回頭看向買家,「現(xiàn)在纔夏天,你居然要買皮毛,現(xiàn)在也不能穿吧,是要做什么嗎?」
買家微微一愣,有些不好意思的說道,「大人,我們家最近有老鼠,把我放在柜子里的毛皮大衣咬爛了,所以只能再去買毛皮,去請裁縫再幫我做一件。其他的材料都好了,但是缺少一頂帽子,因而一直在尋找合適的毛皮。可是這兩塊,看起來似乎都合適,就不知道該選哪塊了?!?p> 艾文將其中一塊毛皮放到買家手中,舉起另一塊毛皮說道,「這兩塊毛皮其實都可以,有各自的優(yōu)點和缺點。我可以講給你聽?!拱纳焓种噶酥缸约菏种械倪@塊毛皮,「我手中的這塊毛皮是狼皮,看起來很新,應(yīng)該是最近纔獵捕到的。不過你看我手指的地方,仔細(xì)看的話,這些地方是不是都有縫補的痕跡,說明有好幾名獵人同時射箭,導(dǎo)致皮毛上有好幾處破洞。為了避免賣不出去,所以想辦法,用針線將這些破洞又縫合了起來。這種手法常見于剛剛狩獵的獵人,對自己的射箭技能不自信,所以邀請了好幾名同伴一起狩獵?!?p> 艾文又指著買家手中的毛皮說道,「你手中的這塊毛皮,是一塊狐皮。毛色都不亮了,皮質(zhì)發(fā)硬,明顯是存放了很久。我仔細(xì)的看了看,上面沒有縫合的痕跡,只有脖頸處有一處破洞,想來是獵手射殺時留下的。不過你如果仔細(xì)看的話,可以發(fā)現(xiàn)狐皮在剝皮的時候,手法出現(xiàn)了很大的問題。首先是四肢的毛皮剝離的十分粗糙,腿部的毛皮幾乎都損壞了,其次是面部的毛皮,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一些狐皮最重要的特征沒了。這些可以從眼眶部位的痕跡看出來。總的來說,兩塊毛皮半斤八兩,沒有明顯的優(yōu)劣之分?!?p> 艾文的話,讓領(lǐng)主府前的眾人都驚呆了,尤其是那兩群獵人,更是嘴都合不上,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最終,買家還是決定選擇狐皮,付錢之后,艾爾魯斯便讓他離開了。
眼看自己的毛皮落選了,最先說話的那群獵人各個低著頭,沮喪不已。艾文瞥了眼那群獵人,思考了一會,順手將手中的毛皮交給了身后的護衛(wèi),隨即伸手將身上的錢袋丟了過去。
看著那群人錯愕的表情,艾文平靜的說道,「作為新手獵人,第一次捕獵狼,勇氣可嘉。時值夏天,毛皮是不可能買的出去,一個新手獵人,如果不是因為特殊原來,想來不會沖進(jìn)森林去獵捕狼。所以這次毛皮我先收下了錢給你們,就當(dāng)做是我對你們勇氣的肯定和鼓勵。」
「感謝您大人,愿上帝保佑您?!公C人們急急忙忙將錢袋收了起來,那模樣生怕艾文會后悔一樣。看著事情解決,兩群獵人皆大歡喜,準(zhǔn)備離開領(lǐng)主府,然而艾文卻喊住了他們??粗麄儾唤獾纳袂?,艾文神情嚴(yán)肅的說道,「之前你們說對方以次充好,可是我看下來,雙方的毛皮半斤八兩,毫無優(yōu)劣之分,而且造成了大量人員的受傷,甚至在領(lǐng)主府前持械斗毆,性質(zhì)是非常惡劣……」
艾文的話,讓第二群獵人神色有些掛不住,當(dāng)下出聲反駁,「大人,我們拿出來的都是許多年以前的存貨了。您這么說對我們不公平?!?p> 艾文點了點頭,認(rèn)可了他們的話,「對,所以我沒有立刻讓你們向?qū)Ψ降狼浮,F(xiàn)在我給你們雙方一次機會,給你們一天的時間,到今天晚上為之,你們需要再次獵捕到獵物,并且取下毛皮給我評判。輸著需要向贏著道歉,并且賠償一定數(shù)量的錢幣。」
兩群獵人聽了面面相覷,猶豫了一會,纔答應(yīng)了下來,相繼朝著遠(yuǎn)處的丘陵走去?!笧楹我@么做?之前處理的不是就可以了嗎?」看著獵人們都離開了,艾爾魯斯纔平靜的問道。
「父親,原因有好幾個。」艾文恭敬的回答道,「首先,這件事可大可小,如果您或者我一拍桌子就決定了,難免會導(dǎo)致其中一方不服氣。他們手持武器弓箭,如果相互結(jié)仇,難保不會私下打斗,到時候就容易出現(xiàn)死亡。同時死仇結(jié)下,想要再化解就非常困難,因而這種矛盾需要在萌芽的狀態(tài)就徹底處理,不能和稀泥。要想讓兩家心服口服的最好辦法就是再比一次,然后交給我來判斷。相信之前的經(jīng)歷想來讓他們對我的判斷不會產(chǎn)生疑問?!?p> 「其次,這么做實際上是想告訴所有人,不服氣就用自己的技術(shù)去擊敗對方,而不是決斗吵架。獵人之間就比狩獵技術(shù),鐵匠之間就比打鐵,木匠之間就比做工。這么做可以有效減少民眾之間無謂的決斗和死傷。同時領(lǐng)地里的工藝和技術(shù)也會隨著一次次碰撞得到提升?!?p> 「最后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讓領(lǐng)地中的一切都保持活力,工匠之間保持競爭就會有更好的工藝和更好的成品,農(nóng)民之間保持競爭就會有更好的產(chǎn)量,軍隊之間保持競爭就能擁有更強大的戰(zhàn)斗力,貴族之間保持競爭就能金盡可能的避免蛀蟲。如果一個領(lǐng)地里歌舞升平,安逸快活,那么人們很容易貪圖享樂,喪失警覺心。當(dāng)危機真正降臨時,就會一觸即潰?!?p> 「貴族之間的競爭……」艾爾魯斯喃喃自語著,豁然間,他覺得他抓住了什么要訣。
黃昏之時,兩群獵人同時回來,年長的獵人們帶著一只鹿,新手獵人們則只是帶著兩三只兔子。由于雙方相差實在太大,在征得雙方同意后,艾文直接宣布,年長的獵人們獲得了最終的勝利。
按照約定,新手獵人們當(dāng)著艾爾魯斯男爵和艾文的面向年長獵人們?yōu)樽约簱寠Z毛皮生意的行為道歉,并且表示愿意支付少量的賠償,當(dāng)做受傷人的醫(yī)藥費。
然而年長的獵人們卻拒絕了賠償,他們?yōu)樽约旱难哉Z失禮道歉,并且贊賞了新人們獵狼的勇氣,表示新人們雖然沒有在比試中獵捕到大型動物,但是并沒有空手而歸,技術(shù)方面值得尊敬。
他們愿意就將此事揭過,雙方以后遇見還是朋友。新人們自然樂得見成,艾文適時的表示可以收下他們手中的獵物。獵人們喜不自禁,紛紛大聲稱贊艾文的慷慨仁慈。
「眾位,我想請各位幫個忙?!孤牭桨牡恼埱?,獵人們紛紛表示愿意幫助,「我想請各位幫我講給領(lǐng)地內(nèi)所有獵人聽,今年冬季,領(lǐng)主府會召集領(lǐng)地內(nèi)的所有獵人,舉行一次獵人比賽。在兩天的時間內(nèi),每名獵人都有一次獵捕的機會。在規(guī)定時間內(nèi),所有獵人都必須帶著獵物返回,按照獵物的質(zhì)量比出勝負(fù)。勝者將受到男爵大人的親自嘉獎,并且獲得當(dāng)年的獵王稱號?!?p> 嘶,獵人們激動的臉龐發(fā)紅,象是喝醉了酒,連忙表示自己一定會將這個消息告知所有人。接受艾文的請求后,獵人們帶著金錢,架著傷者慢慢離開了領(lǐng)主府,夕陽將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很長……